按理来说,锦衣卫应该是天子近臣,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才是。 可是,上上一任指挥使就叛了灵惠帝,转投了礼王。否则,礼王也不能这么轻易、悄无声息发动了兵变,而灵惠帝却一点都不知道。 而这个韩企,是自那个叛臣之后的下下一任指挥使。 上一任指挥使在外面做办事的时候出了意外,而韩企就接任了他的位置。 如今他在这个位置上待了约莫也有了三年的时间了。 乾清宫殿内,除了韩企以外,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方修也在场。 韩企将那天抬瑃楼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灵惠帝。 灵惠帝正坐在上位,仰头闭目休憩,而方修此刻正替他揉着肩颈。 灵惠帝听完这话没什么反应,淡淡道:“我明白了,所以就是说老大打了老二是吧?” 韩企应是。 灵惠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老大不是个大脾气的人,能动手那也是难得,而且,老二挨了打却还没闹,也是奇怪。说说,那天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打起来。” 韩企听到这话有些踟蹰,抬头悄悄去瞥方修的神色,灵惠帝忽地睁眼,眼神刷地看向了他,道:“朕让你说你就说,支支吾吾做些什么?!” 韩企也不敢再去看方修,他垂首道:“听闻好像是因为一个同怀荷公主生得有些像的丫鬟起了争执......” “说明白了。” 韩企也不敢隐瞒,道:“那天二皇子在抬瑃楼里头见到了一个和怀荷公主生得十分相像的女子,后来才知道是定国公府世子身边的丫鬟,凑巧那日世子爷在和皇太子一起用饭,后来也不知道他们是说了什么也就争了起来。” 灵惠帝别的话全都听不进去了,宋喻生身边的丫鬟......又和怀荷生得像。 有那么凑巧的事吗? 他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几分,然而旁边方修却还在道:“不管是什么缘故,这个皇太子殿下动手打了二皇子殿下终究是事实,皇太子是储君,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灵惠帝听了这话,忽地冷笑了一声,“你现在倒是把他当储君了。” 方修顿觉不妙,本他还故意让韩企提起了这件事情,本是想借着这次机会给皇太子使个绊子,但听灵惠帝这话的意思,许是不想要去管这事了。 灵惠帝往前靠了靠,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方修搭在他肩上的手,他对着底下的韩企问道:“同小喜生得像?是有多像?” 韩企道:“这个......属下不知啊。” “也是,你自然是不知。”灵惠帝道。 灵惠帝让宋喻生帮他去找怀荷,可是宋喻生却是和他说寻不到,那他身边为什么会有和小喜生得那么像的丫鬟呢? 巧合? 他不信。 方修在一旁不免也有些好奇,真这么巧吗,难道李昭喜真的还活着吗?他想试探灵惠帝是如何想,却听他道:“你走先吧,朕乏了。” 方修有些不肯,他道:“既皇上累了,臣就在一旁服侍你吧。” 灵惠帝听了这话却勃然大怒,他忽地起身摔起了桌上的东西,“滚!朕说朕累了,朕让你们滚!听不懂朕的话吗?!” 方修被灵惠帝突然发难吓到,想到了他这些年情绪越发不稳定,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能叫他忽地发疯,这一回,许是他没顺着他,便又惹得他生气了。 他都这样了,方修自然也待不下去了,他怕继续留在这里触了他的晦气,赶紧往外退去。 在退出殿前,灵惠帝喊住了他,道:“去让那个逆子给朕滚过来!” 方修有些不明白是哪一个。 皇太子,还是二皇子。 “还能是谁!还能是谁!他今日敢说小喜的坏话,明日就敢杀朕!” 此话便是说二皇子了。 皇太子能对二皇子动手,想也知道那天许是说了李昭喜什么不好的话了,毕竟当初整个皇宫也都知道两人关系甚好。 方修走后,整个殿内只留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 灵惠帝颓然倒回椅内,怒气过后,他的手都不可遏制有些发抖。 他想见见那个丫鬟,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小喜,他怕她不是,却又怕她是。 若她真的是,又该如何?那么她宁愿当个丫鬟也不愿意来见他这个父亲啊,他又有什么脸面再去喊她来皇宫啊。 他的小喜,也不想要认下他这个懦弱的父亲,这个抛弃过她的父亲。 既如此,他又怎么敢去厚颜无耻去认她呢? 灵惠帝这么些年,在这一方小小的宫殿里头,弄权术,算人心,可独独这一件事,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灵惠帝终究是没再去提起温楚一事。 但那二皇子却是倒了霉,那日在乾清宫灵惠帝盛怒,罚他跪了整整两个时辰,若不是后来皇贵妃去求情,也不知道能跪多久。 灵惠帝这个皇帝,虽没什么大的本事,但终究是皇帝,只要二皇子一日喊他一声父皇,那他就有罚他的权力。 这件事情在京都里头传来传去,众人算是知道了,李昭喜这个名字还是不要再提起了得的好。 * 自那日尤齐同他们见过面之后,尤齐翌日确也按说好的提交了辞呈,灵惠帝也在这份辞呈上头批了朱红。 按理来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大理寺卿的位置空了,自然应当从大理寺左右少卿中选其一。但因这个右少卿与宋喻生这个左少卿相比,实在是太过逊色,毫无疑问,这个大理寺卿的位置自然会是宋喻生的。 那之后不过几日,宋喻生上任大理寺卿的旨意就下来了。 无人知道尤齐为何突然要告老还乡,但辞呈都批好了之后,也没多少人去关心此事。只何洪知道了以后,还想要去问尤齐是抽了哪门子的疯,宋喻生不过是这么一点举动,就把他吓得连大理寺卿的位置都不要了?尤齐自然不会把那些事情同他说,顾左言他,一问就是害怕顶不住压力了,何洪到最后自然也不能再拿他如何了。 这宋喻生失踪数月,谁晓得一回京就弄出了这样大的动静来。 大理寺卿换了人,还是换成了宋喻生,那对何洪他们无疑是一巨大的噩耗。可是国公府的世子,他们暂也不敢去明着做手脚,即便背地里头想要拿着宋喻生年纪尚小一事拿出来做做文章,那国公府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家,他们弄来弄去也翻不出什么大的水花来了。 也就只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上位了。 今日正是六月初十,官员的休沐日。宋喻生本也在家中休沐,但是因为最近方调任大理寺卿一职,便在大理寺衙门里头待着处理堆积的公务了。 温楚坐在自己屋内桌前,正在给自己算卦,她打算给自己好好挑个良辰吉日逃跑。 再跑不走,他不疯,她先疯。 她看着桌上的卦象,有些不明所以,六月三十,转机于六月三十。她掰着手指头算着,如今是六月十日,还有二十日,二十天后会发生什么? 温楚陷在沉思之中,后听到了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她忙把桌上的东西收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 时至午时, 沉香提了个黄花梨食盒来找温楚,她道:“今日本是休沐日,世子一个人在衙门,想那里头也是没饭的, 你跑上一趟送去吧。” 温楚抬头, 不解问道:“他这么大个人还能饿着不成, 那么多的人跟他身边,总有人会给他弄饭的呀,何须我白白跑这一趟。” 沉香也没想到温楚会这样说, 转念一想觉着这话也确实不错。可这事是世子爷亲自吩咐她的,宋喻生说今日休沐日, 衙门里头没人做饭, 让她喊温楚给他送。若不是宋喻生点名要温楚去送, 沉香也自不会平白无故来麻烦她了。 如此想着, 沉香很快道:“不成不成, 世子吃不惯外头买来的玩样,还是家里头去送吧。” 温楚却还是不肯, 又道:“那让暗卫们去送就好了, 我这头笨手笨脚的,还没送到菜就凉了嘞。” 她是真不明白这饭怎就找她头上来送了,怎么想是喊暗卫去送合适啊。 笨手笨脚, 这话沉香觉得温楚说得确是不错, 她怕温楚把汤撒了, 干脆连汤都没放了。毕竟, 让世子爷干巴些吃饭, 也比让他看到一片狼藉的食盒好多了。 沉香不能再同她说下去了,否则迟早是要叫她绕进去了。 她干脆直接将食盒放到了桌上, “快去送吧,不然一会要过饭点了。”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温楚看着沉香留下的食盒,也没了办法,只能听话去送了。 然转念一想,这样不就是能出府了吗?而且身边还没有宋喻生啊!那些暗卫虽然会跟在她的身后,但只要她不做出什么事来,他们也不会怎么去管她的吧。 这样一想她整个人就又来劲了,提起了食盒马上往外头走去。 可方一走到门口就见到了冬月在那头等着,温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上前问道:“你不会是要跟我一起去的吧?” 冬月看她若是看弱智,道:“不然呢?我嫌日子太无趣,闲得没事干在这里给你当门神玩?” 还不是因为她这人不老实吗。 温楚听到冬月讥她,也不甘示弱回道: “看来那十鞭子还是不能让你的嘴巴老实。” 温楚素来也是嘴巴不饶人的,宋喻生她不敢犟嘴,冬月她还不敢吗?说得她多想要他跟着似的,跟着她还嫌烦呢。 冬月挨了那十鞭子养了整整半月才大好,鞭伤这玩样最是磨人,好不容易结痂,其间又因为要一直不断训练,而重新裂开,如此反复。 虽说这鞭子是因他自己嘴贱而罚的,但温楚不也跟着他一块呛嘴了吗?她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结果现在还要拿这件事故意来讥讽他。 冬月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子,可那十鞭子才刚打完,那痛历历在目,他想到了就一阵肉痛,只能活生生把这口气憋着。偏偏温楚见他不吭声,越发是小人得志模样。 看她这副样子,冬月那口好不容易憋下去的气又重新翻涌而上,口不能言,气无处撒,竟活生生憋出了泪来。 温楚被吓了一跳,只是见本还气势汹汹,对她怒目而视的冬月,忽地从瞪大的眼里头落下了一颗豆大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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