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李掌柜喃喃。 过去的几载中,闻夕送来的玉饰聊胜于无,一年四季中能送来四次已然是多的。 可这次秦桢独自送来的玉雕,足足有五样,且看起来样样都放了段时日。 想着想着,李掌柜忽而想起昨日听到的传闻,人人谈起皇家别院中的事情时都宛若当时纷纷在场,不少人都为沈家少夫人不值,可这世道就是如此。 如今看秦桢独自送来玉雕,他心中有了些许猜想,不憋在心中试探性问道:“姑娘是从沈家出来了吗?” 秦桢摩挲着茶盏纹路的指腹微顿,不语。 李掌柜是聪明人,见状也就明白了。 他沉吟须臾,道:“姑娘,我那日说的事情,您考虑下。” 那日说的事情? 秦桢微顿,不明所以地掀起眼眸看向李掌柜,目光对上的刹那间她才想起,长公主的盛筵正在筹办中。 “以您的才华不应该被拘于这小院中,若是参与那场盛筵,就算不是一飞冲天也定会被更多的人知晓祁洲。”李掌柜收好那几样玉雕,小心翼翼地放回匣子中。 他不再言语,而是等待着秦桢。 秦桢心知李掌柜说的是对的。 此前她不参加这些活动,是不想被更多的人知晓祁洲。 祁洲的名号要是被更多的人知道,说不准会有其他手段通天的人找出证据证明秦桢就是祁洲,彼时的她并不想受到那么多的关注,也不愿因自己而叨扰了国公府平静的生活。 但现下她已然脱离国公府,往后也就只有她和闻夕两人。 若是参加盛筵,就算只是小有名气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受困于钱财,且她的才华也得以展露。 秦桢抿了抿稍显干涩的唇瓣,呷了口茶水润喉。 她需要再考虑考虑,“多谢李掌柜,这件事我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参加长公主举办的盛筵,必然需要和长公主交流,可那日别院相见,秦桢不是不能看出长公主对章舒墨的宠溺。 而现在她和沈聿白和离的消息还未传出,在其他人眼中她仍旧是沈聿白的妻子。 她在世人眼中,只要有一日还是沈聿白的妻,就无法真正地脱离他。 思及此,秦桢叩着桌案的动作停了下,抬眸看向李掌柜,“我还需要麻烦您帮我一件事情。” 说罢便将心中的想法脱出。 李掌柜越听神情愈发凛起,直到听完秦桢所言他方才缓缓地回过神来,惊愕地看向眼前的女子,言语间那双精致的眼眸中都盈溢着亮光。 良久,他笑着颔首,“说来惭愧,我和姑娘认识多年,虽知姑娘心思灵捷却觉得您久居深院浪费了,姑娘也不愿被太多人注目,我有时都在想,若姑娘您是男子该有多好,这样您的才华也会得以展露。” 这世道就是如此,男子比女子要来的容易。 若祁洲真如世人所言是位世家公子,名声必然会比现下盛,而不是拘于这小部分的人群中。 秦桢不语,沉默良久后她对李掌柜笑了笑,“您的提议我这两日会好好考虑,今日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她戴上帷帽,哪儿来的就往哪儿离开。 偏门被关上的刹那秦桢余光瞥见道熟悉的身影领着人往这儿来,她眸光凛起忙想往后退,可门扇早已经被落了锁,眼看着沈聿白就要走向此处,她静下神来抿唇朝着反方向走。 可谁知这时候身后的脚步声也愈来愈急促,好似真的朝她而来。 秦桢深吸了口气,穿过巷子拐角,不多时也听到了那道熟悉的脚步声。 她确定了,是冲着自己来的。 秦桢边加快脚下步伐边四处望着,看看有无藏身之处,可走了上百步都没有瞧见能够容身的地方,心中也愈发的焦急。 “秦桢。” 熟悉的清冽低沉嗓音响起时,秦桢眼眸霎时间瞪大,暗道不好,不过也只当他口中的‘秦桢’不是自己,全然漠视地继续朝前走。 沈聿白视线一错不错地凝着前方的身影,虽有及腰帷帽挡着,可身影仍然肖像秦桢的背影。 前边的姑娘还未停下步伐,沈聿白微眯眼眸,唤道:“小舟。” 秦桢听到这个名字时心中倒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吊在心口多时的那根弦被人慢条斯理地落下。 这道圆润饱满的字迹是她耗费了多个日夜练就的,那些纸张上只要出现点点与她字迹相符的字眼时,她便会烧掉那份信件重新撰写,每每回复一封信都要耗费她多个日夜,冬日的深夜中时常冻到手指发麻。 是以离去的那日,秦桢着意使了这道字迹。 她的过往,不应该就此被淹没。 她想将过往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不能带着过往离去,日后想起时指不定会后悔。 既然选择了离开,秦桢就不想后悔。 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她的心也愈来愈沉,但她的步伐也不曾停下过须臾,而是径直地穿过小道走向另一处拐角处,踏入另一条径路。 踏入径路的刹那间,忽而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是叶煦。
第28章 随风扬起的帷帽纱帐露出双略显不安的眸子。 皎洁精致的容颜在夜色衬托下恰似从天而降而仙子,落入凡间时突遇异事方才如此。 忽明忽暗的灯火掠过叶煦的眼眸,神情中似狐疑似惊诧,猜测这个时辰她为何会在这儿。 秦桢没时间和他多做解释,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抬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回眸望了眼,抿唇微微颔首不做停留地越过叶煦和梁钊两人。 叶煦凝着她的背影,身形矫捷如兔,身后是阵阵脚步声,有人在追她。 思及此,他眸光微凛,和梁钊对视须臾间两人一人朝着秦桢离去的方向追去,另一人径直向左踏入另一条长街。 加快步伐的秦桢听到身后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心口跃起的幅度愈大,狠狠地敲击着胸脯。 她不明白,明明早前才听闻他卧病在榻,为何夜间会遇到他。 可没等她想明白,有道微风袭来。 手腕被擒住的瞬间,秦桢差点儿惊呼出声,顷刻之间,有道温热掌心覆上她的唇,将所有的惊呼都锁入密闭空间中。 下一瞬,略显熟悉的低沉嗓音印入她的耳鼓。 “是我,叶煦。” 眉眼及他肩头的秦桢仰起头,透过薄纱落入他闪烁着亮光的眼眸中,她不明所以地垂下眼睫看了眼被捂住的唇,示意他松开。 不过叶煦好似没有瞧见般掠过她,看向了不远处。 秦桢循着他的眸光望去,睨见一道墙角,她抿了抿唇,抬起手准备要奋力推开他之际,又听到他说:“无奈之举,多有得罪。” 说罢牵着她的手不顾她意愿地往那儿去。 秦桢咬着唇,谁知还未走到角落时身后的阵阵脚步声已然来到。 须臾间,她眼前忽而一亮,帷帽被人掀开随手丢入某个篓中,肩颈被男子硕大的手掌覆上往后推着,背脊碰上坚硬墙垣的瞬间痛得她眉梢狠狠地皱起。 一来一去之间覆在唇梢上的手松开,秦桢压低嗓音呵斥:“你在做什么!?” “抱歉,等会儿再和你解释。”叶煦眸光斜斜掠去,瞥见径路上踏来的欣长影子,拧了拧眉。 秦桢余光也瞥见了这一幕,正要开口之际忽而察觉到叶煦逐渐压下的身影,眼眸中男子的面容愈发清晰,还未等她开口唇梢忽而再次被大掌覆上,男子的眼眸与她仅差半根手指的距离。 顿然放大的面容吓得秦桢瞪大了眼眸,惊愕地盯着眼前的人。 男子的薄唇印在他的掌背上,不同频率的呼吸交织萦绕。 稍重的呼吸撒落于鼻尖,勾得秦桢鼻尖做痒。 “梁钊已经去寻和姑娘相似打扮的女子,姑娘不用出声,沈少卿那边由我来应付。” 叶煦的嗓音隔着温热掌心透来。 秦桢被吓得心口跳得极快,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稍显疑惑的‘嗯’声传来时,她才回过神来颔首。 少顷,沉稳的脚步声走来时她眼前一黑,叶煦修长有致的背影挡在身前,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叶煦不疾不徐地转过身,指腹擦拭过唇角,抬起的视线对上神情晦暗不明的沈聿白时,他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道:“大半夜的,沈大人这是又在追些什么。” 沈聿白眼眸半敛着,淡淡地瞥了眼他身后荡起的裙摆,“大半夜的,叶公子不在酒楼这又是在做什么。” “这就和沈大人无关了。”叶煦似笑非笑地说着,同时手往身后探了探,隔着袖子扣住秦桢的手腕,“听闻大人昨夜遇刺,本想寻个时间前去探望,现下看来大人似乎并无大碍。” 沈聿白淡漠不语,也不想浪费时间和他在这儿交谈,抬腿间灯火忽而掠过身后女子的裙摆,略显眼熟的藕荷色映入眼帘,他步伐微顿。 凌厉的眸光抬起,漫不经心地滑过叶煦,落在了他的身后。 往前一寸的修长影子覆来,绷着颗心的秦桢霎时间觉得喘不过气来,满身心的神思都落在那道影子上。 她听到沈聿白问:“叶公子身后的人是谁,不打个招呼?” 叶煦垂在身后的手倏地被道柔软的手心扣住,紧紧地反握着他的手,他垂眸接着灯火睨了眼,又快速地收回视线,对着抬步而来的沈聿白道:“沈大人,我家夫人害羞胆小,今日被你撞上已经让她难以忘怀,若是探头和你撞面,她往后都不会随我出门了。” “叶公子何时成的婚,我倒是没有听说过。”沈聿白沉声说着。 他可没有忘记,那夜送秦桢回府的是叶煦和他的友人。 叶煦不动声色地和他对视着,“是还未成婚,但也是叶某挂在心上的人,说是夫人也不为过。” 沈聿白眉心动了动,不信。 “姑娘,你的玉佩掉了!” 陌生的声音划破天际,叫醒了盘踞于树干上的鸟儿,惊得它们振翅乱窜。 沈聿白斜眸望去,掠见道戴着帷帽的身影急匆匆地穿过人群离去,长街人群中仅有她一人戴着帷帽,错落烛火映衬下甚是夺目。 他微怔了下,回眸掠过叶煦,快步上前。 叶煦眼疾手快地抬起手挡住身后女子的面容,露出他们十指交扣的双手。 女子的纤细手腕间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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