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含衣用力地点点头,大声说道:“当然啊!谁要热脸贴冷屁股,要不是营里头每个军医都固定分配到一些人数的士兵,一旦分好,除非找领头去调整,否则就不会再改变,为了不麻烦向头儿,我才不要再见他第二面!”缓了缓,她灌了口茶水,继续说,“第二次见他,他还是和死尸一样的没表情,我也懒得对他笑了,扭头坐下,只想速战速决,结果这人居然不按常理出牌,一声不吭狠狠地按在我的伤口上!”
第55章 消息 “啊!”秋含衣一个激灵, 痛呼出声,不假思索转身脱口而出就骂,“傅礼你有毛病啊!” 一身白素的军医面无表情地用充满药味的手扯下包扎在她肩膀上的绷带, 失去遮蔽的地方露出已经淤成紫黑色的一大块肩胛骨, 只看局部根本很难想象到是女子的身体。 傅礼的声音冷得直逼冰霜:“我交代过什么,你若有用心记过,好好遵守,便不会是这番严重的情况。” “不就是、稍微、多练了点吗······只有一点点而已嘛······”秋含衣被他的目光盯得自知理亏,试图跳过这个话题, 放软语气撒娇道,“哎哟傅大夫,咱们这白峡营里头的训练强度,想必你也是略有耳闻的,我那不是不好缺席吗, 生怕落下太多,到时候考核不通过, 大庭广众之下给逐出军营, 那多没面子呀。” 可惜傅礼根本不吃这一套,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这些事与我无关。你既然不遵医嘱,那日后受伤也就不用来找我了, 我这些药材虽谈不上珍贵, 却也不应该被浪费,还是留给些更需要、更听话的伤患比较好。慢走不送。”平声说完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对她说过最长的一段话后, 他不再理会她,转身往各种小巧的瓶子里调药去了。 “别这么绝情嘛傅大夫。”没被看着, 秋含衣自在不少,搓着手凑到他面前, 使出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我保证,接下来绝对您说一我不说二,您说往南,我绝不往北!您大人有大量,就帮帮我吧?更何况您身为医者,当着当真舍得放我一个伤员这么干疼着不管吗?” 那双狐狸一般的瞳眸瑰丽得仿佛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傅礼别开眼:“······坐过去背对我,给你上药。” “哎哟我就知道傅大夫您心善。”秋含衣眉开眼笑,动作利落背过身去,嘴里丝毫不停歇,絮絮叨叨道,“等我过几日给你整个锦旗来,就写‘妙手回春’、‘医者仁心’,您看怎么嘶······”只可惜一句话话没说完,即刻又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咬牙切齿地喊他,“傅、大、夫,您说您上药的手法这么粗暴做什么?我这细皮嫩肉的身子骨,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呀。” 傅礼手上的气力不减反增,冷漠地吐出一句话:“痛就闭嘴,省点力气咬着布料。” 秋含衣一瘪嘴,不再说话了,跟谁过不去都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她细手一伸拿来方才包扎用的绷带,老实地咬在牙齿中间,一脸慷慨就义地等人帮忙搞定一切身后事。 “接下来两天先不要轻举妄动,每日这个时候都来这里换一次药。”傅礼总算帮她涂抹好药,包扎好,一面净手一面说道,“若是闲得发慌,就来我这里做事,闻闻血腥味冷静冷静。” “你说这人离谱不离谱!”秋含衣愤愤嚷嚷道,“居然让我一个堂堂未来的大将军帮忙他打下手!” 阮沨泞再也忍不住地捂住嘴,笑意从眼中溢出来:“果真是一物降一物,想不到居然还能有人能让含衣你这么憋屈啊。” “阿凝!”秋含衣一把扑倒阮沨泞就去上上下下挠她的痒痒,“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在那边说风凉话!” “好好好,我错了。”阮沨泞十分敏感怕痒,伸手推她连连求饶,“那个军医太不对了,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家含衣,一点儿不懂得怜香惜玉,该打!该骂!” “这还差不多。”秋含衣心满意足收了手,把她扶起来,在她耳畔低声说道,“对了阿凝,你上次让我帮你关注过问的事情,倒是有了些着落。” 阮沨泞神色一凛,正襟危坐,挥手屏退了左右。 “我在军营里头旁敲侧击了一下,至少卒长以下的人是不会有资格接触到文书资料的,说明起码得旅帅之上,才能与上头的主簿对接。” 秋含衣把问询到的一切毫无保留都告诉阮沨泞:“向头儿懂得多,我趁他喝酒上头套了些话,据说执掌军情战要的无非就那么几处地方,放置各种国家文史档案和重要图书典籍的宝莒阁和九寿阁,大将军处,大督护处,以及皇上的各大贴身内侍身边,但是这些地方不是重兵把守,就是常人没有命令根本禁止进入,甚至除了皇上你根本没有机会靠近任何一个人。阿凝,你想要找出那个人恐怕不简单啊。” 为了让秋含衣帮忙,阮沨泞编造了一个失踪多年的朋友很可能在军中的谎言,这个谎言若是知道她身份不简单的江瞩珩能够瞬间看穿她的目的,而告诉以为她“只是钟凝”的秋含衣却根本难以想到背后的惊天大阴谋。 毕竟一个失势的氏族女,和偷盗国防图根本扯不上半点关系。 “不过阿凝,这话又说回来······”秋含衣仔细一想,琢磨出半点不对劲,“你都进宫嫁给皇上了,怎么还会想着找宫外的另一个男人?你当真是为了······” 这个话术来者不善,阮沨泞十分敏感,面不改色地半真半假打断她的话道:“其实我也有一颗当将军的梦想,所以想拿到大燕的军事布局资料,然后潜入进去把大将军抹了脖子上位······” “得了得了,你既然不想告诉我实话,那我也不多问你了,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秋含衣自讨没趣地摆摆手,暂时放过了她。 阮沨泞眨眨眼,天可怜见,她可是说了点真话的。 两人有的没有又聊了些七七八八,憋了十多分钟,秋含衣还是没忍住,可怜兮兮补充道:“阿凝你若真的心上另有其人,却为了你们家族复兴嫁给皇上未免太令人难过了啊。” 原来胡思乱想半天,是在纠结这个。 阮沨泞哑然失笑。 她倒是希望自己的心上当真另有其人,若是这样,生活也好,行事也罢,就能够更干脆利落地快刀斩乱麻,也不至于会走到这般自己都不明白前路的进退两难地步。 “所以,阿凝你摸着良心老实跟我讲。”秋含衣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你是真心喜欢皇上吗?” 这个意料之内的问题却让阮沨泞长长叹了口气,对视俄顷,像是任命一般摇摇头,嘴角漾开一个有些许无可奈何的笑。 “嗯,是真心喜欢的。” 她毫不掩饰,就这么告诉了面前人。 分明说着少女怀春的甜蜜话语,脸上的表情却弥漫着淡淡的悲伤,让秋含衣即便不懂其中复杂的含义,也不愿再看下去,连忙开启了别的话题打马虎眼过去。 待到了戌时三刻,秋含衣才碍于秋康平交代过的话不得不起身,三步一回头掰着指头算着:“哎哟,怎么感觉还没聊多久就这会儿了,明天上午我要陪我娘去寺里头祈福,晚上你又说有事情要忙没有时间,后天就中秋了,我必然在家陪我爹娘,你又肯定和皇上待在一起过节,接着十六一早我就得回白峡营里头去,七七八八的事情堆在一起,咱们下次见面又要等半个多月时间了。” 瞧着她依依不舍的模样,阮沨泞浅浅一笑,拍拍她的手安慰:“乐观些,想想不过十五日之后又能见到了,日后若是你真当了大将军,在边关镇守或是出兵征战之时,恐怕同我见面最少都要三个月起步了,若不然你实在舍不得我,其实也有个好办法。” “什么?” “就不要继续待在那清苦的白峡营里头了,直接告诉皇上你反悔了,也嫁进宫来陪我,你待如何?” 秋含衣立刻看出来阮沨泞在激她,轻哼一声道:“好啦,我不难过了,进宫是绝对不可能进的,成为大将军可是我如今最为首要的目标,你就等着我身披锁子甲旗开得胜的那一天,在城门上迎接威风凛凛的我吧!” 有了钟文彦和秋含衣给予的两手信息,阮沨泞感觉自己的任务总算是有了些突破口。 她前些日子身子不舒服又赶上发病时间不方便动手,眼下状态恢复倒是迅速制定好计划,然而今夜既然见了秋含衣,即便说好要速战速决,也万不是最好的行动时机,但是出门打探踩点却将才正好。 她换上了夜行服,前脚秋含衣刚走,她便告诉天巧自己有些疲乏要休息了,天巧规规矩矩地帮她卸了妆,脱去缀饰,服侍她上塌后,熄灭了忽明忽暗的烛火,然后蹑手蹑脚关上了房门。 不过一盏茶功夫,床上已经空无一人,从窗户溜出去一个灵活的黑影,悄无声息。 毕竟不可能直接找江瞩珩要到宫内的地图,而其他人员渠道又无法达到最精准锁定的地步,思来想去,还是利用她自己的本事亲自出马夜探皇宫来得妙。 迎风照月,踏顶走檐,靠着自己寻路的功夫,阮沨泞继续探寻皇宫各宫殿的方位,顺着安沂殿出发,靠着上次浅探的记忆,避开来往的过路宫人,没有绕过了已经走过的地方,而是多次前往,目的是探查出更多的准确分布与人员把守的时间。 最重要的几个地方,她花了好大功夫,分几次找出来规律。 宝莒阁和九寿阁此等存放重大机密的地方,时时刻刻都有重兵把守,上上下下若没有密令特许,严密得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她好不容易才寻找到方位,结果一连数天都没有打探出从哪里进去更隐秘,只得暂且先放下。 与此同时,神女居住的兴陵殿终于被她找出来,想不到这个女人的居所竟然也如此偏僻,若不是顺藤摸瓜地跟踪去给她通报圣令的侍从,只怕是还要不知几多时候才知道。 阮沨泞伏在暗处,踩了一圈兴陵殿周围的布局,居然看出些许诡异,这处宫殿和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样,相对而言有些密集,而且七拐八拐,进去就感觉进了个迷宫,分明外头看上去没多大,若不是她经验丰富,还真说不定迷路在里头。 兴陵殿的后花园更是设置成了阴阳八卦阵的模样,据说此处早期原本是片墓陵,听闻神女为了更好地与鬼神共鸣,要求之后皇帝特地为她改造的住所。 晚上阴风阵阵,难怪守卫稀疏,这种诡迷天然就能劝退一些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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