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媚娘看着他,突然一笑:“我累了。” “帮主如果愿意,我们可以坐下慢慢谈。” “不用慢慢谈了。”金媚娘一曳臂上轻纱,便当着宁远舟的面回过身去,仪态万千地款步走下楼梯,边走边了不在意地笑道,“你们不就是为了护送礼王去安国,想知道那几个皇亲国戚内斗的事吗?我可以告诉你。” 宁远舟微松了一口气,道:“多谢。”便示意楼下:“元禄——” 元禄和钱昭立刻打开早已放在地上的箱子,只见箱中珠光宝气,映着烛火,分外醒目。 金媚娘走下楼去,指尖随意拨弄着箱中财宝。看她眸中笑意,心情当是不错。 宁远舟道:“这些财物,换金帮主的消息,应该还算价钱公道。” 金媚娘一笑,嗔道:“我缺钱吗?我缺的是人。”她曳着披帛婆娑旋身,含笑看向宁远舟,眸中波光盈盈柔情似水。只见她朱唇轻启,嗓音娇媚带笑,“只要宁堂主愿意做我金媚娘的入幕之宾,我什么消息都可以免费奉上。” 饶是宁远舟,也被这话砸得有些懵,动作都僵了一下。 钱昭的表情也被震得坍塌,猛地扭头看过来,脖子都差点扭断。于十三和元禄更是直接惊呼出声:“什么?!” “如果你答应,”金媚娘上前一步,笑盈盈地加码道,“我跟于十三的恩怨,也可以从此一笔勾销。” 被当筹码的于十三悲愤交加:“金媚娘!你才是见异思迁,朝三暮四!” 金媚娘理都不理他,只盯着着宁远舟,笑得娇媚可亲:“如何?” 宁远舟终于回过神来,正色道:“抱歉,我志不在此,恕不能奉陪。” 金媚娘也不恼,轻嗔浅笑,意带威胁:“那你就永远别想知道那些消息。” “天下做密报生意的,并不止金帮主一家。”宁远舟却丝毫不为所动,拱手道,“告辞。”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金媚娘三声击掌,手下立刻堵住了宁远舟一行人的去路。 宁远舟道:“你拦不住我们的。” “可只要我的人全力拦阻,至少能拖延你们半个时辰。”金媚娘不徐不急,“这已经足够朱衣卫的人接到我的通知,去太守别院掠走你们的礼王了。” 宁远舟平静道:“礼王身边自有重兵护卫,帮主若想从此和我们六道堂为敌,大可一试……” 两人唇枪舌剑之时,元禄悄悄地缩到角落,摸出早就藏在角落的鸽笼,放出一只飞鸽。 颍城别院里,杨盈正和如意说着裴女官。待说到裴女官和宁远舟订过亲,如意声音一冷:“宁远舟还跟裴九娘订过亲?” 杨盈本能地身子一缩,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我也只是听宫女们瞎说,不一定准。不过后来他们肯定是退了……” 正说着,孙朗突然冲了进来:“殿下,如意姐,不好了!”他手捧飞鸽,奉上密信,“元禄传来的急信!” 如意接过密信,低头一扫:“金沙帮的帮主看上了宁头儿,要强抢民男,快叫如意姐来救人!” ——如意柳眉一竖,闪身而起。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 金沙楼里,宁远舟和金媚娘还在唇枪舌剑,言语交锋。 金媚娘循循善诱,却也因宁远舟油盐不进而渐渐有些沉不住气:“我难道不够美吗?不够媚吗?金沙帮消息遍天下,和我好了,对你们六道的森罗殿,不是更有助益吗?” 宁远舟依旧毫不动摇:“宁某愿意跟金帮主合作,但不是你期望的那种。” “我又不是要你娶我,只要你和我偶尔春风几度就行了,这对你并没有损失啊。” 敢情天底下不必负责的好艳遇全奔着宁远舟去了——于十三忍无可忍地上前抗议,悲愤道:“你们怎么一个二个都是这副腔调?金媚娘,你当初还逼我娶你呢,现在凭什么不逼他啊!?这不公平!” 金媚娘一脚踹开他:“一边去!”转头看向宁远舟时,又是柔情万种。纤白的指尖一攀宁远舟的胸膛,言辞轻柔:“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 宁远舟避开她,不知想到些什么,眼中似是泛上些笑意,淡淡道:“我怕我孩子的娘会不高兴。” 金媚娘不服气,轻笑一声:“你孩子的娘是谁?要不要我去好好劝劝她?”话音未落,忽有一根银针破空而来,直刺她的眼珠。一个冰冷的声音随即逼来,“好啊,你劝啊!” 金媚娘大骇,闪身滚地,方才避开袭击。如意旋身将宁远舟往自己身后一带,不悦道:“你怎么跟她那么多废话?!” 钱昭和元禄都松了一口气,于十三都快哭了:“如意~美人儿~,你终于来救我们了!” 金媚娘红衣染尘,发髻散乱,狼狈地起身。抬头看清如意的面容时,面色随之一变。她惊疑不定地开口唤道:“尊上?!”如意霍地回身。金媚娘举着手中银针,似在向如意确认些什么。眼含期待却又不敢置信,“真的是您?!” 如意疾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仔细辩认着她的脸:“你是——琳琅?” 金媚娘脸现狂喜,立刻单膝跪倒:“尊上!”瞬间便已泪盈于睫,她把着如意的手臂仰头仔细端详,犹恐相逢是在梦中,“属下终于、终于又见到你了!”
第15章 第十四章 安都。 梧帝果然如和李同光商议好的那般,在房梁上上了次吊。他喊得够大声,侍卫们及时赶来将他放下,未出什么纰漏。他又旋即闹起绝食,谁劝都不听,直到李同光出面,才肯再吃东西。 他身上还系着十万两黄金,安帝为此也颇伤了些脑筋。得知梧帝安分下来,才略松了口气。 李同光回宫复命时,安帝看他的目光便也越发欣慰慈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算是立了一功。” 李同光谦逊辞让道:“臣不敢居功,臣与鸿胪寺诸官无非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而已。”又露出些疑虑的表情,向安帝请示,“那以后梧帝的永安塔示众之事,是否还要奉河东王之令继续进行?” 安帝当即道:“全都停了。以后杨行远的一应供奉,比照五品官员之例,不得再有侮辱之举。”想到河东王做下的蠢事,安帝就气不打一处来,“呵,朕一路带着杨行远坐囚车回京,只是为了抚民扬威。老大那那个蠢货,居然在京城还给朕来个变本加厉。他也不想想,杨行远怎么也算是个皇帝,要真把人给弄死了,朕还怎么拿捏梧国?后头几场大战,还指望着礼王带过来的那十万两黄金呢。” 李同光眼光一闪,小心问道:“圣上莫非又想对禇国用兵?” 安帝点头:“等到入冬,水流干涸,正是渡河用兵的绝佳时机。”他自得道,“禇帝多半以为我们和梧国大战之后,国力必定空虚,殊不知朕用兵从来不循常理……” 李同光犹豫良久,终还是跪地劝谏道:“圣上,臣自知无状,但仍欲劝谏圣上暂罢兵事,让百姓多几年休养生息。” 安帝冷冷地盯着李同光:“多嘴的言官,朕都已经杀了。” 李同光心下一寒,忙低头道:“臣不敢。” 安帝目光阴鸷:“朕是当年不过是个不得宠皇子,靠着手中的军功,才能斗败皇兄,走到到如今的位置。你以后若还是想得朕重用,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别以为朕给你和初家赐了婚,你就有资格以重臣自居了。” 李同光急中生智,忙道:“圣上误会了,臣是跟着您一路打上来的,怎么会不看重军功?臣盼着圣上别打禇国,其实只是想多积攒几年实力,好一鼓作气灭了宿国。毕竟母亲当年早亡,就是因为宿国背信弃义……”他说着便红了眼圈。 安帝这才缓了颜色,安抚他道:“起来吧。你娘的事,朕都记得。总有一天,朕要统一了这中原,让全天下都是我们李家的江山!” 李同光也神色激动:“臣愿为圣上永效犬马之劳!”一叩到地,方才站起身来。 安帝终于满意了,眼含赞许地看着他,缓声微笑道:“这才是朕的好外甥。对了,既然杨行远肯听你的劝,那你索性就再替朕办一件差事。这样等你回来,差不多也能赶上朕的五十圣寿,朕也好正式为你和初月赐婚。” 李同光忙道:“请圣上吩咐。” 安帝却道:“不着急,等朱衣卫把梧国使团的新消息呈上来再说。”便挥了挥手,示意李同光退下。 李同光忙行礼告退,恭敬地缓步倒退出殿门。 待走出殿后,他只觉手脚虚冷。长松一口气后,赶紧快步离开。朱殷上前迎他,见他背上竟已被冷汗浸透,不禁一愕。连忙为他披上披风,低声询问:“您又惹圣上不高兴了?” 李同光点点头:“好在最后总算圆了过来,也顺手给大皇子上了一记眼药,算是他想挑起我和二皇子内斗的报复。”说着便又叹息道,“只是与宿国的战事,看来已然无可避免。” 朱殷道:“凭着您的武略与沙西部之助,主上必能再立战功。容属下预祝主上步步高升。” 李同光面上却殊无喜色:“能升官固然好,只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百姓们,多半又得受苦了。”他长叹一声,越过宫墙,望向遥遥天际,“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派我办什么差事,听口气,多半又是得出京了。” 金沙楼。 金沙楼金帮主人逢喜事,今日楼中宴飨贵宾。俊男美女丫鬟仆役们流水般穿行在檐廊下,将奇珍异果、水陆八珍源源不断地送上宴席。金帮主身旁女主事亲自把控菜品,不新鲜的不行,不是最好的也不行,务要令宾客得到最称心的招待。 昨夜忽然被请到金沙楼时,使团众人多多少少还有些疑虑,一夜过后早已毫不怀疑——金帮主同任姑娘绝对是真的不能再真的至交好友。自离开梧都之后,他们一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哪里想过还能享受到这么无微不至的盛情款待。酒饱饭足之后一个个在躺椅上躺得七歪八倒、舒服自在。一旁还有人服侍巾栉,打扇锤腿,简直乐不思蜀。 一时女主事笑盈盈地走进中庭,向众人一福,道是香花浴汤池已经备好,他们随时可去沐浴。丁辉当即便跳起来要去,感慨道:“出京这么多天了,还是第一回过上这样的神仙日子!”众人纷纷爬起来去,互相招呼着去洗沐。 孙朗舒舒服服的仰躺着,懒洋洋道:“我可不去,澡哪都能洗,可过两日离了颖城地界,很快就真的进安国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舒舒服服大大咧咧地躺着?” 不料女主事当即便回身抱出一只毛绒绒的小狗,恭谨递过去:“那孙爷就先玩着这个,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们。” 孙朗眼睛都直了,抱着狗爱不释手,声音都变了:“我的老天爷,这都给我想到了?如意姐,我们,不,宁头儿该是修了几辈子,才有福气遇见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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