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自己仍在“失忆”,阿姒即便想拉着表兄叙旧,也得再忍忍。她客套地再次牵了牵姜珣的袖摆:“表兄,你能给我说说,从前我们都是如何相处?我在外祖家,可还与谁走得近?” 姜珣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眼底漫上痛意,目光略黯:“阿姒从前与四娘走得近,当初你们亦是一道坠崖。可惜四娘伤重不治。” 不愿面对丧妹之痛和妹妹遇害背后的事,姜珣提过短短一句后,借关心转移话题:“阿姒为何失忆?期间流落到何处,又是如何回到陈家。” 阿姒只说:“我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数月前被贼人掳走,阿姐的人正好查到我踪迹,这才得以团圆。” 阿姒和陈妃互换身份的事,姜珣自然清楚,他点点头:“能回来便好。” 聊着聊着走到桃林外,姜珣遇到故友,二人就此暂别。分开时,姜珣又道:“我初回京,不日会在新居宴请故友,届时表妹可一定要来。” 阿姒眼角弯弯:“我会的。” 她欲转身往回走,想到晏书珩还在那里,索性一狠心,朝反方向走去。 晏宁看着刻意回避长兄的阿姒,心里不是滋味,好容易“少沅哥哥”另有佳人,以为长兄总算有机会。 不料又冒出个“表兄”。 长兄这情路啊,当真是坎坷。 她小心看了晏书珩一眼。 青年深深看着阿姒背影,眼中流光闪烁:“或许,她记得啊。” 未待十娘读懂这句话,他取出随身携带的步摇,手指轻抚:“十娘,这次长兄恐怕又要借你之名行事了。” 十娘不解:“长兄要作甚?” 晏书珩只笑不答。 . 这次上巳节,阿姒还算尽兴。 从前的她不喜与人往来,自打失忆后经历了一段眼盲而孤独的日子,便格外向往热闹。 想在建康立足,便不能仅靠着陈氏女郎和贵妃之妹的身份,阿姐在宫中已是如履薄冰,她和权贵子弟打好交道,日后说不准能帮到阿姐。 阿姒本就敏锐细心,又因瞧着不谙世事、与世无争,因此无论是年轻女郎还是郎君们,都愿与之交游。 最聊得来的,当属祁家女郎们,因祁茵之故,阿姒对祁家女郎有着爱屋及乌的好感。她旁侧敲击问祁五娘:“今日见了五娘、七娘,独不见六娘,六娘可是和七娘一样温柔?” 五娘和七娘皆掩袖窃笑。后方有明艳女声的调侃道:“恐怕要让阿姒妹妹失望了,六娘她啊粗枝大叶,和温柔贤淑半点边都沾不上呢!” 阿姒回头,是那日和晏书珩赏画的女郎,看着眼前明媚的女郎,她难免惋惜——瞧,又来一个被那人温雅外表蒙蔽的女郎。 不过与她有何干系呢? 他晏书珩爱骗谁骗谁,最好早日娶妻,全她清静。 女郎对阿姒和善一笑。 “我是祁家三娘,阿姒妹妹问起的六娘啊,已不在建康。” 阿姒亦友善笑笑:“那当真遗憾,我还想见见六娘呢。” 祁三娘轻叹:“她几个月前旧病复发,去武陵养病了。”未待阿姒接话,三娘咯咯笑了,附耳道:“说来赏春宴那日我就留意到阿姒妹妹了,今日凑近一瞧,竟是还要好看。难怪惹得晏表兄心乱,还倾了酒杯。” 阿姒脸噌地红了,忙岔开话。 祁家几位女郎走后,晏书珩过来寻晏宁:“真巧,阿姒也在。” 阿姒不冷不热地扯扯嘴角。 想起祁三娘的话,不大信任地问道:“上次在车上,长公子不是许诺不让他们胡诌的么?” 晏书珩坦然又无辜:“我的确嘱咐了六郎,但赏春宴当日我失神是真,更因眼里只看得见一人,未留意到表妹,给你添麻烦,是我不妥。” 接着他又不问自答:“在下与三娘只有表兄妹之谊,三娘心里有周郎,在下也有了心仪之人。” 阿姒装聋作哑,不予理会,起身前去江畔寻九郎和表兄。 . 黄昏时,江边游玩的权贵们散了大半,陈家的人也要回府。 临上车时,晏宁的侍婢来了:“我家女郎邀女郎车内商量些私事。” 阿姒和晏宁提过改日一道去佛寺为已故亲人点长明灯,以为这是要与她商议出行的日子,兴冲冲去了。 晏宁的马车宽敞华丽,车内用一道竹帘隔出里外,外侧摆着矮几和蒲团,里侧可供更衣小憩。 上了车,竹帘后影影绰绰,有人慵懒半倚,她刚要喊“阿宁”,视线一落,见矮几上有个金灿灿的物件。 是支金步摇。 步摇上蝴蝶展翅欲飞,栩栩如生。一边蝶翼损坏,瞧着不是新打的。 落在阿姒眼里,似曾相识。 她又看了下,遽然想起是当初在南阳时,晏书珩送她那支! 这步摇怎会在此? 竹帘轻响,阿姒愕然抬眼,修长玉白的手优雅掀帘。 一双笑吟吟的眸子现在帘后。 青年眼里带着要将人溺毙的宠溺。他直起身,话语幽然危险。 “夫人好生无情啊, “记得你的‘好九哥’,记得‘少沅哥哥’,也记得你的好‘表兄’,唯独接连三次,把夫君我忘得干净。” 阿姒面色煞白,见了鬼般。 她惊呼着要后退,腰上却一紧,猝不及防地被晏书珩拉入怀中。 两人的唇温润相贴。
第66章 时隔数月, 再度亲吻。 晏书珩收紧揽在阿姒腰间的手,力度像一道有力的锁链。 唇瓣却辗转得极为温柔。 如一阵清泉淌过,阿姒脑中思绪被涤荡一空般,放软了身子。 无声的邀约让青年圈紧她腰肢, 温润的吻转变为近乎吞噬般的吮吸, 阿姒气息骤紧, 他又慢慢放松力度。 唇轻轻贴着, 舌面从两唇紧闭的隙间暧昧扫过,激得阿姒战'栗。 她肩膀不由耸起, 晏书珩一只手游移到在她后背安抚, 舌尖施力, 轻顶她抿得紧紧的两片唇,意图顶'入。 “呃……” 阿姒低喘一声,在他即将侵入时,抬膝重重顶了下, 但她知道轻重,并未朝着正中而去, 刻意侧开了些。 晏书珩闷哼一声,阿姒趁机推开他,他身形高大, 依旧坐得平稳,阿姒自己却一屁'股瘫坐车内。 晏书珩一手撑着矮几,一手扣住阿姒腕子,他直勾勾地盯着阿姒的眼睛,咬着下颚, 痛苦低'喘。 一声接着一声。 听得阿姒烦躁,目光不由得看向他腰间玉带下方那处。 青年眼尾绯红, 眸子分外昳丽。 “夫人……好狠的心。” 在这尴尬时刻,阿姒被这声夫人叫得发躁,咬牙回怼:“你我男未婚女未嫁,何来的夫人?长公子莫毁人清誉。” 尽管如此,她长睫仍心虚轻扇。 他喘得这般难受,眼睛也红红的,莫非真是被踢中了? 阿姒梗着脖子与他对视。 目光交融,晏书珩眉头蹙起,又难耐低喘了声,这一声叫阿姒分不清是因为难受,还是刻意在勾她…… 晏书珩抓紧阿姒的手。 “卿卿这是……吃完饭摔碗。” 阿姒耳边“嗡”一声。 这声“卿卿”叫她不知今夕何夕,吃饭摔碗的隐喻更让她心乱如麻,即将恼羞成怒时,晏书珩平复过来。 他松开她,换了个坐姿。 阿姒更为错乱。 当初在南阳时,在她的马车上,他便是这样一手随意搭在膝上,悠然慵懒,修长白皙的手懒淡垂着。 此情此景,与当年何其形似。 只不过当初他眼里带着戏谑,眉梢微挑,猫逗老鼠般。而今他眼底缱绻更浓,温柔之下有暗涌流动。 好似要把她吞吃入腹,融为一体。 阿姒怔然看着他。 失忆那数月和失忆前的记忆交替涌上,明明是一张面孔,却像是两个人。一会是那个温存又强势的“夫君”,一会成了若即若离的晏氏长公子。 但就是无法融为一人。 将只见过一眼的陌生男子误认成夫君,亲密交'欢甚至被强势占有。 在失忆时同曾招惹过、并对之避若蛇蝎的世家公子做了夫妻。 这两件事似乎是同一事。 又似乎不是。 前者叫人恼怒,后者叫人羞耻。 阿姒不知要如何面对。 可晏书珩不会任她继续自欺欺人,他攥住阿姒的手,将她揽入怀中。 “阿姒。” 他薄唇轻贴着阿姒额际:“你我心知肚明,你非但未忘记一切,反而想起一切。既如此,又为何不肯面对?” 阿姒用力挣了挣,晏书珩任她挣开,但目光仍摄住她不放。 可阿姒认为,这目光比怀抱的钳制好不了多少。看来不能再装傻,无论失忆与否,他都能钻到空子。 可恶至极! 阿姒避开他视线,让声音清冷些许,好不再显得那么软糯可欺:“那又如何?无论何时,你我之间的交汇都不过是阴差阳错,本不该发生的。” 她果决道:“我骗过你,但你也骗过我。且你城府深,我对你的欺瞒并不会损及你晏氏长公子的根本利益。而你,却冒充我夫君,还要了我身……” 她实在说不出口,只因当初自己也存着欲,说出来只会让她挫败。 晏书珩俯下身,轻轻握住阿姒双手,五指温柔嵌入阿姒指缝。 狭窄指缝一点点被撑得满胀。 晏书珩扣紧她的手:“我要过阿姒,阿姒也要过我,横竖我们都把自己交给了彼此,不若将错就错。” 他们一个半蹲着,一个瘫坐着,却十指紧扣,阿姒实在无法形容这究竟是怎样一副荒诞的画面,说亲昵又不够缱绻,说对峙又过于暧昧。 在阿姒发火前,他语气里的戏谑消散,轻道:“阿姒……你走失的这数月我日夜难安,甚至希望你只是被江回带走了,如今你回来,我很高兴。” 两人睫梢将触,他继续道:“你被掳走后,我才知你我之间症结何在,我自诩护你百般周全,独独没能让你信任。” 阿姒紧绷的身子稍有放松:“从你骗我开始,我对你便没了信任。罢了,就当是我招惹你的代价,往后两清吧。” 晏书珩并未反驳。 是他不对在先,辩白并不能洗刷一切,反会冲淡诚意。道歉也只是轻飘飘全无力度的话,还需用行动来印证。 “是我不对,我不作辩驳。 “但阿姒从不喜欢吃亏,我欺骗了你,你若不讨回来,甘心么?” 阿姒知道他又在放饵。 她没有咬钩。 “只要能两清,吃亏也无妨。” 晏书珩心知不能和她就事论事,她太清醒,就事论事只会让她更坚定。 对阿姒,不能用寻常法子。 他刻意把话引向离谱的方向,幽然道:“是因为少沅?可少沅已心有所属。虽说我们阿姒容色姝丽,连我都被你迷得茶饭不思。少沅一根筋,稍加引诱定能让他移情别恋。可是阿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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