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李樯背上,除了刚刚撑伞时沾湿的袖口,其它地方都干干爽爽。 李樯一身官服背着她,引不少人看过来。 胜玉忍不住把伞放低了些,遮了遮。 “胜玉。”李樯停了下,“看不见了。” “哦,哦。”胜玉赶紧又把伞举起来一些。 李樯问她:“手累了?” 胜玉摇摇头。 她都不用自己走路,只是举着伞,怎么会累。 李樯没有回头看她,但大约察觉了她摇头的动作。 想了想,明白过来,笑了。 “你是不是,不想被别人看。” 被人背着,姿势不太雅观。 胜玉默了会儿,说:“你一个当官的,背着我,他们看的是你,不是我。” 李樯怔了怔。 想起自己原先说,他一个郡守,如果成天来商铺找胜玉,让人看见丢人。 李樯顿时被自己说过的话给蠢到了。 他恨恨开口,字句里都带着恼火。 “你怕我丢人?我背你,我乐意,我不丢人!” 他好像在自己跟自己吵架。 胜玉抿唇笑了下,没再说话。 可能,有时候人说出来的某句话也确实并不能代表一辈子。 或许天底下确实没有生下来就合适的两个人。 她会慢慢适应,他也会慢慢改的。 第47章 ◎“你都长这么大了,小花仙。”◎ 雨下得太大, 即便胜玉已经尽量把伞撑牢了,到小院时李樯仍是前襟湿透, 踩在积水里的靴子更是泡得发胀。 他在门廊前抖了抖浑身的水, 要去隔壁换衣裳。 胜玉目送着他。 走了两步,李樯又停住。 转身过来讪笑着。 “我的靴子……在这边。” 何止靴子,那晚醉酒之前,他已经在胜玉这边院子单独占了一间房放衣帽靴袜, 大有要用自己的东西润物无声地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的意思, 偶尔留宿, 胜玉也没法说他。 是后来胜玉生气, 不许他接近, 他才有一段时间没来过了。 但现在鞋子官服都泡坏了,那边屋子没得新的, 只能在这边换了。 胜玉看了他一会儿,倒也没拦着他, 让了让身子给他进屋。 李樯跨过门槛的步伐都雀跃了几分。 胜玉坐在檐下看倾盆落下的雨幕。 她在心里猜测, 李樯说要留下来换衣裳, 到底有几分真, 几分假。 经过那事之后,胜玉再也不像从前一样, 李樯说什么就信什么,她已经彻彻底底知道了李樯心眼子多的本性。 但是,生活就是不要太计较。 如果总是揪着过去不放,往后大约也好不了。 胜玉在心中劝说着自己。 隔着一扇窗,屋里传来疑惑声。 “我那件织锦袍子藏哪儿去了?” 门口的小丫鬟闻言, 便要进去服侍。 手刚碰上门, 李樯便阻道:“谁?别进, 还没穿妥当。” 小丫鬟只好继续守着,这位郡守大人从不要丫鬟婢女贴身。 胜玉站起来,拉开门走了进去。 门被拉开的时候,李樯满眼怒色和警惕,背转身来正要发火,见了她又消弭得无影无踪。 神情也换上讨好之色。 眼巴巴地瞧着她:“胜玉,你也找东西?” 胜玉瞥了他一眼。 柔软里衣还未系紧,胸膛敞着,露着浅玉色的紧实皮肉。 他是武官,平时穿着一层又一层的袍子,加之长相俊雅,让人看了觉得玉树临风,还以为是飘飘洒洒的贵公子,实际脱了衣服才看出来身形精壮,仅是露出坚硬的胸膛胳膊,都已经带着压迫力。 胜玉打开书桌底下的一个箱子,第一件就是李樯在找的那件锦袍。 李樯一拍脑袋:“在这儿。” 说着大步过来,胜玉刚好起身,脑袋撞在他胸膛上,硬得脑瓜嗡嗡,比撞在桌子上也好不了多少。 李樯赶紧给胜玉揉揉,关切道:“疼吗?没事吧?” 疼是有点疼,但撞了一下能有多大事,胜玉知道他故意大惊小怪,没吭声。 她目光垂落,就无可避免地滑进他衣襟里,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赶紧移开。 安静的房间被周遭大雨包围。 揉了一会儿,李樯渐渐低下头,似乎想要靠近她。 但在碰触到之前,李樯又停住,抿紧唇。 胜玉没躲。 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抬眸看他。 这一眼像是点燃了什么引线,李樯呼吸微乱亲了上来。 这一吻很短,李樯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很快就退开,小心翼翼地看胜玉的神色。 胜玉依旧很平静,没有生气的样子。 李樯呼吸有些重,方才的动作让里衣本就松垮的系带更加松动。 胜玉像是看不顺眼,微微抬手,勾住那根带子,把它彻底扯开来。 李樯按住她的手。 “胜玉,你在做什么?” 胜玉低低地说。 “我不想一直记着那天的事。” “什么?”李樯没懂。因为两人这样站着的距离和胜玉的动作,李樯呼吸越来越急。 胜玉说:“我看到你的时候,就会想起来,躺在床上翻身的时候,也会想起来,闻到酒味也会想到……每次想到都很难受。” 李樯呼吸都停滞了。 浑身的热度也慢慢退了下去。 他手脚僵硬,想要退开。 胜玉却拉着那根带子。 “想要忘掉,是不太可能了。”胜玉说,“如果重新来一次,是不是就不会想起那些?” 既然已经决定放过,她就不想让自己每天都被那件事破坏心情。 也不想看到李樯每天谨小慎微的样子,仿佛是她在故意耍性子折磨人。 她或许永远不会真的原谅那件事。 但是也不想被那些烦恼绊住脚步。 她要用这些时间,去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李樯终于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心脏跳得砰砰咚咚,却不敢问一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大雨掩去了所有的声音。 空置许久的床铺上,李樯收起了所有的急躁,极尽缓慢温柔。 时不时抬头看看胜玉的神色,唯恐她露出一点不适。 胜玉这次没醉,却好像也头脑发软。 所有的一切,陌生中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仿佛梦境和现实交杂在一起,更加刺激人的神经。 即便雨声磅礴,但屋外就守着丫鬟婢女。 胜玉还是咬着指节,不让自己哼出一声。 李樯浑身是汗,肌肉硬实又光滑,哪里都攀不住。 他凑上前来,要低头和胜玉索吻。 胜玉扭头避开。 她不确定那晚醉酒时有没有和李樯亲到。 但是现在,她清醒着,李樯刚刚做了那事……她绝不要亲。 李樯被她拒绝,有些着急,喉咙里的声音都明显重了些。 但是他也知道她嫌弃,没办法,只得转向脖颈重重地压了几下。 最后胜玉惫懒地翻了翻身子,滚去床的里侧,阖目休息。 李樯贴在她身后,浑身还烫得似火。 她知道他没有尽兴。 因为她说了想用这一次的记忆取代上一次,他便用尽手段,几乎不考虑他自己。 但胜玉也懒得管他。 胜玉闭着双眼,浑身香汗淋漓,侧躺着,纤细绵延柔软的弧度。 李樯不断地吞咽,只觉越看越焦渴,却又舍不得走开。 刀山火海一般的挣扎。 他馋得受不住,凑上来在胜玉肩膀和背上亲几下。 痒痒的,让本来就没睡着的胜玉睁开眼。 这会儿不是胜玉平时睡觉的时辰。 虽然很累,手指都不想动一下,但是就是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也没必要这样干躺着。 胜玉撑起身。 一转头,就看见李樯饿狼似的双眼直直盯着她。 李樯显然不够。 当还是很老实地拿过衣服给她披上。 温柔小意,可以说是再体贴也没有了。 胜玉真的披上衣服,一件件穿好。 李樯见她毫无留意,心里虽然遗憾不满足,但也只好自己也低头找衣裤。 正找着,腿上飘下来几张银票。 李樯有点懵地抬头,发现胜玉斜目瞥着他。 银票是胜玉丢下来的,丢完之后,胜玉最后理了理衣襟,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李樯:“……” 他再一次意识到了胜玉的记仇。 虽然还有些别扭,但两人也算是重归于好。 暴雨下了整整三天,三天后,李樯忙着处理水患,胜玉回了铺子开张。 三天没开店门,宾客蜂拥而至。 胜玉招待时都有些手忙脚乱。 她带着暂时需要等待的客人到另一间房饮茶吃点心,好在这些客人本就彼此之间熟识,多等一会儿也不碍事,自在地聊了起来。 胜玉在旁边微笑当陪衬,时不时倾听点头。 但很快,她有些笑不出来。 她又听见了古聂清这个名字。 听着她们的交流,胜玉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古聂清就是古家人。 而且,当年古家虽然也同样受罚,但不像傅家烧成灰烬,还留得一些家底。 那么,元太子为何还会与一个罪臣有纠葛? 胜玉端着茶愣住,眼神发直久久不语。 旁边熟识的客人见了,推她一把:“东家,你怎么不说话……哎呀,对不住对不住!” 这一推不小心让胜玉把茶洒在了自己裙摆上。 胜玉赶忙起身,微微弯腰。 “做完没休息好,有点累,我正发着呆呢。那我先去换身衣裳,这就不陪你们了。” 另几人也不怪罪,关心地问她有没有烫到。 胜玉笑着退出门去。 门后笑意尽褪。 她脑海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当年接受古氏行贿、与古氏合谋掏空国库的,真的是傅家吗。 前太子为何被废,古氏为何同为主谋却留得一线生机,如今前太子又为何与古氏纠缠。 胜玉直觉一般确认。 这才是她真正想找的答案。 那个游商的出现,或许只是巧合。 但这些,绝不会是。 但是,接下来的几日,胜玉再也没得到关于前太子或者古家的任何消息。 她虽然暗中着急,却也知道不能鲁莽。 依旧按照从前的习惯,与杂货铺交换着信息。 一个看似寻常的午后,胜玉见到了燕怀君。 那时胜玉吃完午饭,倚坐在竹椅上摇着扇子。 有些闷热,脖颈出着一层细汗。她把长发捋到一边,单手靠在椅背上,脑袋枕着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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