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洛庄主好意,只是此事实在事关重大,家中父母双亲还在,此事着实轮不到我做主。”宁如风的表情逐渐为难起来,嗫嚅道:“实不相瞒,像我这种身份,侧妃是要入玉牒,算作平妻。来颐州之前,我曾拜访过圣上,圣上有意让我尚主,所以……此事我的确做不了主……” 所说原先洛之槿还心存幻想,可听到宁如风说恭惠帝也选中他做女婿后,心里的那点小心思登时烟消云散。 他们洛家本就避端木家不及,生怕被他们注意到,若是与公主共侍一夫,先不说公主性子温顺不温顺,会不会欺负他家芊姈,就说后宅几个女人一台戏,总会有点什么摩擦,到时公主向娘家告状,皇家不会拿宁如风这个驸马怎么样,那也只有拿他家芊姈开刀了。 说到这,洛之槿总算歇了提亲的心思。其他两个人也都是少有的人精,见状也自是不敢再多说,只好打着哈哈几句话将此事一笔带过,继续哥俩好喝起酒来。 酒过三巡,几人即将起身离开,洛之槿一心要与宁如风解释扣留他的事,于是偷偷望向一旁的谢覃,示意两人一起向宁如风解释,毕竟这事他谢覃也参与其中。 但谢覃只顾装聋作哑,只当没看见。 洛之槿见一向听自己话的谢覃竟然彻底漠视自己,直觉告诉他不对,于是也暂且按下不提,心里却开始悄悄谋划起来。 宁如风如今仍是住在县衙,于是便与谢覃同乘一辆马车回去。 然而马车刚到县衙,有一辆马车紧随其后也停在县衙门口。 宁如风刚下马车,就看到顾子阶也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 宁如风看了旁边的谢覃一眼,谢覃虽仍旧陪着笑,脸上的表情却见怪不怪,好似早就预料到顾子阶的出现。 “殿下!”顾子阶一下马车,便向宁如风快走几步,在距离宁如风只有几步远的时候,扑通一声,五体投地跪在宁如风的面前,口中还呼喊道:“殿下恕罪!祸事皆由顾怀贺一人所做,还请殿下宽恕我顾氏一族。” 有一说一,端木砚清本来也就没想过迁怒顾氏全族。 毕竟顾怀贺此人虽然是个十足渣滓,但到底没对蕙质有过实质性的伤害,端木砚清完全是出于心理洁癖和嫉妒,觉得自己看上的女人竟然差一点落到别的男人,尤其这样猥琐脏污的人手里,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更是替蕙质出气,才要顾怀贺死。 至于顾怀贺本人犯下的罪,只是顺带,是为了在处死顾怀贺时有一个大快人心的借口罢了。 宁如风既然从端木砚清手里接手这件事,自然揣摩有了端木砚清的心理。 因此见顾子阶声泪俱下的为自己求情,倒也心平气和。 “起来吧,有什么事进去说。” 宁如风看都没看顾子阶一眼,就转身进了府。 谢覃见状,偷偷松了口气,吩咐仆人将顾子阶扶起来,忙跟在宁如风身后进了府。 而原本还在哭天抢地求情的顾子阶,一听到这话,立刻转悲为喜。 从地上起来后,一边擦眼泪整理仪容,一边屁颠颠追赶宁如风等人的步伐,脚步急的好似有狗在撵他,走的途中好几次踉跄,要不是旁边有人扶住,差一点就要摔倒。 意识到接下来要谈的事事关重大,谢覃直接将宁如风引到了自己的书房,之后又屏退左右,等到房间只剩下宁如风、程宋、谢覃与顾子阶四人时,顾子阶再次跪倒在宁如风面前。 宁如风坐在太师椅上,谢覃与程宋各自侍立在他左右。 顾子阶半跪着,上半身直起,对着面前面无表情的宁如风拱手求饶道:“世子殿下,臣有一事相告!” 宁如风闻言,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倒是程宋直接说道:“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世子殿下既给你机会,你便要中用些。” 顾子阶陪着笑,连道了几句“是”,才叹了口气,“说起来,这已经是件陈年往事了。我自幼没了父母,是叔叔婶婶抚养我长大,与如今的洛夫人,还有我的子基兄弟,虽非同胞,却胜似亲生,叔叔婶婶虽非我的亲生父母,却胜似亲生。可惜呀…” 顾子阶顿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继续说话时,声音已带了些许哽咽。 “四十多年前,婶婶病逝,没过几个月,叔叔就从外面接回来一名女子,这女子还带着一个儿子,婶婶尸骨未寒,叔叔却要将那女子娶做续弦。” “那时我虽愤恨不已,可毕竟只是侄子,不好直说什么。倒是我那子基兄弟,眼见着母亲刚刚下葬,孝期都没过,父亲就迫不及待娶小老婆过门,心里恨得不行,加上当时才十几岁,年轻气盛,与叔叔几乎闹得翻天覆地。” “奈何我那慧娘妹子当时不过牙牙学语的年纪,婶婶没了以后,子基便对这唯一的血亲疼若珠宝。叔叔正是抓住这一点,威胁子基,倘若他不听话,便将慧娘送到远方亲戚家寄养,让他兄妹一辈子不能相见。” “唉,这可算拿捏住我那子基兄弟的软肋七寸,最终,那女子,连同她的拖油瓶儿子,到底还是进了我顾家的门。” 宁如风听到这才总算听过味来,眯眼问道:“你是说,这顾怀贺不是你们顾家人?” 顾子阶点点头,表情颇有些难为情,嗫嚅道:“不怕世子笑话,这本是桩家丑,我那叔叔又猪油蒙了心,爱屋及乌,一心将那顾怀贺当做亲生儿子,连我那子基兄弟,这个唯一的儿子都要靠后。甚至为了讨那女子欢心,还将顾怀贺的名字加到族谱,并且勒令下面人不许再谈论顾怀贺的身世来历,一心一意将他当做亲生子,久而久之,等到经历过当年那些事的老人都没了后,便甚少有人质疑顾怀贺的血脉。” 宁如风冷笑,“难怪,我说你们顾家也算有底蕴的世家大族,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人面兽心、恶心肮脏的玩意儿,原来是从外面带进来的野种,这就说得通了。” 说罢,又倏地望向顾子阶,“既然你叔叔有亲生儿子,家业怎么落到一个外人手中?” 顾子阶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男人,闻言,眼眶顿时红了一圈,“这事说来也是造孽。我那子基兄弟虽说是个精明强干的,但奈何后母总是在亲爹耳边吹枕边风,久而久之,我叔叔便处处对他鸡蛋里挑骨头。一开始,我那兄弟顾及未出嫁的妹子,总是一味忍着,受着,等到慧娘出嫁,他便彻底与我叔叔一家撕破脸面,嚷嚷着要分家单过。” “我叔叔被他气得不行,气头上就要将他赶出家门,这时候我那婶娘却出面了,为我那兄弟说好话,可算是把我叔叔安抚下来。”
第46章 颐州篇㈧ “我叔叔冷静下来后, 倒也后悔,毕竟是唯一的儿子,日后还要靠着他传宗接代, 父子俩冷漠一段时间后,恰逢我那子基兄弟的娘子有喜,并生下个大胖小子。” “我叔叔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可谁知老天不开眼, 就在我那大侄子周岁礼前夕,他们一家三口从苍州的岳家探亲回来的途中, 遭遇了水匪洗劫, 夫妻双双没了性命,连我那一岁不到的大侄子也失了踪,时至今日也不知是死是活。” 说到这,顾子阶已是泣涕涟涟。 顾子阶哽咽着继续说道:“我叔叔一听到这消息, 当即便昏死过去。醒来后直接一病不起, 挣扎几日后, 到底含恨离去。” “我叔叔和子基兄弟走后,顾怀贺便是我叔叔那支唯一的男丁, 这家产自然到了他的手里。当时族内是很不满他一个外来的接管本家最庞大的产业的, 可是、可……” 宁如风看着顾子阶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 皱眉问道:“可是什么?” 顾子阶抿着唇没说话,只看了谢覃一眼。 宁如风顺着他的视线,也将眼神看向谢覃。 宁如风眼神看过来时,谢覃浑身一激灵,慌忙下跪, 趴在宁如风脚边。 “殿下恕罪!” 说着,对宁如风磕了三个重而响的头。 “当年顾老太爷走了没多久, 顾氏族人的确来衙门告过顾怀贺,要求卑职剥夺顾怀贺继承家业的权利。可本朝有法,规定只要上了族谱,就算是继子,且养父再无其他男丁,便该由继子继承家业。卑职正是顾及这一点,当初才没有理会顾氏族人的请求。” 顾子阶被谢覃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话憋的脸通红,神情相当不愤。 宁如风皮笑肉不笑看着一脸大无畏的谢覃,呵呵笑道:“谢大人秉公办事,何错之有?只是既然秉公办事,为何对顾怀贺这些年残害花季少女之事视而不见?” 谢覃立即变了脸色,心中暗悔自己不该将调起得太高,这下子被当面下不来台。 宁如风都懒得再看谢覃,只对顾子阶抬了抬下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趁此机会一并说了。本世子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清算顾怀贺这个狗奴才,你若是另外知晓有谁与他暗中勾结残害少女一事,尽管说,本世子一并料理。” 谢覃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只见他稍微低着头,避开宁如风的视线,眼神悄悄投向一旁的顾子阶,眼中满含祈求与警告。 顾子阶被他这一眼看得怔了怔,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话愣是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 忽然间,一个眨眼的功夫,程宋挡在了谢覃身前,将他二人的视线隔开,对面前的顾子阶笑呵呵说道:“顾先生,世子既然已经发话,你就按他说的做,在下以镇南王府的名誉担保,您不会因为这件事遭受任何人的报复。” 此情此景,这话虽然是从程宋口里说出来,但真正的担保人却是他身后的宁如风。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怕的,想到自己惨死的兄弟和侄子,顾子阶咬了咬牙,喊道:“草民要状告云白钱庄庄主洛之槿屡次三番行贿知县谢覃,包庇顾怀贺杀人之罪!” 洛之槿在鸣翠楼应酬,洛芊姈就一直在家里等。等啊等,等到明月高悬,等到夜色浓稠,终于盼星星盼月亮把亲爹给盼了回来。 洛之槿一到家,洛芊姈就跑到他的书房,追着他问今晚鸣翠楼的事,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婚事泡了汤,洛芊姈大失所望,竟然当着洛之槿面哭了出来。 洛之槿被她哭得头大,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慰她道:“哭什么?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你嫁不了宁世子,嫁给别家公子也是可以的。我跟你舅舅还有你谢叔父打过招呼了,让他们注意各家有没有适龄的公子,范围不局限于颐州城,且放开了选,全国范围来选。原本我打算将洛家一半的家产平分给你们姐妹俩做嫁妆,现在芊姀不知所踪,不告而别,嫁妆就没有她的份,有这一半的家产当做嫁妆,天底下有为的男儿由着你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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