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岳佯装正经地道:“我明日就过冯府去问问。” 听出他是在玩笑,嘉善轻推搡了他一把,举眸微笑说:“少来了,你还真去呀。” 展岳略有些低沉的嗓音在嘉善耳畔炸开了来,他徐徐道:“既然不愿意我去,何必又说话来气我。” 他的眼神肆无忌惮地在嘉善身上逡巡了一遍,嘴里道:“我瞧公主,就是有些欠收拾。” 展岳吐气温热,大概是触到了某些不可言说的回忆,嘉善白皙的面孔,即刻间便略微脸热起来。她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动了一下,瞧着又羞又媚。 展岳觉得,他可能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他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嘉善的脸,声音贴在她耳边说:“你真是我的克星。” 他的气息实在炙热,熏得嘉善整个人都感觉麻丝丝地,霎时又无法克制地在展岳身前扭了扭。 这下子,展岳更不敢再碰她,他主动松开手,别开了视线:“我去把药膏收起来。” 他说,“明日还要早起,别耽搁晚了。” 嘉善知道他这是怕“点火自燃”,点头,应一声:“好。” 展岳下床,收拾起刚才按摩脚踝的药膏,嘴上不忘说:“脚上有伤,这几天你好生歇着。等崴伤好全了,我再带你去之前说好的京郊田庄走走。” 展岳熄灭了床边的灯芯,爬上床去,想了想,忍不住又将嘉善轻搂着,却不敢再做多余的动作。 他语态微懒:“那儿是个散心的好去处,还有水池可以钓鱼。” 嘉善被他说得有些意动,便不由地往展岳那边又凑了凑,应声道:“好啊。” 两人环抱在一起。 夜凉如水,展岳的胸膛宽厚,嘉善情不自禁地贪恋着展岳的温暖,在他怀里拱了又拱。 她埋头说:“下月二十八,是我表哥大婚的日子。你同我一道去吗?” 展岳虽然与裴元棠有点不对付,但是他知道,裴家对于嘉善的意义非比寻常,裴夫人又待她有如亲女,自然应说:“是,一道去吧。” “展少瑛成婚那天,我不大想去,我不想与他和张氏打交道。”嘉善又追加了一句,她问,“行吗?” 展岳莫名其妙地问:“有什么不行?” “嫁给我,不是让你受委屈的。”展岳握住她手掌,理所当然地说,“而且,我那日当值,也不放心你一个人。” 嘉善点头,无可无不可地说:“那我就只随礼了。” 她主动提起展少瑛,便是怕展岳心里会起芥蒂。不想他比自己以为得还要大方些。 嘉善偷偷地往展岳的方向瞄了眼,结果一下子就被展岳给逮到了,他也在瞧她。 嘉善抿了抿唇,展岳却像是知晓得她在想什么般,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道:“我知道,那些不会是很好的回忆。所以我不问,你也不要再多想。” 嘉善怔了怔,片刻后,整个人终于放松地依偎在他怀里,与他脖颈相贴。 她合了眼,低低道:“你总是这样明白我。” “不然,怎么够格当你的驸马?”展岳笑得十分耀眼。 他以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嘉善的脸,一手依旧牢牢地牵住她的手掌,温声说:“安心睡吧” 嘉善小日子初来,今天又在秦王妃那儿折腾了一天,也是真的困了。闻言,她甜甜地笑了下,在展岳怀里,慢慢地眯盹着了。 展少瑛和齐乐候女的婚事,于三月十六那天,正式地礼成了。 张氏本来因承恩侯府的事儿,一连郁郁了几天,因为这桩御赐的婚事,才总算在人前找回了点脸面儿。 听迎春说,嘉善以脚伤为由,不来出席。张氏也只是哼了哼,接过嘉善的礼单看了眼。 这一眼,却让张氏暗暗咂舌,心道:“毕竟是公主,出手就是大方。”她心头暗喜,本来因嘉善礼到人不到的那点愤怒也诧然无存。 然而,这喜还没几天,裴元棠成婚的时候却也快到了。 因着是嫡亲的母舅家的喜事儿,嘉善也不怕人知道,还没到正式的日子,便直接从公主府里随了一箱笼的礼过去, 张氏觉得,这简直是在打自己个儿的脸! 她怪声嘹气地跑到闻老太君跟前,不死心地上了点眼药,隐晦地将展岳比喻成“喂不熟的狼”。自然又只是得了一顿“眼窝大,肚皮小”的臭骂。 张氏的这番郁闷属于自讨苦吃,暂且不提,裴元棠的婚事倒确实是办得十分热闹。 裴家是书香世家,又是元后的母族,在赵佑泽双眼复明以后,巴结裴家的人便又多了起来。 加上嫁给裴元棠的顾氏亦是江南名门出身,两家的结合,早就传成了一段佳话。 成婚那日,嘉善跟着在洞房里,近距离地瞧了顾氏一眼。 见她仪态举止皆得体大方,又额头宽宽,眉眼弯弯,生就一副旺夫相,心下也有了几分轻松。 想着五舅虽然性子不靠谱,眼光倒是一向毒。前世发现了孔大夫,这辈子又寻到了顾氏。想必今后有人管着,表哥也能够让人少操心了。 她为裴元棠感到高兴,晚上吃饭的时候都不自觉地多用了一碗。 用完晚膳后,素玉端上了一盘新进的秋白梨。嘉善胃口好,便又夹着吃了。 展岳见了,笑道:“我瞧你,怎么比做新娘子的还要欢喜。” 嘉善的面容秀婉,巧笑嫣然说:“你不知道,我那表哥的性子,一般人驾驭不来。难得他肯听话一次,我也为我舅舅舅母宽心呢。” “我不知道? ”展岳打眼瞧她,纤长的手指在桌上一下下敲了起来,他薄唇微动,“我可知道,他曾扬言,说过要教训我。” 这是裴元棠上次过安国公府时,曾经说过的戏言。安国公府是展岳的地盘,嘉善早晓得会有下人通禀他,遂也不以为意,她捻起一片秋白梨,亲自喂进了展岳嘴里。 嘉善口中笑道:“他看着虽人模人样,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我们驸马如此英明神武,又岂会与他计较。” 展岳就着她的手吃掉了梨,脸色缓和了些许。 他眼角微微上扬,轻声地道:“明后天我都休沐,带你去田庄转转吧。总不好老空口说白话。” 嘉善觑他眼,嘀咕说:“怎么感觉在你眼里,我像是个土包子,哪哪儿都没去过。” 展岳笑了下,漫不经心地来了句:“公主要是什么都懂,哪里都去过,岂不是凸显不出我的好处了。” “眼下是不方便,待日后,我再带你去川蜀或者两广走走。”展岳偶尔会跟随章和帝出巡,地方去得多,他道,“蜀道虽难,但也人杰地灵,你一定会喜欢的。” 嘉善两辈子都几乎被困在了京里,确实没怎么出过远门。听到这话,她眼眸略微睁大了些,看起来乌黑清亮。 嘉善道:“说过的承诺,要算数才好。” “我几时骗过公主?”展岳俊美的五官在光线下轮廓显得格外清晰,他嘴角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他确实从未说过虚话,应的每一件事几乎都作数了。想到这儿,嘉善心头略暖,将盘子里剩下的几瓣秋白梨,与展岳分着吃了。 到了夜间,不知为何,嘉善却有些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二人合寝的时候,一向没让人守夜。展岳见她睡得不安心,便亲自起来掌了灯查看。 “怎么了?”展岳语带担忧,和煦的声音在嘉善耳边响起。 嘉善的眼睛半睁不闭地,模样少许恹恹:“这个月的月信一直没来,也或许是晚膳用多了,有点儿不舒服。” 展岳先是摸了摸她的额前,见一切正常,才又上床去贴着嘉善的脸。 他柔声问:“我去让人请大夫来?” “算了,”嘉善低声说,“不过是点小毛病,明日就好了。” “把灯熄了吧。”她道。 说是这样说,可展岳哪能放心地下,他又道:“那给你用杯香蕾饮?” 香蕾饮便于安眠,这次嘉善没有反对。喝了一杯后,她才朦朦胧胧地入睡。倒是展岳,一夜都是浅眠,直把她抱在怀里暖着。 到得清晨,见嘉善没有大碍,方才敢放心。 翌日一早,两人用完早膳,齐齐踏上马车,如约往京郊的田庄而去。
第083章 京郊的这处田庄, 是当年展岳升任金吾卫都指挥使后,章和帝一并封下来的赏赐,属于展岳私人的势力范围。 这几年,他在里头培养了不少忠心的仆从。 替展岳管理田庄的是位姓田的管事。那田管事是个周全的人, 长得也十分周正, 一张方形大脸, 外加浓眉大眼,看起来忠厚本分。 见嘉善与展岳从马车上下来,田管事先行了个礼, 态度格外恭谨:“昨儿得了消息以后, 属下便将一切打理妥当了,大人与公主请。” 既能帮展岳照看田庄, 嘉善知道此人必然是他的心腹。她遂也温和地对田管事笑了下,口中道:“有劳。” 田管事忙称:“不敢。” 他领着两人去了田庄的上院。 田庄的花棚里格外种了些土白菜与水萝卜, 都养得极好, 水灵灵地,向往着生机。 嘉善没想到展岳的庄子里还会栽种这些,正打算开口问询, 展岳却一眼便猜出了她在想什么,主动解释道:“先前在长春观时, 我见你很爱吃舅母种的白菜, 所以特意令人种了。” “午膳时,给你弄点尝尝?”展岳微笑着问。 沐沐晨曦下,他那双含笑的瞳仁里写满了柔情缱绻,一如岁月最开始时的样子。 想到展岳总是这样无微不至, 嘉善觉得心口一阵发热,也顾不得还有素玉几个在, 她的脑袋微微往展岳肩头的方向倚了倚。 “砚清。”嘉善红唇微张,认真地唤着展岳的字。 展岳“嗯?”一声,低头瞧她。 嘉善脸上的胭脂擦得红扑扑地,她目光如晶,低声呢喃道:“你真好。” 嘉善今日穿了件殷红色的襦裙,耳边佩戴着一副珍珠铛。这时候,珍珠铛被风吹得叮咚响了声,倏然地撞进展岳的心里,在他胸口处,引起了一片涟漪。 他旁若无人地轻揽住了她的腰,喉结动了动,轻声说:“你才知道啊。” 嘉善扬眉看他,眉飞色舞的眸子里,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无言的妩媚。 她嗔道:“本来打算等你过寿时,再给你瞧瞧我的手艺的。今日既然有雅兴,稍后午膳时,我便给你露一手吧。” “哦?”展岳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轻的疑问,他侧过脸与她说,“我这么荣幸吗?” 嘉善点点头:“是啊。” “除了父皇和元康,只有你,才能让我这样心甘情愿。”嘉善的嗓音娇艳清脆,她一字一句地说。 展岳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抬起一只手,轻轻地帮嘉善拨开了眼前的碎发,目光极致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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