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柳商枝,锦绣一瞧见她压抑着怒火的冷峻模样, 就觉得心里发虚, 下意识想拉着柳琪桃离开。 可柳商枝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快步上前, 在柳琪桃转过身,还没有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便直接抬手狠狠抽了她一记耳光,一下将本就冻得发昏的柳琪桃抽得头晕目眩。 柳商枝扯住她的衣领,敛目逼视:“十日禁闭还不能让你长记性,我派你伺候皇上?我给你送衣添妆?我让你在这不知廉耻的截宠?柳琪桃, 说话之前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如今竟还敢叫我姑姑,你不嫌恶心, 我嫌!” 她每说一句,就抽她一记, 随后猛地将人推在地上,冷眼盯着她:“敢截我的人,你就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柳琪桃被她打的双颊红肿,鬓发凌乱,堪称狼狈至极。她捂着嘴,这会弄清了是谁,却疼得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一边吸气一边死死瞪着柳商枝,眼泪因为疼痛屈辱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旁边的锦绣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泣道:“大小姐,大小姐开恩,侄小姐一时糊涂才做出这样的事,她下次不敢了,求大小姐饶了她吧。” 她一边说,一边咚咚咚磕了几个头,这般作态,倒让同她一起长大的玉环、玉珏看得有些不忍。 柳商枝却未见动容,只微微侧目:“锦绣,这里没有什么大小姐、侄小姐,你当唤我柳美人,唤她柳常在。你也当看清楚,这里是皇宫,不是柳家。”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让锦绣控制不住地愣在原地,看着她自幼伺候的大小姐,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柳商枝未再管锦绣,上前几步,看向趴在地上愤恨看她的柳琪桃:“我曾经说过,你和你母亲做的那些事,我都会一件一件还回去。当初我尚未回柳家时,你们对我母亲百般折磨,让她在烈日之下举着装满水的木盆,跪在青石瓦上整整一个时辰!你不要以为我会忘记。柳琪桃,你该庆幸我母亲如今好好活着,不然我一定会将你和你娘千刀万剐。” 柳商枝说着,眼中已有了湿意,柳琪桃从前同她一起在娘亲膝下长大,偏偏养出这么一个白眼狼,让她怎么可能不痛心。 她看了玉珏一眼,吩咐道:“去取一盆水来。” 玉珏应声,很快就用木盆接了满满一盆水。 柳商枝给身后两个粗使宫女使了个眼色,她们立即上前将柳琪桃拖起来跪着,双手拉着举起。柳琪桃不断挣扎反抗,忍着脸上的疼含糊说着:“我不举!我不举!休想这么羞辱我!” 柳琪桃使出浑身的力气推搡,柳商枝看着她,好似看到了当初在柳家被这般挟制的自己。不是她心狠手辣,是柳琪桃自作自受。 柳商枝淡淡开口:“玉珏,泼。” 玉珏点头,走上前毫不犹豫地将一盆深凉井水泼到了柳琪桃身上,将她淋了个彻彻底底,面上刻意化得同柳商枝相似的妆登时变得乱七八糟,宛若小鬼现形。 柳琪桃本就穿的少,被这么一泼,凉风一吹,当即冻得不住打冷颤。 “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你不依言照做,可以。违抗一次,我泼你一盆井水,泼到你听话为止。如今刚入夜,便看看一夜之后,你还有没有命违抗于我。” 说完,她也不等柳琪桃回答,再次吩咐玉珏去打水。 这一回,柳琪桃不敢再反抗,依言举起了木盆。 “小顺子,”迎着柳琪桃恨得要将她扒皮拆骨的目光,柳商枝面不改色道,“今日你不必回翠柳苑守夜,在这好好看着她跪满两个时辰。柳琪桃,我也不多罚你,我母亲当初跪了一个时辰,你便加倍跪回来。” 小顺子俯首应是:“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好好看着她。” 待柳商枝带着人离去,受了一连串打击屈辱的柳琪桃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死死盯着柳商枝的背影,恨不得扑上去杀之而后快。柳商枝,你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乾清宫内 祁重连回宫后就一直坐在寝殿的榻上喝茶。殿门大开,凉风丝丝缕缕飘进来,他也不觉得冷,一边喝一边似是无意地往外探看。 半晌未见动静,祁重连稍有些耐不住性子,把茶盏往矮桌上重重一放。 他瞥了眼贺云生,贺云生当即会意,快步走出寝殿,片刻后回来,道:“启禀皇上,柳美人从翠柳苑出来了,正在御花园惩治柳常在。柳美人动了大怒,说‘敢截我的人,你就得付出应有的代价’,然后... ” “说什么?”祁重连本凝神听着,听到这句忽然出声打断,后许是觉得过于突兀,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咳,你再说一遍,朕方才没听清。” 贺云生自是知道他想听哪一句,又重复道:“敢截我的人,你就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说完,见祁重连面色古怪,一副想勾唇又压抑着的模样,清了清嗓子:“奴才再说一遍,‘敢截我...’ ” “滚!”祁重连笑骂,抬腿踹了他一脚,随后迅速正色道,“她人呢。” 贺云生:“还在御花园,想必一会就要往这来了。” 祁重连闻言,笑意又有些收不住。难得见她主动一次,他撑着头耐心等待。结果却是等到宫人进来更换燃尽的蜡烛,他自己快被冷风吹透了,也没见着半个人影。 祁重连面色冷下去,心里已经预料到发生了什么。 果然,不多时便见王启顺苦着一张脸进来。他心里确实冤得很,为啥贺主管去打听就是好事,他去就是坏事呢。 “皇上,”王启顺哽了哽,“柳美人回翠柳苑了... ” 殿内一时间落针可闻,祁重连沉着脸,只觉方才生出些许欣喜期待的他堪称荒谬可笑。 他哪里不知道柳琪桃说的是假的,他不过是想看看那女人对此会作何反应,会不会怕他误会,着急慌乱。结果雷厉风行地把陷害她的人收拾了之后,又施施然回宫睡觉去了。 当他这个皇帝不存在吗?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上心吗? 祁重连猛地站起来,把本就紧张兮兮的王启顺吓得一抖,颤巍巍道:“皇上,要,要去翠柳苑吗。” “朕说要去了吗。”祁重连声音极冷,“备水洗漱,安寝!” 他就不信了,这一次他怎么说都要等着那女人自己上门来,再主动去,他祁字倒过来写! 柳商枝回了翠柳苑,洗漱后换衣上床,让玉环替她在手上擦些药膏。方才打人打得她自己手红了一片,泛着丝丝缕缕的疼。 玉环一边擦,一边略带忧虑问道:“小主,真的不用去找皇上解释吗?要是皇上误会小主了怎么办?” “无事,”柳商枝露出个宽慰的笑容,“我自有打算。” 皇帝心里约莫清楚柳琪桃胡言乱语,半路折返左不过是想她过去低头解释哄人罢了,她偏不。虽然准备的法子颇为冒险,但若能借此彻底解决柳琪桃,并让皇帝对她多在意几分,倒也不算亏。 “歇吧。”她戳了戳玉环皱起来的眉头,“放宽心,日子还长着呢。” 翌日柳商枝起来,便听到小顺子禀报,说柳琪桃跪至一半晕了过去,被抬回宫里传了太医,说是起了烧。 “活该!”玉环听得颇为痛快,“当初她与她那个娘让夫人顶着日头跪,中了暑气晕倒。如今可算是吃到报应了。” “只可惜如今身在宫中,动不了伊氏和柳自胜。”柳商枝眸子略冷,如今只是开始,他们这一家三口,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理了理衣襟,道:“走吧,去凤仪宫。” 柳商枝今日来得不算早,进殿时殿中已有了不少几位妃子,她刚踏进去,殿中原本的交谈声瞬间消失,众人齐齐向她看来。 想必是昨日闹出的事今晨已经传遍六宫了,柳商枝往自己的位子走去时,有几人还往后退了两步,像是生怕招惹到她一般。 柳商枝轻笑一声,心说昨晚的立威确实有用,她要的便是此后宫里无人再觉得她好拿捏。 不过总有那些板子落不到自己身上便不觉得痛的人,淑妃甫一进来,就瞥了柳商枝一眼,嘲讽道:“柳美人昨日好大的威风啊,真是叫人听了都害怕。”她说着,指了指那些低位嫔妃,“你们可注意着点,别去犯了柳美人的忌讳,当心也被弄个半死不活。” 低位嫔妃们垂首敛目,完全不敢参与到她们之间的交锋中,柳商枝闻言轻轻一笑:“淑妃娘娘难得说到我心里去,不错,谁犯我的忌讳,我便不会轻易放过谁。不相信的,便就都来试试吧。” 淑妃被说得一噎,她何时是帮着柳商枝说话了!这人真是不要脸皮! 她瞪向柳商枝,正对上她一双清冷美目,看得淑妃心里头直发毛,冷哼一声避开,又觉得自己没出息。本宫可是淑妃,她一个美人,我怕她什么! 淑妃挺了挺胸膛,可到底还是不敢再瞪柳商枝。 又一场无趣的请安结束,柳商枝率先起身往外走,在路过几人时,她扫了眼俯身给她见礼的楚答应,微笑道:“今日散了请安,要去看望柳常在吗?” 楚答应身子一僵,平素的镇定都有些维持不住,但柳商枝也没打算听她的回答,问过便径直离开。徒留楚答应站在原地接受身旁人好奇的眼神打量,暗自攥紧了拳。 祁重连自那日从乾清宫去而复返后没再进过后宫,却时时让人注意着翠柳苑的动向。如此几日后,得知那边毫无动静的祁重连面色一天比一天沉郁。 王启顺每日胆战心惊的伺候,没有哪一刻不盼望着翠柳苑那边有消息传来。直到这日,翠柳苑终于有了动静,王启顺喜滋滋让小太监禀报,听完后却是面色大变,晃动着过于肥胖的身子大步奔跑进殿,帽子掉了都顾不上捡,大喊道:“皇上,不好了!柳美人晕倒了!” - 銮驾刚停在翠柳苑门口,尚未停稳,祁重连便从上面一步跃了下去,把随侍的宫人都给吓了一跳。 王启顺跟在大步流星的皇帝后面追:“哎呀我的皇上啊,您慢点。” 祁重连踏进寝殿,外头跪了一众宫人,太医站在外间,看到他忙俯身行礼。祁重连径直略过进入里间,见宁嫔坐在床头,身边有一医女在为榻上躺着的女子扎针,那昏迷不醒之人正是柳商枝。 她面目苍白,毫无血色,不过数日没见,就仿佛又瘦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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