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震怒,禀报消息的武试主考官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武试最后一场是让众考生独自在郊外林中度过三天三夜。原本驸马是最有可能拿下今年武状元的,可他却到考试结束了都没出来,几队城防军去找都不见踪影,眼下还在派人寻着呢!” 主考官也是战战兢兢,他原本就极力反对这最后一项考试内容,觉着太过危险,万一出事着实不好交代。可不知为何,参与武试统筹的兵部尚书坚持如此。兵部尚书官职比他大,又是后宫手握大权贤妃娘娘的生父。胳膊拧不过大腿,主考官只好答应下来。 谁知这出了事,就让他来禀报顶锅,他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但适当如今,主考官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推卸责任。毕竟他担着主考官的名头,考试流程也是由他审批,他说再多屁话都是借口,真是造孽,造孽。 祁重连的手攥紧了杯子,力道大到几乎要把其捏碎。柳商枝临盆在即,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偏偏是她的亲眷出了事,这让祁重连怎么能信这是个意外。 当务之急,是先把人给找到。 他看向贺云生:“你持朕的手令随他去,调动周围所有军队,扩大范围搜寻,务必在她察觉前把人给朕找到,若是找不到…”皇帝话语一顿,冷冷扫向主考官,“你们一干人等,全都提头来见!” 凤仪宫里飘着浓重的药草味,明明是大好的艳阳天,这里却偏偏死气沉沉,透着接近腐朽的灰败气息。 “皇后娘娘又睡了啊?” “是啊,这一日就没多少清醒的时候,看了可真叫人害怕。” “不去干活,躲在这胡说什么!我看你们是活腻了不成!”陡然一声怒喝响起,两个凑在一起说小话的宫女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跪下:“沁心姐姐!沁心姐姐恕罪,我们再也不敢了。” 沁心紧皱着眉:“再有下次,必不饶你们,都滚下去!。” 两个小宫女连忙起身离开,沁心看了眼她们的背影,又看了眼紧闭的寝殿大门,幽幽叹了口气。 沁心想起那日,皇后娘娘无意间得知奶娘刘嬷嬷早已身死的消息,她从前送出宫给奶娘的银两钱财更是全被刘嬷嬷的家人给瓜分了,情绪上涌,竟是当场呕出一口血来。 自那之后,身体就每况愈下。偶有清醒时,也是攥着布条恶狠狠喊着柳商枝的名字。那眼神,连沁心看了都害怕。 幸而太皇太后未曾让人苛待过皇后娘娘,派太医好生看顾着。可太医说,心病还需心药医,皇后娘娘自己不肯放过自己,他们也没有办法。 出神间,皇后的生母张氏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前些日子是皇后奶娘刘嬷嬷的忌日,皇后刚知道奶娘去世,心头愧疚,就特地让张氏亲自出宫祭拜。见她回来,沁心松了口气,赶忙迎上前:“夫人您可算回来了,缘何去了那么久,娘娘很是担心呢。” 张氏像是急匆匆赶回来的,她先是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后,才道:“灵儿呢?还在睡?快去把她叫醒,有急事跟她说。” 皇后被人唤起来,瘦削疲惫的面上透着虚弱和几分不虞:“不是说了,本宫入睡时,不要打扰本宫。” 沁心俯首低眉:“娘娘恕罪,是夫人回来了,说有急事要同娘娘说。” 起得太急,皇后的太阳穴一阵一阵的抽疼,她召来小宫女为她按摩,又问:“什么事,让娘进来吧。” “是。” 张氏由宫人带着进来,一见到皇后就立马让她屏退左右。 皇后颇有些烦躁,她深知她娘只是个没什么文识心计的普通妇人,当初能嫁给爹爹不过是碰巧。如今只是出去一趟,能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约莫是她见识短浅,随意得了个消息就小题大做。这么想着,便也没怎么上心,眼都没抬道:“没必要,你说吧。” 张氏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凑上去道:“柳商枝弟弟,就是那个驸马柳商陆,武试的时候失踪了!好几队人马去都没找到,皇上又派了御林军去呢!” 闻言,皇后陡然睁大了眼睛:“此事当真?” 张氏赶紧点头:“自然当真啊!” 见她如此笃定,皇后伸手抓住了张氏的手腕:“柳商枝知道了?什么反应,她流产了?” 张氏被她抓得手腕一痛,奈何挣脱不开:“她还不知道,皇上命人死死瞒着呢,我估摸着这宫里人都不知道,进来的时候风平浪静!”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皇后一时不解,张氏理所当然地接道,“宫外都传遍了啊!这次要不是我出去,还不知道这事呢,约莫是奶娘在冥冥之中保佑我们啊,这是个机会啊灵儿!” “娘!不得胡言。”皇后对张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周围尚有人在,张氏立时噤声。 皇后冷眼瞥向一旁战战兢兢的小宫女和垂手而立的沁心,不由后悔刚才没让她们退下,沁心是贴身宫女倒也无妨,可另外一个… 皇后看了眼沁心,沁心当即会意,带着浑身发抖的小宫女出去了。至于怎么处置…自是让她再也无法泄密的处置。 “柳商枝,这就是你的报应。”皇后冷笑一声,眼中竟在此时有了些神采。 张氏却有些担忧:“娘娘可是要在宫中派人散播消息,我担心皇帝护得这么紧,无处下手而且容易被发现啊。” “无妨,”皇后面色阴狠,“九月一日,是圣母皇太后的忌日。皇上重孝,每在此日都会去南山寺斋戒一日祭拜。本宫不信,他会为了柳商枝不去。而且…即便他想不去,也不得不去。因为如今宫里风平浪静,他一旦不动身,不正是坐实了有事发生吗?” “皇上,是你无义在先,可莫要怪我无情。”皇后低低笑着,“之后的九月一日,你可是要,多祭拜几个人了。” 几日时光转瞬即逝,到了九月初一这日,柳商陆依旧杳无音信。 皇帝下了朝,换了身常服,来到了翠柳苑,柳商枝看见他,颇有些意外:“今日是九月初一,不是该去南山寺祭拜,为何还不动身?” 祁重连轻笑:“去之前再来看你和孩子一眼。” “是吗。”柳商枝轻抚着肚子,“我很好,孩子也很好,你去吧,早去早回。” 祁重连神色有些迟疑。 “怎么了,”柳商枝眸光扫过他,“你这几日总是心事重重的。” 祁重连一顿:“朝事繁忙。” 柳商枝:“哦。” 片刻,皇帝还杵在她面前。 柳商枝疑惑:“你还不动身?” 祁重连反倒坐下了:“朕有些怕,朕一走,孩子便要生了,该如何是好。” “哪就这么巧,”柳商枝笑道,“秦医女说了,月份还不够呢。你快去吧,就算是我要生了你也得去,怎能有了孩子就忘了娘。” 祁重连犹豫良久,道:“那朕骑一匹快马,速去速回。” 柳商枝见他坚持,只得颔首:“那你小心些,注意身子。” 皇帝匆匆离开,柳商枝的面色却是瞬间沉了下去。她这几日就觉得皇帝有些不对劲,今日他的反应更是坐实了有事发生,而且看起来是跟她有关的事,还不是小事。 柳商枝不由看向一旁玉环玉珏,甫一对上她的严厉目光,二人都有点懵:“娘娘,怎么了?” “近日宫中,或者朝外,可发生什么事?” 玉环和玉珏对视一眼,齐齐摇头:“没听说发生什么事啊。” 柳商枝是同她们一起长大的,看得出来她们没有说谎,应当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不应该,即便是祁重连想要瞒着,宫里也一定有人费尽心思也想让她知道。 今日皇帝离开,当要有人按捺不住了,想到这,柳商枝抬眼扫了一圈,问:“娘亲呢?” 玉环:“娘娘上次说想吃夫人做的花糕,夫人亲自去御花园选花瓣去了。” 谈话间,沈氏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殿外,她拎着一篮子花瓣,笑盈盈地走进来:“商枝,我采了花瓣回来,新鲜的,下午给你做饼吃。” 她伪装的很好,但柳商枝还是一眼看出了破绽:“娘,你哭了。” 沈氏进殿的步子一顿。 柳商枝紧攥着帕子,沉声问道:“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娘,不要瞒我。”
第69章 沈氏不是很能藏事, 先前柳家遭难,她勉力支撑着才没有倒下。如今眼看着苦尽甘来,好不容易好些了, 偏偏又突遭横祸。她花了好半天才勉强缓下情绪从御花园回来,谁知还是被商枝一眼看穿。 沈氏紧抿着唇, 一个没忍住,眼泪簌簌滚落:“商枝,不要逼娘,娘想看着你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而且, ”沈氏长喘了一口气, “而且娘只是无意中听来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就算你要听, 也得等娘去查证一番, 若是假的, 岂不是着了旁人的道?” 沈氏绞尽脑汁宽慰女儿, 柳商枝却依旧坚持。 其实她大致已经猜到了,爹爹在外头四处奔波,之前才送回来一封平安信,即便突然出事,八百里加急消息也不会传的那么快。 而商陆,前些时候, 祁重连同她说商陆武试进了终场, 极有可能拿下武状元。可这几日过去了,却迟迟没听祁重连说起结果, 想来… “是商陆出事了。”柳商枝语气平静,手指却紧紧抠着桌案。 沈氏身子一震, 她惊讶于女儿的机敏,又懊恼自己无用,怎么就这么让女儿看出来了。 “娘亲,您不告诉我,还要让我派人去查吗。” 沈氏长叹一声,泄气道:“是,我方才在御花园,偶然听到几个宫女凑在一起说小话,便是说商陆…商陆他在武试最后一场时,于山林里失了踪迹,至今都没有找到。” 沈氏越说声音越小,已经带上了哭腔。柳商枝默然半晌,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到地上。玉环玉珏吓了一跳,忙上前劝慰她不要动怒。 柳商枝怒得浑身发抖:“我只当不过是受了重伤,或是昏迷着,或是难以起身。哪知这些人竟然直接让他没了踪迹!我不过是出宫待了数月,她们已经敢把手伸得如此远了吗!” 柳商枝猛地站起身,欲往殿外而去,众人尚未来得及去拦,便见她忽然捂住肚子,一张脸瞬间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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