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的一下,帘子被撩开。雅落眼神在里间转了一圈,确定里头也无人之后,浑身酸软地吐出一口气,她真是成惊弓之鸟了。 雅落彻底放下心,正要放下帘子,想起熟睡的两个小殿下,心说她刚才弄出了些动静,别再把那两个小祖宗吵醒,索性走进去准备看一眼小殿下们。 哪知这一眼,直接将雅落看得浑身一凛。只见里头的小床铺里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小殿下! 雅落只当自己眼花了,她不断揉着眼睛,又不可置信地上前去摸,摸到空空荡荡的床板后,才止不住发抖战栗。 不好,这是圈套! 她下意识想要逃跑,结果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阴沉沉的眼睛,精神持续紧绷的雅落发出一声尖叫摔倒在地,缓过气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玉莲:“你…你…” 玉莲冷着脸:“玉珏姐姐同我说时我还不信,没想到那个想害殿下的歹人真的是你。” 雅落已经被吓得有些失魂落魄,拼命摇着头摆手道:“我不是,我不是歹人,我不是歹人!” 玉莲对她的狡辩充耳不闻,抬手命人上前把她押着带走。 寝殿中,柳商枝正坐在矮榻上,手里捏着个玉佩来回晃,两个娃娃躺在一旁咿咿呀呀地伸手去抓。 玉莲带着人进来,禀报道:“娘娘,人带来了,这是她所下的药粉。” 玉莲将药包递给一旁的秦医女,秦医女微微嗅了嗅,眉头紧蹙,“娘娘,这纸包里的药粉对人有致幻作用,小孩子身体未长成,闻多了极其容易痴傻。” 柳商枝冷笑着收了玉佩,命人去收拾检查皇子们住的侧殿,务必不要有什么问题,又让嬷嬷把两个孩子带进去哄睡。 吩咐完这些,她才抬眼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雅落:“你有何话说。” 雅落抽噎着,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奴婢不知,奴婢不知那是会让人痴傻的药。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也是被逼无奈。那人同奴婢说这不过是会让小殿下闹些肚子而已,奴婢不懂药理啊呜呜呜,奴婢没想害两位殿下性命,请娘娘明察!” 雅落说着,不断往地上磕头,额前都红了一大片。 玉环见雅落装模作样求饶就来气,她在娘娘身边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被身边人被背叛,真是恨不得冲上去喘她一脚:“你哪来的脸说这些混账话,娘娘待你们可有哪里不好!时常关切询问,动不动就有赏赐或者给假,年节月银翻倍,你竟然还有脸背叛娘娘!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雅落已经哭得喘不上气,心底愧疚至极:“奴婢知道娘娘对我们好,奴婢每日都为分到翠柳苑来感到庆幸。若不是因为奴婢的妹妹,奴婢也不想这样的。” 她抹了把脸,凄凄道,“奴婢妹妹犯了规矩,被贬到了浣衣局去。她嘴笨,不会说话,在那边被人排挤欺负,连饭都吃不上。带头欺负奴婢妹妹的人叫云绣,就是她指使威胁奴婢的。 她是,她是从前柳常在的二等宫女,柳常在被贬黜赐死后,她因先前得罪了人,被安排到了浣衣局。在那待久了,有了一群跟从,浣衣局里的宫女都不敢得罪她。我妹妹一进去就被她欺负,我给她塞多少银子都没有用。 前些日子,她来找我,给了我这个药粉,让我按她说的做。不然,不然就要找个晚上将我妹妹投到井里去,奴婢实在是害怕啊。” 奴婢也不想的,奴婢不敢害小主子性命。是云绣说,只是会闹肚子的药,奴婢这才敢放的。事已至此,奴婢不敢奢望娘娘原谅,只求娘娘救救奴婢妹妹吧。” 雅落不住磕着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原本义愤填膺的玉环听到这些话之后骤然沉默了,她是嘴硬心软的个性,当下便起了些恻隐之心。不过柳商枝没说话前,她也不敢贸然开口,默默等待着主子的指示。 柳商枝静静听着,只在听到那句“从前柳常在的二等宫女时”,目光有了些许波动。 柳琪桃?她死了那么久,久到柳商枝都快要把这个人忘记了,这件事怎么会跟她有关系。 雅落依旧在哭着磕头,柳商枝命人拉住她,抬眼扫过她额上的伤口:“此事我知晓了。” 她顿了顿,又道,“你应该同玉珏说的。” “翠柳苑容不下你了,杖责三十,贬去浣衣局,与你妹妹作伴吧。” 雅落哭得更厉害,她深知今日犯下的罪过已经可以判处绞刑了,但娘娘还是给了她一条生路。 雅落往前跪爬了几步,叩首道:“多谢娘娘宽恕,奴婢有幸伺候娘娘这些日子,是奴婢一生之幸,让奴婢再给娘娘磕个头吧!” 她郑重地对着柳商枝磕完三个头,起身跟着人离开了。 柳商枝看着她离去,转头看向玉珏:“明日派人查查她说的是否属实。” 如若属实,这么处置也就罢了;如若不是,她必不会再留此人活着。 玉珏颔首,又问:“娘娘,现下可要去浣衣局将那名为云雀的宫女拿下,奴婢怕夜长梦多。” 柳商枝自是也知晓这个道理,只是…先前某人说的,要她靠靠他的话忽然出现在脑海。 柳商枝顿了片刻,才道:“去拿人,直接带到翠柳苑来,再派个人去给皇上传信吧。” 玉珏应声退下。 柳商枝饮了口茶,蓦地看向一旁侍立的玉莲,夸了句:“你做的很好。” 玉莲猝不及防听到这句,激动地脸都红了:“娘娘谬赞了,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眼偷瞄了柳商枝一眼。 她在翠柳苑伺候这么久,从没敢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自家娘娘,现在看来,是真的好好看啊。 柳商枝没在意她的小动作,淡淡应了一声。 玉环有些按捺不住,问道:“娘娘,这回可是能把那幕后黑手揪出来了?” 她面上带着些跃跃欲试的兴奋,看得柳商枝好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底,“谁知道呢。那人心细如发,说不定还有后手呢。” 柳商枝说这句时,不过只是猜测。但过了片刻,当她看到其他嫔妃都一个个闻讯赶来,且来得比皇帝还要快时,便更加确定了这一事实。 她没让人往外散消息,这些人为何来的如此之快?看来今夜就是一场局中局,就是不知这回的替罪羊,会是谁。 可如果那人是故意弄得声势浩大,让自己撇清嫌疑呢? 柳商枝又忍不住蹙起眉,待会那位云雀所指认的人,究竟会不会是幕后真凶。 她想得认真,连身前什么时候来了人都不知道。 反应过来时,额头忽地被人轻轻弹了一下,抬眼一瞧,正是皇帝。 祁重连一看就是匆匆赶来,他本在批折子,听到消息直接就过来了,发束都有些散乱。 他穿着一身靛青色长袍,单手负在身后,微微躬身笑看着她。那双平日只会放冷刀子的眼,这会绝对称得上一句情意绵绵。 他看起来很得意,整个人神采飞扬,欺负完柳商枝便直起身,将方才散在身前的发丝拨到肩后,噙着一抹笑对柳商枝道:“孺子可教也。” 周围围着一圈嫔妃,柳商枝坐在矮榻上,被众人行着注目礼,稍微有些不自在。旁人许是听不懂皇帝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何用意,但她却听懂了。 柳商枝不知为何有些臊得慌,连礼都忘记行,直接扯着祁重连袖子道:“你快坐下吧。”别在那孔雀开屏了,真现眼。 祁重连看出了柳商枝的嫌弃,却依旧很愉悦。他快乐地坐下,刚想再逗逗她,外间传来玉珏的声音:“禀圣上、娘娘,人已经带到。” 柳商枝抬头,便见两个嬷嬷押着一不断挣扎的宫女走进来,正是云绣。 云绣柳商枝见过,这也是柳家的家生子。柳琪桃去后,柳商枝只将先前收买来为她办事的锦绣送出了宫,其余宫人皆由内务府重新分配。倒是不知这个云绣,是怎么从在内殿伺候的二等宫女,变成了浣衣局的杂役宫女。 云绣被人按跪在地,她看了柳商枝一眼,目光似带怨毒。 那一眼极快,快到柳商枝几乎没有看清楚。她微微一顿,正要开口问询,云绣却忽然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喊道:“娘娘!娘娘救命啊!娘娘救救奴婢啊!奴婢做了这么多可都是为了您啊,您可不能不管奴婢!” 柳商枝顺着云绣的目光看去,打眼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神色僵硬的惠妃。 怎么会是她?
第76章 云绣这一嗓子喊得满殿哗然, 众人的目光皆落在惠妃身上,惠妃素来冷静的面上头一回清晰地显露出了几分不知所措。 但她一向注意对外的形象,任何时候都不愿让旁人看到她的狼狈, 几乎很快就调整回沉稳的模样,冷眼看向云绣:“本宫今日才是第一次见你, 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同你有瓜葛,休得在此胡乱攀扯。” “胡乱攀扯?”云绣听了惠妃的话,一脸深受打击不敢置信, “奴婢为娘娘做了这么多, 如今事发, 娘娘便要直接舍弃奴婢了吗?我手里可握着你最大的把柄,你怎么敢的!” 云绣说到后面已经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直接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叠起的纸捏在手中:“奴婢再问娘娘最后一句, 要不要保下奴婢。若是娘娘选择保, 奴婢便把这张纸吞了;若是就此放弃奴婢, 呵…” 她冷笑一声,话还没说完,忽有一人冲上来一把抽走了她手里的纸张,正是受柳商枝命令伺机而动的玉环。 “你做什么!你还给我!”云绣想要上前去抓,却立时被人按住。 玉环将那封信呈上,柳商枝伸手接过, 打开扫了一遍, 秀眉微蹙:“这是柳琪桃的笔迹。” 她说着,又把信递给祁重连看。 这是一封揭发信, 是柳琪桃在死前写下的。 柳琪桃当初是因为谋害文姬小产,又欲嫁祸给柳商枝而被赐死。这封信上, 柳琪桃却说她当初是受了惠妃的指使,惠妃用家人威胁她,她才不得已而为之。写下此信是希望有朝一日惠妃犯下的罪行会被惩治,那么她在九泉之下也能够安息了。 “既然娘娘不表态,信也被看到了,那奴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云绣面上透露着几分视死如归,“不错,奴婢在柳常在害文姬孩子时就已经是惠妃娘娘的人了。因柳常在性格恶劣,常常打骂奴婢,奴婢受不住,便转投了新主,可惜奴婢似乎是眼光不好,新主如今也要把奴婢舍弃了。这封信是奴婢当初留了个心眼私藏下的,为的就是手里捏着个把柄,不沦落到今日境地,奈何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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