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商枝被迫仰头看着他,不忿地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就被祁重连捏住了下巴。她眼前一晃,狗皇帝已经俯下身凑到她面前:“朕有时候都想不明白,这么好看的一张嘴,怎么能说出那么刺人心肠的话。朕今日,就治你个欺君罔上之罪。” “什么欺君罔上。”柳商枝皱眉,刚说出一句反驳的话,祁重连就猛地吻住了她的唇。 柳商枝瞳孔微扩,下意识伸手去推,只是还没推到,腕子便被人强硬按住。 皇帝抬眼,目光如狼似虎,声音低沉,“别再拱朕的火,你总该乖一点。” 他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扣住柳商枝的腰加深了这个吻,直到柳商枝被吻得满脸通红难以喘息,才堪堪与之分开。 柳商枝简直莫名: “你这是…唔。” 祁重连故技重施,在她说出半句话时再次堵了上来,这一次得寸进尺,勾了下她的舌尖。 “欺君罔上,就是欺君罔上。”祁重连忽然回应起柳商枝先前的问话来,他这回浅尝辄止,盯着柳商枝羞恼的眼,“你骗走了朕的心,是为欺;你让朕再也看不进旁人,是为罔。” 这人怎么… 话题急转,柳商枝猝不及防,眼神躲闪着逃避。可皇帝像是早就猜到她的反应,提前一步离得这么近,近到柳商枝避无可避,只能被迫直视皇帝眼中明晃晃的,想要得到某种确切答案的欲.望。 “你一直回避、躲闪,朕未曾逼过你,只想着来日方长,总有时间慢慢来。朕都不需要你回应什么地久天长的承诺,朕只是希望,你眼里有朕,能看到朕。不要一出什么事就立时把朕也划到你的对立面去,自己画地为牢,提防着外头所有人,也提防着朕。” 他说着,拉起柳商枝细软的手放到脸颊边蹭了蹭,那模样,像极了一只求主人挠下巴摸头的大犬,“哪怕只是把朕当作一把刀,一把剑,也比把朕远远抛开,对朕设下围墙要好。” 说完,他又看向柳商枝,问:“你听到了吗。” 祁重连方才说话时,姿态放得很低,一点也不像平日杀伐果断的帝王。直到这一句,他才重新拾起自己往日威严,眸光沉沉地盯着柳商枝,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 “这宫里见不得你好的人太多,纵然之后朕全部都会解决,但眼下,你总该靠靠我。” 他说了“我”,眼神又软下来,像是忽然想起柳商枝吃软不吃硬似的,眸子耷拉着,竟显得有些可怜。 柳商枝其实听进去了,祁重连这些话说过不止一遍。他总是很急切地想证明自己的心,可柳商枝却没有那么容易轻信,即便身前人确实身体力行地做了很多事。 他今日又再说,他说,会全部解决,可是要如何解决呢。 柳商枝从未在前朝历史中见到过先例。这后宫这么多人,这么多心眼、算计、圈套,虽说如今大都是对着她的,这些针对会让皇帝对她生出怜爱之心,让皇帝觉得,她只有他可以依靠了。 可总有一日,会有人敢把圈套对着皇帝,只为牢牢抓住那颗飘忽不定的圣心。 柳商枝一想起以后不知还有多少难关要过就觉得恼怒,没忍住瞪了祁重连一眼:“你也知晓宫中有心思人的多,这是谁的错。” 祁重连被这一句堵得哑声,嗫嚅了几下垂眸道:“我的错。” 谈起这个,祁重连也有些郁郁。如果一切能够重来,如果没有当年的长街之辱,他没有松口娶妻,柳商枝跟祁元的事他可以视而不见,他与柳商枝也算是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没有如果… 噗嗤一声,柳商枝看他这副样子,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 她先前一直在想祁重连与祁元最大的不同之处在哪。 二人作为亲兄弟,是有共同点的。譬如某些时候,一样的暴戾恣睢,占有欲强。 不同点或许在于,祁重连比祁元有底线。且祁元从前虽说也对她十分纵容,但那都是在小情小事上。祁元骨子里是一个典型的封建君主,不许后宫干政。在大多数时候,他是说一不二的。但是祁重连却不介意她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对他指指点点,耳根子相对较软。 “你笑什么。”不知晓柳商枝心中想法的祁重连,对她的笑有些许诧异。不过他看着眼前人语笑嫣然的样子,想起她方才俏瞪过来的娇嗔模样,也觉得心头一软,暗自窃喜。就像是从前她同祁元打情骂俏一般,如今也会同自己如此了。 对面的柳商枝眼看着皇帝从面露不解到暗自勾唇,不由觉得古怪,这人是喜欢被骂吗? “所以,”柳商枝不再管祁重连究竟在笑什么,转而谈起正事,“你真的查到了我这里吗?” 祁重连敛了神色,点点头:“确实如此。朕其实大致已经查到这些事是谁的手笔,或许,你也已经猜到了。” 他顿了顿,看向柳商枝,见柳商枝沉默不语,又继续道:“不过还需要确切的证据佐证。昨夜凤仪宫闹出那么大动静,那人一定紧紧盯着。故而朕一查到你这里,便立即停止再查,又漏夜而来,便是想看看那人会不会觉着朕已经查出凶手而松懈,从而露出什么马脚。” 祁重连条分缕析,思路缜密,柳商枝听着,其实挺想问一句,你就不怕真的是我吗? 可对方似乎猜到了她的意图,阴恻恻笑着看她,一副你敢说一句试试的样子,让柳商枝硬是把话咽了回去。 罢了,那就一起,静观其变吧。 然而等到第二日,除却皇后病重之事,宫中依旧一片风平浪静。皇帝无奈,只好继续追查下去。 钟粹宫中,贤妃亦是一夜未眠,时刻关注着宫中动向。得知皇帝重新开始调查后,贤妃面上难掩苦涩。 这说明皇上,很信任柳商枝。 昨夜查到她命人留下的与柳商枝有关的线索,皇帝立时停止调查去了翠柳苑,大有要帮柳商枝遮掩的架势。翌日醒来又重新开始调查了,明显是跟柳商枝聊过,选择相信她。 贤妃嫉妒愤懑的同时,又不自觉有些歆羡。柳商枝从来都是什么都说开的性子,而她永远也做不到这一点。 她不高兴,不会说;生气了,不会发作。她伪装温柔,缄口不言痛,只盼着有人能主动发现,主动问询。可惜没有,从没有人,发现她心里的苦。 难道什么都宣之于口才是对的吗?要放下骄傲与自尊,把心中隐藏的秘密挖出来给别人看才能得到一点安慰吗? 贤妃自嘲地笑笑,或许跟这无关,是皇上不喜欢她,所以她做什么都不对;是皇帝喜欢柳商枝,所以她做什么都对罢了… 同样听到消息的茯苓神色惴惴:“娘娘,皇上继续查下去,会不会查到我们身上?” “放心,”贤妃长呼了一口气,似乎想将心头郁闷全部吐出,“本宫怎么会只做一层保险。” “这个替罪羊失效了,那便用另外一个。也是常同本宫打交道的好妹妹啊,本宫…怎么能把她给忘了。”
第75章 “玉莲姐姐, 今晚又是你守夜啊。” 侧殿内,正在替小皇子们收拾被褥的玉莲闻言,立即转过身比了个嘘的手势, 皱眉用气声道:“说了戌时之后不可再大声喧哗,吵到小殿下, 看玉珏姐姐怎么罚你。” 来人是翠柳苑的三等宫女雅落,骤然被训斥,她心里不太高兴,面上却不敢对这些玉字姓的一等功女表现出什么, 只做出一副畏惧样子低头福身:“姐姐恕罪, 妹妹知道错了, 可不要告诉玉珏姐姐啊。” 见她认错,玉莲神色稍缓, 只是仍拧着眉道:“下不为例。” 雅落重重舒了一口气, 上前接过玉莲手中要送去洗的被褥:“傍晚小殿下们哭闹了一阵, 玉莲姐姐还没来得及用晚膳吧。嬷嬷命奴婢在耳房里备了些饭菜, 姐姐先去用了再来守夜吧。” “不行。”玉莲想也没想就否决,“最近宫里风声鹤唳,娘娘之前就说过最近或许会有人对小殿下动手,我怎么能在这时候离开。” 只是话刚说出口,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玉莲神色略有些尴尬,雅落伸手推了她一把:“先前娘娘都训诫过咱们, 纵然事多, 也要注意身子,如有不适可以告假。姐姐你日夜不休也就罢了, 如今连饭都不吃啦。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大不了你吃快些嘛, 再说一会嬷嬷们也就来了,这片刻功夫我替姐姐看着就是了。” 闻言,玉莲勉强松了口,叮嘱道:“那你就在这里,哪都别去。嬷嬷们去向娘娘禀报殿下今日吃喝情况,也要不了多久。你等她们回来再去做事,我也马上就回。” “好好好,”雅落点头如捣蒜,“姐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哪都不去。” 玉莲应声,又轻手轻脚撩起帘子看了眼熟睡的两个小殿下,这才匆匆离去。 听着脚步声渐远,雅落立即放下手中的被褥,走出去张望两下,确定周遭无人后,小心关上房门。随后迅速转过身,哆哆嗦嗦地从袖中摸东西,一边摸还一边紧张地在空无一人的殿中来回看着。 等了这么久总算给她等到这殿中没人的一日了,平日无时无刻都有人在这杵着,把两个牙都没长齐的娃看得比金银财宝还重,真是连只苍蝇都难钻。 雅落感叹着,手中已经拿出了一个黄纸包的粉包,拔步往前打开了殿中的香炉盖子,就在她要往香炉中倒药粉的时候,浑身突然一个激灵。 是啊,平日无时无刻都有人在这杵着,即便嬷嬷不在也有轮值侍立的宫女站在角落,怎么今日一个人都没有了? 雅落背后忽然浮起一阵白毛汗,她猛地抬头望向几个平日站着宫女的地方,确认那里的确空无一人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雅落暗叹自己做贼心虚想太多,战战兢兢把药粉倒进香炉,又用银棒搅了搅,让药粉充分混合。 搅着搅着,她忽然觉得背后一凉,似乎是背后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 雅落再次倏地回头,看到几步之遥垂着的明黄色帘子。两位小殿下正在里面安睡,里头没有点蜡烛,显得阴阴沉沉。此刻,那帘子更是不知为何无风自动,帘角微微摇晃。 雅落额上都冒出一层虚汗,她骤然想到,外间无人,里头会不会有人守着? 心几乎一瞬间提了起来,她仓皇收起黄纸盖好香炉盖子,缓步往前靠近那暗黄色的垂帘,伸出去的手都不受控制地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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