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 “你大哥和秦恪就在院子里呢?”李绥绥眼里闪着促狭,“你这般抱着我,就不怕人看见?” 蓟无忧手一僵,李绥绥低低一笑,推开他道:“好了,以后你还是离我远着些吧,这罪我也是来赔过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你别走。”蓟无忧急了,往她身前一挡。 李绥绥蹙眉:“还有何事?” 蓟无忧脸色有些发白,半晌才慢吞吞地道:“这药,是伤到脑子了,我说浑话了,你别放在心上,你只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李绥绥轻点了一下脑袋,绕过他便推门出去。 脚步停在蓟无雍面前,李绥绥声音冷淡:“就麻烦丞相大人好好照顾他了,过几日,我再来看他。” 说完,也未等蓟无雍开口,便径直往大门走去。 秦恪也是一拱手:“那么就不叨扰了,外面还有几位名医……” “不必了。”蓟无雍开口拒绝,语气淡淡。 秦恪也不再客套,只微微躬身,一笑:“那就告辞了。”说罢,也转身朝门口走去。 蓟无雍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脸色就渐沉下来,身后的院子里已经一片安静,他又微微轻叹了一声。 —— 丹阙楼传杯递盏、歌舞不休。 妙书的死,仅是溅起的一朵小水花,无关痛痒,却悄悄地在伶人妓子间传开了。以至于,避了几日风头的秦仕明再次大摇大摆地出现,大家都略带惊慌,敬而远之。 于是略显尴尬的秦仕明绕场一周,就蹭到了戏台前。 戏台上的辞镜正卖力地扭着腰肢,对着下首那桌左拥右抱的大老板江咏城,媚眼横生。 秦仕明在江咏城桌前晃荡两圈,江咏城硬是将目光专心无二地投在辞镜身上,无视了秦仕明的存在,于是秦仕明轻咳两声,厚着脸皮喊了声:“姻家兄弟。” 江咏城对这称呼回以皱眉示意不满,虽说他长姐嫁入秦府做了小,可这秦仕明是个烂泥无赖,他半点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于是连个正眼都没给,只唤了个官职:“秦郎中,何事啊?” “无事,无事。”秦仕明说着话,就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满脸油光水滑带着笑,“怎么说,咱们也是姻亲,见了面自然是要打声招呼,哎呀,姻家兄弟这生意真是做得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江咏城鼻子都没哼一声,吃着美人剥好的荔枝,眼中已带了丝不耐烦。 “姻家兄弟这生意做得大,人也是忙,今日好容易撞见了,是该好好联络联络感情。”秦仕明也不管江咏城理不理他,自顾喋喋不休套近乎,“这亲戚亲戚么,就是要多走动才亲么,就如姻家兄弟与我那小侄子一般,多走动,这自然感情就不一般了,嘿嘿……都说这侄儿随舅不随叔,这话简直没错,秦恪那小子,做生意这天赋,简直就随了姻家兄弟……” 那是他亲侄子!不随他难不成要随这烂泥?江咏城快被那一声声姻家兄弟叫得火冒三丈,冷冷扫了他一眼,却发现这厮说着话,目光却滴溜溜地落在戏台上,已然直了眼。 江咏城又往台上一看,正好迎上了辞镜柔媚的目光,于是又颇为嫌弃地盯了一眼唾沫星子乱飞的秦仕明,便对着身边人道:“把台上的叫下来伺候秦郎中,管满意。” 他实在懒得跟他纠缠,才说完,就见秦仕明眼里精光湛湛,便更不想多留,只道了声:“江某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说罢起身就走。 得了美人的秦仕明哪管他留不留的。 于是,还在台上跳艳舞的辞镜就倒了霉,但他也算淡定,硬是将一脸皮笑肉不笑化成乐意至极,又阿臾不休再自损八百地将人灌了个底朝天。 到这个地步,已然差不多了。 可那得了句“管满意”又被禁了几天欲.火的秦仕明,哪里肯放他,于是辞镜半推半就陪他去了客房,但辞镜又是个有底线、有梦想的妓子,他的底线是油腻老男人不要,尤其是秦仕明这种油腻还发福的老男人,他的梦想是大老板江咏城那种多金又有魅力的……可惜,人家生生就将他推了出去。 辞镜心生厌恶,寻了个去刷干净自己的理由,就溜了。他转着心思想着怎么应付过去,就碰到了章缪,于是这新人倒霉蛋,就被辞镜顺道给用上,半哄半推地将他送入了秦仕明的房中。 章缪还在一脸丈二和尚,门就被辞镜给关上。 一眼触及床上摆大字的秦仕明,章缪心中就明了了,顿时一身燥汗,愤然扭身去拍门。 辞镜堵在门上,只道:“反正你那技艺也没人看,浪费一身好皮相,你就忍忍,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不别扭了。” “熟你个鬼!”章缪气急败坏,手都拍红了。 扰得那床上酒迷心醉的人也起身来看他,章缪年龄小,皮相也不输辞镜,就冲这点,秦仕明已经不计较这人是谁了,带着满身酒气就晃荡过来,嘴里直嚷着:“美人面生的很,来来,咱们先喝两杯……就熟了……大爷会好好疼你……” 那身猥琐,看得章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得连连往门上踹了两脚,见秦仕明扑了上来,章缪赶紧避闪。 秦仕明只当他在逗乐,于是兴致更加盎然,满嘴污言秽语,章缪又想起之前传言他弄死了妙书,更加厌恶。屋中方寸之地,他只能绕着桌子与他周旋,情急之下,又操起一张凳子向门砸去。 门没砸开,门上的明瓦却碎了,还堵在门口的辞镜顿时跳开了两步。 那碎裂之声,惊动了正朝这边走来的李绥绥,李绥绥挑眉看了一眼辞镜,又往那门看去,就正好对上里间章缪惊慌失措的目光,章缪一愣,晃过神来就如见天神,已经不管不顾地扯着嗓子喊:“贵人,贵人。” ----
第016章 妙书之死 == 那一愣神的功夫,秦仕明已经扑到他身后,双手就箍在了他腰间,章缪个愣头青,情急之下一脚就踹去,也没个轻重,迷迷瞪瞪的秦仕明一声惨叫就仰面栽倒,直“哎哟哎哟”叫唤。 章缪哪里管他,脱了束缚就朝门撞过来,那门“哐当”一响巨响,终于是开了,章缪汗出沾背,忙不迭躲到李绥绥身后,直嚷着:“贵人救我。” 李绥绥看着如同烂泥般的秦仕明,也猜了个七八,只侧头对章缪道:“你躲什么躲?这点觉悟都无?” 章缪到底还是个十五的少年,惊魂未定,只连连摇头。 李绥绥连多看秦仕明一眼都恼火,抬脚就要走,章缪自然不肯留,那辞镜就开了口:“贵人,这可没掠人之美的道理。” 话说得不阴不阳,于是李绥绥驻足,略略扫了眼秦仕明,微一思索,便对章缪道:“那你可愿意?” 章缪回过神,一个劲摇头,指着辞镜道:“贵人,这不关我的事,是他非把我推进去。” 李绥绥嗤笑一声,走至秦仕明身侧,脚尖踢了踢他的胳膊,秦仕明晕晕乎乎,只觉得眼前一阵裙摆翻飞,香气阵阵,舞着手就要攀上去。 李绥绥一脚踢在他伸来的手上,只道:“喝成这样儿,还能做什么。”说罢目光瞥向辞镜,不冷不热地道:“这秦二爷,可是位人物,呵,有前车之鉴呢,好好伺候吧,该谁的谁也跑不了。” 辞镜脸色刷得一白,李绥绥嘴角噙笑,又踢了秦仕明一脚,扭身便走,章缪一脑门汗,赶紧跟在其后。 李绥绥都走到了远香阁门口,章缪就没离开的意思。于是李绥绥蹙眉,颇为不悦:“你还跟着作甚?现在知道怕,是不是晚了?” 章缪点头随即又摇头:“我,我方才不知道是那种情况……我……” “现在知道了?”李绥绥冷笑,“以后这样的事情多的去。” “我只想做个手艺人……” “呵,你还真是一朵大白莲呐。”李绥绥声冷如霜,“入鲍忘臭,迟早之事。” 章缪咬唇,已然不知所措。 李绥绥往他靠近一步,声音忽然柔和几许:“我知道你缺钱,你的妹妹,还在等你呢。” 章缪霍然睁大眼,眼里有些许震惊,李绥绥笑意嫣然,又凑近他耳朵,低声道:“你今日得罪了秦仕明,得罪了辞镜,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不如,让我帮帮你?” 她的声音温柔,却让章缪脊背一寒,下意识地退了两步:“贵人,这是……何意?” “你方才那样,不就是想我帮你么?”李绥绥的笑容变得恶趣味十足,只又往他靠近一步,轻声道,“恩……这天下没有白食的午餐,我帮你可以,但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何事?”章缪的好奇战胜了恐惧。 “自然不是轻易之事。”李绥绥看了一眼远香阁门口,又道,“不过,对你来说也是个机会,你可以考虑……” “不用考虑,贵人请指示吧。”章缪躬身垂头,声音决绝,“章缪都愿意。” “让你去伺候秦仕明你也愿意?”李绥绥挑眉。 章缪一噎,脸颊就涨红。 李绥绥轻笑,伸手抬起他的下颌,眼中笑意犹盛,“你这副皮囊,还是有点用处,你既然不用考虑,那我便是当你答应,答应了我的事,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不然么……结果不会比你去伺候秦仕明来得痛快……” 这话一出,章缪只觉刚脱狼穴又入虎口,浑噩间,又听得李绥绥一声轻叹:“瞧,为了你,我今日连去会美人都没工夫了,走吧。” 只见李绥绥目光在远香阁门口一扫,就揽过他的肩回身往外走。 出了丹阙楼,又上了李绥绥的马车,章缪忐忑不定,也不敢多问,马车行了半刻钟,才停在一处酒楼——饮琼楼。 章缪被李绥绥大摇大摆地揽着肩,一路进了客房。 这间客房,精致程度不亚于藏桃阁,两人一进去,山箬就掩了门,李绥绥走至桌前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坐,等个人。” 章缪一听要等个人,便更加局促,茫然道:“什么人……” 李绥绥指甲敲在桌沿上,半是促狭地道:“莫急,比秦仕明好看多了。” 章缪屁股才坐稳,就又跳了下来,一脸不可置信,李绥绥哈哈笑了起来,只道:“欸,早前人家让你伺候我时,你也不是这般态度,现在怎么羞成闺阁姑娘了?” 章缪一脸紫胀,唇都抿成直线,那副又羞又恼的模样,看得李绥绥笑声不止,半晌才道:“你那一屁股债,以你那手艺,一辈子都还不清,做人吧,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当然,若你早有这点觉悟,就不会去借那水钱了。” “贵人调查我?”章缪眉头皱起,心里一片寒凉。 “还需调查?管事的一问便知。”李绥绥捏起一只茶杯把玩着,悠悠道,“做完这笔买卖,我帮你平了你家中之事,你么,还可以去学堂,你妹妹么,我会帮你照应,是不是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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