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帏间两道崩溃失律的呼吸交织,如暗夜中生魂泣诉。 这样不真实的欢好无法慰藉秦恪的心,甚至在这一刻,无比唾弃自己的卑贱,李绥绥或对他用过心、拼过命,却带着一点敷衍,从无坚定。 他却守着这敷衍的约定,枯等好久好久。 直到成倍的担忧与怨愤驻成通天哀墙,又被她轻易击碎。 心墙坍塌的同时,七魂八魄皆魔怔,狂妄地想要将她撕烂。 亲吻于是逐渐暴虐,齿列最后落到肩头,蓦地发力噬咬出血,令她凄然呜咽。 他同样不好受,下一秒便语无伦次骂开:“输三年我认……又是五年,欠你什么了,骗上瘾了还……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嗯?你还当真就两清了……” 她甚至半分内疚都无。 难平心底万马奔腾的恨意,他亦只能在两厢伤痛中索取、发泄。 ---- 这章过审难,删删改改无数遍,面无全非,将就看吧……
第200章 大结局 日上三竿,苍梧来拍门数次,秦恪头疼欲裂,翻下床开门,极不耐烦斥道:“吵什么!滚!” “怿哥儿他……”目光定格在块垒分明的胸膛,糙汉舌头打了个结,疙疙瘩瘩道,“侯爷……你、你你睡男人……” 秦恪愣了下,后知后觉“啪”地将门扇摔合在朝内张望的汉子脸上。 苍梧吓得回神,忙隔门嘀咕道:“那啥,家里都快被拆完了……不是我想说你,难得见一面,还把人惹哭,真有点过了啊,你、你要是完事了,还是回去哄哄孩子……快点啊,我、我先回去看怿哥儿了……” 秦恪没吭声,回身倒了杯水,视线自满地衣物回到更加狼藉的帐中,脑仁愈发疼。 说什么来找人理论,沾上那副皮囊,就跟没见过世面的怂蛋直接去了温柔乡荡青天,秦恪不愿承认自己没定力,只好腹诽李绥绥是天生狐媚子! 他一壁拾衣穿,一壁回想狐媚子是如何将他勾引昏聩的。 实则李绥绥昨夜乖顺异常,反是他玩得过火,烧刀子后劲足,几乎是百无禁忌将人折腾晕,总归那副骨头在床上不堪大用,以前也常是死去活来,但…… 终于忆起彻夜的咳嗽,还有弄伤她的事,秦恪揉揉额,过去撩开被角,目之所及血污遍蹭,连软枕也未能幸免,他心头顿时不是滋味,他是喝醉了管不着,那狐媚子竟也不知叫疼,彼时还缩在床角睡。 他屈膝上榻,想检查下面伤势,拉下蒙在她头上的被子,便先看到留在肩上的变成血洼的牙印,他咬得着实狠,血迹在皮上蹭成大片的斑驳,一直绵延到蝴蝶骨。 随着被子慢慢掀开,她畏寒般侧蜷抱膝抖如筛糠,光线就那么明晃晃铺在半截弓起的背部,蝴蝶骨下一条三寸紫红长疤显得鲜明刺目,秦恪动作一顿,眼圈霎时发紧:“蠢货,怎么伤的?” 他指尖抚去,又被欲燃的体温一烫,“又怎么烫成这样?” 发现一切都不对,他慌手慌脚将人翻过来,看见直洞穿到前胸下可怖的一痕时,额角的青筋都开始痉挛抽动。 李绥绥困顿的声音似在飘:“冷,被子还我……” 秦恪压根没听见,那伤口位置凶险,仿似捅到他五脏,遍体皆寒,他深吸回一口气,又摊开她蜷起的身子,一寸寸视检。 蓟无雍还没到让女人作前锋的地步,无论在何等劣势下,他必然挡在她前头,是以除了句甬那次意外,亦无刀锯沾过她的身。 即便如此,从前生龙活虎的人,而今身躯枯槁如纸,秦恪记得昨夜被骨头硌疼,竟瘦比想象中骇人,皮包骨弱不胜衣,连闺中抽条的小姑娘都比不得,不知如何负铠甲之重。 他忽然有些明白蓟无雍为何会好心透露她行踪。 似从噩梦中惊醒,他眉心拧缠着乱麻,将她推醒,声音有些发涩:“李绥绥,你到底怎么了?” 李绥绥迟钝地望来,半睁半眯的眼眸有些无神,“啊”了一声,沙哑发笑:“喝多了吧,现在看见,是不是有些恶心……” 提起这事,愈发觉得对这具弱质身躯强取豪夺的自己有些畜生,秦恪面颊绷得死紧:“我问你怎么了?怎么伤的?是不是……” “常这样,睡醒就好了。”李绥绥疲倦阖上眼,好似如她所说,久病成习惯,不觉太痛苦。 秦恪蓦地反应过来,有些气恼:“什么叫睡醒就好了?我去叫郎中。” 她抱住被子侧过身去,轻声说:“天不假年,郎中无用。” 顿了下,她道出,“没几日了……我不得善终,可解你心中之恨了?” 秦恪刹那乱了呼吸,强忍着情绪,淡声道:“死能解恨?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再不出声,秦恪劝也不是骂也不对,索性出门催人去请医,想起李绥绥那几名部下,立刻又提来问询病况,甫知,昨日忽略她的种种异样,逼她难堪,都是错。 说什么天不假年,郎中无用,那几名玄甲见众医赶来,如是无奈相告:“指挥脾胃虚衰,进食亦是负担,遑论用药,连日仰仗几口清粥,这么耗下去,终归……是要将自己先饿死。” 没听过哪个祸害能把自己饿死的,秦恪半分不信,稍事沉默对下属道:“先将郎中请回家中,让厨子熬些粥食,等回去用过饭再辨证施治。” 玄甲兵卒早从秦恪的前后态度咂摸出点意味,正欲问故旧,却闻他说:“你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未自惊愕中回神,又听到下一句:“改日,定会亲自拜谢你们蓟相。” 那把声音冷得能渗出冰粒,兵卒们平白意会出被横刀夺爱的恨来,再思及二人同为京畿人士,以指挥神颜,与人有些个断金零粉的情债亦有可能。 他们于是暗自交换意见,皆认为将她强留此地养病,总好过在奔波中日渐憔悴,而后便向秦恪施礼,无比虔诚道:“是,寒指挥虽只是指挥,但为我天玑营主心骨,人人敬而爱戴,希望秦将军能费心照看,并转告指挥,请她安心养病,我等皆盼她能早日痊愈,还等着她带我们去京都看灯山……”已知此事为奢侈,男儿讲到此处声线略为哽咽。 令一名兵卒便接过话:“还望秦将军再转告一声,我等复命后,会回来探望她的……” 李绥绥性格差又强势,但对部下绝对诚挚,几年相处,连老四那样的浑人都对她服服帖帖,遑论这些朴拙的边塞男儿,彼时纷纷献上祝福,又啰啰嗦嗦千叮万嘱。 秦恪隐约感到,他们是生怕漏掉什么话成日后遗憾,可李绥绥命比脾气硬,更何况他怎会让她数天日,这些生离死别的话委实多余,但终究是木然听完才启步上楼。 李绥绥烧得愈发昏沉,替她擦身更衣甚至带回家,整个过程都在心安理得大睡。 秦恪脑子渐亦冷静下来,然心中的三头两绪倍加烦乱,他本该鞭其肉寝其皮的,莫名就开始尽心伺候,越想越不是滋味,灰蒙蒙的脑海突地就电劈般亮彻四字——奴颜婢膝。 他蹙眉盯着那张干裂爆皮的嘴唇,在极度的不豫中思虑一瞬,便也将卑微诠释成同情,于是取出嗅盐瓶搁她鼻尖轻晃,浓烈的腥臭味何止将人呛醒,甚至得以短暂的神清气爽,李绥绥一壁发呕,一壁捂着鼻子嘶哑嗔怪:“远些、拿远些……呕……好恶心……” 显然,现如今欺负个病痨子,讨不到半分滋味,秦恪刻意忽视她难受的表情,慢吞吞封瓶,还是大发慈悲倒来半杯温水以慰病人喉中焦渴,待人平静下来,接着端起粥碗喂食,白粥熬得清醇莹亮,透着暖意,看上去无比熨帖,与挑着凶眉的男人形成强烈反差。 见到熟悉又可恶至极的神情,李绥绥倒反自在少许,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于是侧目顾看陌生的环境,调羹旋即碰到唇上,秦恪道:“多少填些东西进去,养回些体力才好进药调理。” 李绥绥前胸贴后背却没有食欲,就着他的手勉强轻抿,食物才下喉,但觉胃液已一阵江翻,她皱着眉不肯再张嘴。 秦恪便又静静道:“怕还债?索性把自己饿死?行,我让你儿子来喂。” “不用。”尽管嘴巴应下,太仓君却不乐意,李绥绥适才凑近调羹,胃底掀起的恶心感一瞬造访到喉口,呕吐剧烈也只是虚张声势,颗粒无存哪有东西吐,末了又开始咳,她冒着虚脱难以忍受地将额头折在膝上。 秦恪放下碗,靠坐她身后拂背,摩挲着衣料下骨节分明的脊梁,心头又找回点怜爱,温声劝慰:“缓一缓,慢慢来,若不舒服就告诉我……你那糖盒我扔了,止疼无益吃多伤肝肾,我着人备了些秋梨膏,亦能解烦渴促进食欲,你喜欢吃糖,待好些后,便让人炮制成软汁糖好不好?” 秦恪素来觉得她不知好歹,过去宁肯惯着也不爱哄,偶尔心思细腻起来,便有若加流一壶真千金,遑论现在,温柔得简直能渡人立地成佛。 李绥绥眼眶发酸,小口吸着气竭力化解胃中洪水猛兽般的冲撞,不负他的好意,小声道:“好,怎样都行,但你别告诉他……” 秦恪沉默一瞬,领会到无论把心肝捧多高她都看不到,过去是复仇大局,现在亦只装得下秦小子,他淡如空气全盘皆输,于是艰难呈出的两分和气顷刻化乌有,毫不客气冷嘲道:“公主负心薄幸没心肝,死都不怕,怕什么他知道,既如此,又来找他作甚!” 痼疾瞒不住,李绥绥再无难伸之隐,便任直情径行,回身蜷进那副横阔胸膛,主动示好道:“于君我的确作了负心人,但你别生气……以后你说怎样便怎样,粥我喝,养好精神由你打骂,可好?” 迷魂汤再美,吃了几年亦味同鸡肋,秦恪怒而反笑:“我说怎样便怎样?我的话何时有分量,若没这儿子,别说见,你恐怕也想不起我这号人。” “怎么会!” 她立刻否认,并抬目打量他面容,而后抿唇笑道,“你现在是威风凛凛的镇北大将军,说话不但有分量,而且……”她勾住他脖子,纯良无害的目光流露出迷恋之色,笑意随之加深,“你愈加成熟愈加英俊有魅力,我哪有不想见……你瞧,我现在连眼睛都移不开……” 秦恪:“……” 这厮阿谀谄媚总不合时宜,但拍马功力绝对一流,甭管受不受用,至少让别人情绪难以衔接,秦恪忍了半晌,黑着脸推她:“少跟我嬉皮笑脸,没用……” “没用啊……” 她指尖回到空空颈项,佯作惊讶咦道,“谁把链子取了?”旋即眨眼作恍然,笑不能忍,“必定是真英豪气自消,才不肯与女子相计较,三哥哥如此宽宏大量,我哪能还不懂事,再不跑了……真的,以后都听三哥哥的话。” 蹩脚的马,不快的刀,本也跑不了也倒腾不出花,她还好意思以此言乖。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36 首页 上一页 232 233 234 235 2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