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门卖笑的小娼妇,你不得好死!” 柳依尘一棍子打在她的腿上,疼得她跪在地上爬。“你这老畜牲,再敢到我眼前恶心我,我就上你家去,切了你儿子的子孙根,让你章家断子绝孙,不信你试试。” 她声音狠厉,面容因为愤怒丝毫不见娇媚,全身上下跟巷子里的泼妇如出一辙,那原本在一旁看热闹,想占她便宜的人,都哆嗦了一下。 章牙婆也被吓到,连滚带爬的跑了。 柳依尘只觉得混身乏力,若是她有本事将抓走她姑姑的人都暴打一顿,该有多好,何至于今日进退两难? 夜里,她正要休息,屋里却忽然多了一道黑影子。她来不及尖叫,就被人掐住脖子摁在门上。 来人一身黑衣,扯下面巾冷笑:“慌什么,今日打那牙婆的时候,不还气势汹汹么?” 又是这人,柳依尘甚至不知他的名姓,就被他驱赶绵羊一样,赶到开封府。这人急切前来,自然是为了账册。听到柳依尘没能进白家,气的想掐死她。 “柳娘子,想想你姑姑,你在这安稳度日,她还在牢狱里吃糠咽菜。牢狱那种地方,蛇虫鼠蚁横行,周围都是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犯人,你不会想看到你姑姑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样子吧?” 柳依尘几乎要喘不过气,她使劲拍打撕扯,毫无作用。直到门口传来粗暴的敲门声:“开门,快开门,衙门办差。” 那人冷冷她一眼,眼神如毒蛇在她身上游走:“记住,你只剩三天。” 他翻身跳墙离开,柳依尘狠狠扫一眼他离去的方向,撕扯自己的头发,慌不择路的去开门,看见衙役就道:“差爷,有贼人往那边跑了,这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东西。” 衙役看到她手里的玉佩,欣喜溢于言表,总算弄到点有用的消息了。二人顺着她指的方向跑去,柳依尘捂着脖子站在门口,知道这里自己再不能待。 第三章 夜半上门必有求,郎心似铁多算计 赵叔正要睡下,门口传来敲门声,他迟疑了一下,穿好衣服,拿着油灯穿过垂花门,急忙走到大门口。 夜色里的风带着燥热,将垂花门边的花藤吹的微微摆动,赵叔站在门口没有着急开门,而是疑惑问:“谁啊?” 柳依尘用可怜兮兮的声音哀求:“是我,柳娘子,赵叔,您能开开门么,求你了。” 赵叔顿了顿,透着门缝看,外面只有柳依尘一人,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手里捏着小包裹,可怜的就像墙上被风摆动的花藤。 赵叔没有开门,开封虽然不宵禁,可也没有女娘半夜上门到陌生男人家来的。她这般行径,着实怪异。 赵叔隔着门问:“柳娘子有何事?” 柳依尘顿了顿,道:“赵叔,我能在您这墙角待一夜么,我.....我不敢回去。” 柳依尘突然意识到自己唐突,他们又不是熟人,自己贸然上门求助,本就显得怪异。她退而求其次,委屈哀求能否在他家墙角待一晚。说自己天亮就走,决不会烦扰他们。 她这般说,赵叔心里那点怀疑就少了许多。但还是谨慎,不肯让她进门,而是去见白墨存。 白墨存还没入睡,穿着白色亵衣,如墨的长发披散肩头,正坐在窗前凝视月亮。听见脚步声回头,苍白的面色在烛火下,晦暗不明。 赵叔将事情一说,白墨存的眸子里闪过诧异,赵叔手里的油灯映射在他眼眸里,有一瞬间,赵叔甚至觉得他是不是能看见了。 他心头一窒,道:“官人,我知你不喜外人来,可那女娘着实可怜,无处可去,要不然,咱们还是将人留下吧?” “赵叔不怕引狼入室么?” “咱们两个大男人,还收拾不了个小女娘,官人,您到底在怕什么?” 他早就想问,自从官人从战场双目失明回来,就将家里仆人全部遣散,他似乎防备恐惧着什么。 白墨存沉默不语,并未向赵叔解释。赵叔站在他身前,窗外的风吹进来,赵叔忙抬手护住油灯的烛火,遮住烛火的瞬间,白墨存眼里的光亮也消失,那双眼睛又是死气沉沉的模样。 “那就让她留下吧。” 赵叔得了应允,忙去将人领进来。柳依尘跟在赵叔身后,来到前院一处下人房。屋子不大,东西倒是齐全,只是无人居住,床榻上并无被褥。 赵叔让她稍等,自己去拿了一床被褥来铺上,让她安心留下。柳依尘要下跪感谢,赵叔却阻止了她。”也是官人心善,你要谢还是谢官人吧。“ 柳依尘将人送走,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早上起的大早,主动去厨房干活,做了新鲜的白肉胡饼,熬了一锅赤豆粥。见厨房里有茯苓,还做了一道茯苓糕点,配上本来就有的腌萝卜等几道酱菜。 赵叔起床就闻到诱人的香气,他着急穿好衣衫,出门便瞧见端着膳食的柳依尘。柳依尘笑着问早安,又小心翼翼问,是该给官人送进屋里,还是就在树下石凳上吃。 早上日头好,院子里的大树因着日照,金色绿色交织,树上的鸟儿都欢喜雀跃的叫了几声。 赵叔做主,就在外面吃,自己去请官人出来。“这柳娘子真是一手好厨艺,我光是闻见香气,便口水潺潺。官人,咱们算是有口福了。” 白墨存还是不为所动,只是安静的漱口洗脸,一点点擦干水渍,才在赵叔的帮助下穿好衣衫。 等尝到一口茯苓糕,他眼眸微微动了下,一块茯苓糕被他捏在手里,半天没有动静。柳依尘有些紧张,看着赵叔求助。 “怎的了,不合胃口?” “柳娘子是哪里人?” “并州的。”柳依尘不知是否故意,当即说了真话,随即紧张看着白墨存,一双手却在袖子里,握得死紧。 白墨存咽下茯苓糕,意味深长道:“我老家也是并州的,从前外祖家隔壁有家糕饼铺子,也是姓柳,那茯苓糕做的极好,柳娘子可知道?” 柳依尘心头酸涩,可不就是她家么,但如今,物是人非了。“我是乡下丫头,不知城里的糕饼铺子哪家好。” 白墨存抬眼与她对视,柳依尘的身影落在他的眸子里。 柳依尘看见他的眼,一阵心慌,紧张的低头,白墨存还是看着她,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要将她看透。 赵叔忙笑着打岔,让柳依尘回去用早膳,自己给白墨存盛了一碗粥,将白肉胡饼塞他手里。“你刚才那眼神真是吓人,怎么,你能看见了?” 白墨存淡淡一笑:“赵叔说笑,我若是好了,还用得着去焦大夫那受罪?“ 赵叔叹气:“焦大夫让你今日去复诊,只是我看他医术也就那样,要不咱换个大夫试试?” 白墨存没答应,安静的吃早膳。 柳依尘用过早膳,目送二人出门。赵叔竟也不提防她,让她得空将院子里清扫一番,但是书房不可去。柳依尘乖顺点头,人一走,就拿盆打水,洒扫院子。 这二进的宅子不算小,平时赵叔繁忙,都只打扫常用的几个屋子。院子里的活计,却交给几个熟识的长工,定时让他们来清扫。 柳依尘借着洒扫的机会在宅子里寻摸,心头猜测,白墨存会将东西藏在哪里。 她一刻不敢停,动作倒也快,很快就将前后院子的落叶杂草都清理干净,待客的前厅,主人家的主屋也清理出来。 唯独那间书房,被上了锁,压根进不去。 东西莫非在这? 柳依尘试着动了动锁,她紧张的看看周围,只有屋檐上几只不知哪里来的鸽子,落在屋顶晒太阳,这才大着胆子,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细丝,插进锁孔里。她动作灵巧,纤细白嫩的手指一阵摆弄,锁咔嚓一声打开。 她没有着急进去,反而站在门口有一丝恍惚。不对,这般轻易,不是白墨存的性子。 她重新将锁锁上,毫不犹豫退开,又紧张的检查门口,看看是否有异常。这一看,果然在门槛缝隙上,瞧见一层淡淡的红色粉末。 那颜色与门槛的颜色融为一体,若是不小心,压根不会注意。柳依尘细细一闻,捂着鼻子连忙退开,跌坐在地。 随即,她哈哈哈大笑起来,肩膀颤抖个不停,鸽子站在屋顶咕咕叫了两声,也跟着疑惑。 呵,这才是她认识的白墨存。 第四章 小心算计留不住,一道肉粥坏心思 主仆二人出去一日,太阳西斜才回来。屋顶的鸽子早就飞回去,街上做生意的小摊贩也渐渐收摊。 门口卖货的货郎,将最后一点丝线便宜卖给柳依尘,才挑着担子离开。柳依尘正要关门,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赵叔先下车,再扶着白墨存下来。 赵叔一面付车钱,一面让柳依尘扶白墨存进去。柳依尘只得将丝线放在门边的矮凳上,上来扶人。 白墨存却没要她搀扶,自己拄着盲拐抬脚往里去。他步履很慢,撩起衣袍的动作也迟缓,像个上了岁数的老人。 柳依尘留意到他背上有污渍,星星点点的,凑近一看,不是泥水,倒像是油渍,晕染在后背上,显得格外突兀。 她忍不住看一眼赵叔,赵叔跟在后面进门,让她把门关好,脸上忧心忡忡,似乎发生了什么。 “赵叔....前厅有人等着。”柳依尘道。 赵叔回头,显然很诧异,似乎有人来拜访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就是不应该的。 “是谁?” “她说她姓麦,跟官人是故交,她来的时候很着急,似乎有重要的事,我怕误了官人的事,暂且让她在前厅等着。”柳依尘忐忑,小心谨慎的模样,让赵叔不忍责怪她。 赵叔让她去准备晚膳,自己去看看是谁来访,转头就瞧见一道身影从前厅冲出来,抱着白墨存就哭。 赵叔看清来人,心头叹气,原来是麦家的小娘子,麦卷月。 柳依尘回到厨房忙活,厨房距离前厅不算远,就在前院左侧。她用碎松枝引火,将点燃的火团塞入灶眼,等火起的差不多,再塞劈好的枯柴进去。 灶火逐渐生起来,柳依尘洗手蒸米饭,将鱼从水缸里捞出来敲两下,利索的去鱼鳞清理内脏。随后甑里放入少许油,将鱼下甑里翻炸了一下,就倒入井水,开始熬煮。 她不时往灶眼里塞入柴火,不让灶火熄灭,耳畔却听见风声,吹得院子里的大树哗啦啦响,随之而来的,还有女娘的哭声。 柳依尘好奇,那女娘是什么人,怎的跑到别人家来哭,又想起白日来敲门时,她衣着破旧,身上的补丁比自己还多,显然比自己日子更难过。 甑里咕噜噜的,白汤翻滚,柳依尘看时候差不多,加了豆腐进去继续熬。随之又做了几道小菜,一并端着出了厨房。 等到前厅门口,已经不见女娘的身影。赵叔与白墨存正在屋里争辩什么,她一去就停下了。二人看她一眼,赵叔神情不自然,柳依尘心情忐忑,佯装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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