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目失明之后才搬过来,未曾尝过,柳娘子喜欢梅子?” “家乡的杨梅酒,很是美味。” 话音刚落,一块石子飞来,打在包墨存额头,他吃痛,捂住伤口。柳依尘抬头,却见墙头上趴着两个少年郎,手里拿着弹弓,又朝着白墨存弹了几下。 柳依尘忙将人护住,就听那少年在墙头大骂:“白墨存,胆小鬼,贪生怕死,害死同袍。” 柳依尘被石子打疼,白墨存试图保护她,却被她死死摁住。趁着那少年石子用完的缝隙,她捡起地上的石块,朝着少年砸回去。少年惊慌闪躲,从墙头落下,摔的四仰八叉。 好在墙头不高,柳依尘三两步上前扯住少年的衣襟,凶悍道:“哪里来的泼皮,竟然爬人墙头,我看你就是最近闹的不可开交的飞贼,这就送你去衙门。” 少年跟柳依尘差不多高,做坏事被人逮住,先是一惊,随后理直气壮骂道:“白墨存,你害死我哥哥,我还骂不得你,打不得你么?” 少年倔强的看着二人,压根不肯认错。柳依尘诧异,回过头去看白墨存。半响,才听白墨存平静无波道:“柳娘子,让他走吧。” 少年闻言,没有感谢心虚,只有嫌弃鄙夷。他白墨存自小就是街头的霸王,何时受过这种羞辱? 柳依尘抬手给了少年几下,凶狠霸道:“我可没害死你兄长,你打我,我还打不得你,快与我道歉,不然我照样送你去衙门,说你年纪轻轻不学好,欺辱年轻寡妇,让全开封都知道,你是个没卵蛋的孬货。” 第十章 粗暴娘子训皮猴,冷淡官人赶旧友 这小子羞恼的很,试图从柳依尘的手下逃脱,奈何这女娘的手不知怎么回事,力道大的出奇,他挣扎的厉害,衣服直接给撕开了。 另一个少年原本跟着捣蛋,见同伴掉下去之后,就逃走了。 少年死倔,坚持不肯道歉,还谴责柳依尘与白墨存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人,凭什么让他道歉,他就不。 柳依尘对白墨存有所顾忌,对他还有么,当即将人用绳子捆住,绑在大树上塞住嘴,让他在外面被太阳暴晒,自己领着白墨存回了前厅。 “官人,这事儿您别管,说破天去,也是他为非作歹,我教训一二怎么了。”她气的厉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作派像极了从前的模样。 白墨存听着她的话,淡淡笑着,喝着她准备的茶,任由她去闹腾。 安置好白墨存,柳依尘看看日头,等了好一会儿,才端着水壶走过去,当着少年的面倒了一碗井水,井水清凉干爽,在这烈日炎炎,若是喝上一碗,必是清凉解渴。 少年早被晒的口干舌燥,眼巴巴看着她手里的水壶,控制不住舔了舔嘴唇,随后瞧见柳依尘戏谑的眼神,愤恨的瞪她一眼,撇过头去不肯认输。 柳依尘故意当着他的面大声喝水,水声让少年忍不住咽口水,更加憎恨柳依尘。 “说说吧,你是谁?” 少年鄙夷看着她,“你这母大虫,也配知道小爷是谁,赶紧放了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你翻墙伤人,我便是送你去衙门都是正当,你不肯道歉,我打你一顿旁人也无话可说。若是你父母来了,也得跪着给我家官人求饶道歉。” “你放屁,他白墨存害死我兄长,若是我父母来了,他下跪赔罪还差不多。” “他真害死你兄长,衙门怎么不抓他,分明是你胡搅蛮缠,试图敲诈勒索我家官人。” 少年被她气得脏话连篇,情急之下怒道:“他在战场上贪生怕死,没有将粮草及时送到,导致永安城破,二十万将士死于西夏人之手,开封百姓谁不知道。他胆敢出去,外面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要淹死他。” 柳依尘想起前几日白墨存出门看大夫,回来的时候背上染着油渍,洗衣服的时候她又发现,那里还有其他的污渍,本以为不小心,现在看,分明是被人用东西砸出来。 可她认识的白墨存,何时怕过敌人。从来只有他算计别人,打得对方嗷嗷叫,哪里会临阵脱逃,贪生怕死? 柳依尘不信他的鬼话,认为这少年就是借机生事,胡说八道。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外人哪里懂其中的纠葛。 她更愿意相信,白墨存是替人背黑锅了。 算了,就是个屁都不懂的毛孩子,自己与他计较什么,索性堵住他的嘴,让他继续被太阳晒。等赵叔回来,再决定如何处置这人。 可赵叔还没回来,家里便来了另外一位访客。柳依尘看着面前模样清冷,目光端正却淡漠的男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把门掩住。 “你找谁?” 那人自称朱长岁,是白墨存的故交,这会儿前来,是为了领打人的少年回去。他说:“娘子若是不信,可问问你家官人。” 他看着挺礼貌,可柳依尘觉得,他身上有一股上位者的傲气,不自觉的流露,哪怕什么都没做,都让人生出一种自卑与胆怯来。她不喜欢这人,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去禀报白墨存。 白墨存听见朱长岁的名字,一点不意外,似乎早预料到他会来。柳依尘见他没拒绝,只得乖乖将人请进来。 被捆在大树上奄奄一息的少年,看清来人,立刻高兴的求救。奈何被柳依尘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朱长岁扫他一眼,并未让柳依尘放人,而是进了前厅,拜会白墨存。 来者是客,柳依尘去准备了些茶水点心,新鲜做好的茶果子,晶莹剔透,十分可人。 朱长岁瞧见茶果子,眼眸微微动了下,道:“墨存兄家的果子,倒是与众不同。” 白墨存淡淡的笑:“我一个瞎子,相不相同又有什么区别。” 屋里顿时安静,朱长岁踩人痛处,又不是个圆滑的,闻言静默下来,柳依尘站在门边,都替这二人尴尬。 还是白墨存继续开口:“你既然来了,便将金小郎带回去。他打了我家女使,我家女使性子急,便教训了他一番,你也别介意。” 朱长岁闻言瞥一眼门口的柳依尘,柳依尘低眉顺眼不开口,个子娇小玲珑,哪里是个性情急躁粗暴的女娘? 他只嗯了一声,却没有道歉,反而道:“你不如离开开封吧,我有个朋友,不日便要去并州赴任,你与他同行正好。” 这生硬的语气,柳依尘听的蹙眉,看起来不像是道歉,反而像是来逼迫的。 白墨存自然没有答应,拿起茶盏饮茶,那动作却是送客才做的。朱长岁也不生气,只是淡漠扫他一眼,领着少年走了。少年临走还是不甘心,对着柳依尘狠狠瞪眼。 柳依尘拿着弹弓在手里摆弄一下,冲着他冷笑,少年顿时缩回脑袋,想起被这女娘暴打的疼痛。 赵叔是傍晚才回来的,他热的一脑门汗,进门就要水喝。喝了一大壶,才问起柳依尘,他不在的时候,家里可有事发生。 柳依尘毫不隐瞒的说完,赵叔直叹气。“冤孽。” 说完这俩字,却什么都不肯再说,他拿着账册去见官人,二人关在屋里说话,柳依尘凑过去偷听,只听到赵叔大骂朱长岁,说他不是东西,忘了当初他被继母磋磨,自家官人如何帮助他的。 如今发达当了官,自觉高人一等,不念旧情不说,还命令驱赶他家官人,简直畜生不如。 白墨存却问赵叔,是否愿意离开这,自己回并州去,也好与妻儿团聚。 赵叔气道:“连我都要赶走,日后谁来照料你的生活。我算是看出来,你身体从战场上回来,魂还留在那儿!你如今,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第十一章 鸽子进书房,闲汉挖僵尸 两人闹的不愉快,晚膳都没怎么吃,二人早早洗漱歇下,院子里变得安静无比。柳依尘心里有事无法入睡,便拿起布料做针线活。 赵叔买来的布料,分了她两匹,让她缝制新衣,其中还有一些棉花,让她给自己做冬衣。柳依尘疑惑过,这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就要到吃凉饮的日子,怎么让她做冬衣? 赵叔说,官人心善,让她提前准备,免得需要的时候没有。柳依尘好奇问了一句,是不是官人做运粮官养出的习惯。赵叔笑笑,默认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些东西不提前置办,真要打仗起来再筹集,那价格水涨船高不说,或许还未必买得到东西。 柳依尘正在屋里缝针,深褐色的布料看着像是老妪穿的,柳依尘一个寡妇,穿这样的颜色倒也正常。 她忽然听见院子里有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扑腾翅膀。夜风将花藤吹得摆动,后院的一小片竹子,也跟着沙沙作响。 黑漆漆的夜晚,房檐下的灯笼摇摇晃晃,柳依尘起身将窗户关好,看着被吹灭的油灯,想了想,也不再去点燃,而是躺下睡觉。 无尽的黑暗将人淹没,柳依尘眼皮子沉重,很快睡去。 第二日,她听见赵叔的抱怨声。她穿好衣衫出去,赵叔捂着鼻子从垂花门走出,看见她忙叫住:“柳娘子,劳烦你过来一下。” 柳依尘走过去,闻到他身上隐约的臭味,忍不住后退一步:“你这是沾染了什么东西?” “书房进鸽子了,也不知它怎么进去的,进去就算了,还在里面拉屎,那气味恶臭难闻,我气得赶鸽子,它就淋我一身屎。不行,灶上可有热水,我得洗洗,去去味儿。” 他说着递给柳依尘一把钥匙,让她去清扫书房。也不等柳依尘拒绝,就急匆匆跑了。 柳依尘趁着无人,这才笑,这可不是我自己要进去,是你们命令我去的。 她端着水盆,拿着抹布扫帚来到书房外边。大大方方开了门,鸽子早就不知去向,屋里却到处是鸽子屎,臭气熏天。 她将窗棂都打开,然后开始清理屋子。看见角落里的谷子,忙收起来寻个没人的地方处理好。 这鸽子在屋里落的不少粪便,地板上,柜子上,案塌上,黑一团白一团,好像还吃错了东西,拉稀,恶心又难闻。 柳依尘忍着恶心不断打扫,总算在案桌下面,发现一个暗格。她紧张看看周围,忙不迭弄开暗格,翻出一卷卷轴。 她欢喜,还以为找到东西,结果翻开一看,脸红成樱桃,耳朵都未能幸免。 那东西烫手,她忍不住丢出去,抬头去看见白墨存站在门口,悄无声息出现,也不知在那多久。 “官....官人,你怎么来了?” 白墨存站在门边,面无表情问:“你怎么了,听声音,似乎受到惊吓?” 柳依尘想起他看不见,松了一口气,将那卷轴收好放回去,才从桌子底下出来。可想起这是他的书房,这是他的东西,又觉得他无耻。男人果然都好色,惦记那点事儿。 “无事,见到死虫子,吓到了。”她拿着扫帚扫屋子,故意弄起一阵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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