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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罢他又能如何呢？郑国公虽为帝渚操碎了心，可也要人家愿意领他这份情啊。 郑国公越想越气，越气越深感无力，面色略为铁青，偏偏始作俑者还极为无知的问他。 “郑公，你怎的脸色不太好？” “小老儿心口痛。” “为何？” “被殿下气的！” 帝渚干巴巴的哦了一声，随即摆出真心实意的道歉姿态：“郑公要实在气不顺，要不打本侯几下泄火？” 她害的老人家心口痛，是应该表示表示，反正郑国公年迈，打她也打不了多痛，忍忍也就过了。 听后这话的郑国公想当然的，更气了。 气极的郑国公开始发扬圣人独有的能耐话多。 在郑国公碎碎叨叨的魔音灌耳中吃完一顿不知肉味的午食，不待郑国公再抓着她一顿训教，帝渚就以猛竹之势火速拜别了郑国公，马不停歇的赶回自己的将军府。 回到府中，三娘指使宴几同和霍燕两人团团转，正给耍脾气的松子捯饬丰盛午饭。 见帝渚一身带霜的进来有点意外，她本以为帝渚去了国公府不到傍晚不会回归，不想早上出门中午就归。 正好饭刻时候刚过，她扬声唤道：“将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可吃过了东西？” 帝渚闷声答她：“恩，吃过了。” “吃了什么？” “没看清。” 三娘疑惑的眨了眨眼，啊了一声，实为不解。 之后这事便这么过去了。 日子逝水流云，飞逝即过，月后开年，皇城热闹过完年后开春在即，凤歌的百姓们又准备着新年新相，一年之计在于春，重新迎侯新的来年开春。 浮云台，殿中帝渺拿着各式花色宫装在身上比划，摇头晃脑，不尽满意。 “阿姐，你说我出嫁那天是穿这件好看，还是穿那件好看？” “傻丫头，你出嫁那日穿的是婚服，是由内司坊的五十位绣娘专门给你绣制的，怎由得你自己挑着穿？” “可是宴席上我听夫人们说婚服会很重很麻烦，脖子会被压得发麻，我不想穿那么厚重的衣服，还要活生生的穿一整天呢，那会累死我的。” 面前的粉裙少女愤愤叉着腰，满心的不乐意，小嘴翘的都能挂个酒壶，旁边的宫女们看后皆是掩嘴娇笑，连隔岸观火的帝渚也笑得有些无奈。 她从塌上起身走过去把帝渺拉过坐下，柔声劝着这连自己成婚时刻都不愿穿婚服的小祖宗。 “好了，也就这一次，你忍忍也就过了。而且我瞧过了，那婚服绣的极漂亮，浮光金线串着红血玛瑙勾成的喜服花样，上百颗的南海珍珠做成的凤冠霞帔。” 她好声好气的哄她：“等到成亲拜堂的那日，我的渺渺一定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不知羡煞多少人呢。这样你都不愿意受累穿一穿么？” 帝渺听得不免心动澎湃，仍有犹豫：“真的，有那么漂亮啊？” “比珍珠还真。” “那我就勉强受累，咬牙穿一次了。”帝渺一双滚滚杏眼笑成了两弯月牙，嘴里却还犟着不低气，“反正我就穿这一次，以后我绝对不穿了。” 帝渚听的发笑：“难道你还想再嫁第二次？” 这一次就够呛，将军府可经不住被她掏空第二次，估计到时军师他们会一怒之下甩手不干。 “那不成，万一柳枝气哭了怎么办？我不想看他哭。”帝渺不做犹疑的使劲摇头，声势咄咄的表明立场。 “柳枝？” “就是柳园啊，种满杨柳的园子，他可不就是柳枝嘛！” 帝渚低了眉眼，温声道：“既不想他哭，今后你就好好的和他过日子，别再因为一点小事就同他闹，上次我瞧着他可都瘦了些。” “我才没有因为一点小事就和他闹呢。” “没有？” “我是故意的！” “……” 这么坏性子烂癖好的妹妹是哪家的？不是她家的吧？！ 陪着帝渺胡闹了这一通，吃完午食后，帝渚惯例跟着来殿中传唤的带刀侍卫去到议政阁商议政事。 时逢开春之际，万物逐渐复苏，生灵现机，百姓们过完年后亦是休宜整顿，红火开门营生，图个新年新气象。 新日百物待兴，陈年事务堆积，朝堂的官员们各司其职，忙的脚不沾地，衣裳犹带立春的霜水。 说是开阁内臣商事，但自打帝渚交出兵符后，政事上她就甚少开口说出自己的见解建议，无论这事与她有关无关都只是静静喝茶，只字不语。 她就像提前进入了年迈老臣混吃等死的日子，来一趟半个字不需要多说，喝完茶听几句话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吃着公粮享受太平，无疑太是悠闲轻松。 而皇帝，竟对此没有表现出一分不满。 相反他十分满意现状，这从他每次看见帝渚进殿时那一声软软糯糯的皇姐的亲昵叫唤就能看出来，每次听得帝渚背后一阵鸡皮疙瘩的冒。 谁能想到就在不久之前，这人还恨她恨得嚼穿龈血，想着法的要给她好看呢？ 果真是双面天子，一朝冷冽一朝火热，教人短期之内适应不来。 帝渚越想越觉可笑。 幸亏当初自己豪爽的交出了军权，管他满意，否则他现在哪里会有这幅好脾性对自己！ 她现在是真正的一无所有，空有一名虚衔，外华内空，天下大权他完全掌握在手中，如何还能不满意呢。 帝渚摸着滚烫的杯壁，心中不无嘲讽。 她这厢依旧只是乖生喝茶不做反应，那厢君臣间的民事商议也所差不多了。 俊秀年轻的皇帝高坐龙椅，与下首的臣子们有商有量，端的是天德之相，明君如珠。 “林爱卿所说有理，新修改的圈地改制法需要改动的范围太大，暂时不宜当下实施，可以先下放试行一段时日，看民间百姓们的反应再行确定。” “是，皇上圣明。”户部尚书林止于颔首应下，顿了顿接着道。 “昨儿校尉孙大人找到臣，说要接管御林军的三支兵力与之合并。御林军关乎皇城内外的安全大事，这事也没有先例，事关重大臣不敢做主，便暂时搁置着请示皇上裁决。” 皇上眯了眼，笑的云淡风轻，不说反问：“怎么，这事很难处置？” “倒也不是很难，只是……”林尚书最会识人眼色，一看皇帝神情就隐约察觉到了皇帝的心思，因而临到头的话溜到嘴边又犹豫了。 “皇上，御林军保护皇城皇室的安全，而军机处主要负责机密内事，两者独立存在，各自做事，自然难以一并处置，否则就坏了祖宗规矩。” 皇帝右手边坐着的左相发出一声冷哼，看不得他们两人明来暗去的使眼色，竟直接开口打断了他们。 他一句冷冰冰的会坏祖制就把君臣两人堵得死死的，半分不留面子。 皇帝被不懂事的直肠子左相气得一张笑脸差点维持不住。 左相是两朝老臣，又是先帝钦点的辅佐大臣，他再有不满也得忍了下来，只强颜欢笑着简单带过。 这一幕尽收眼里的帝渚便低了低头，只做不见，依旧是一副两耳不闻世间事的圣古外表，掌中碧清荡漾的水波中却印出她轻弯的眉眼。 恶者自有浑人磨，作恶自有天来收，迟早而已。 此刻帝渚终于好了心情，幸灾乐祸的心想，原来看不舒服的人哑巴吃黄连会这么的舒坦，难怪皇帝总喜欢找她麻烦。 的确通心爽快。 关于此篇唯一的车戏放在番外。
第68章 六十六 一场内阁议事聊到接近尾声的时候，本该各回各家，闲事自理。 没想到偏偏在最后一事上出了点小岔子，双方矛盾互对，殿中原本还算和睦的气氛竟就僵持了起来。 而姜涞来的时机恰恰踩着这个点，实在算他倒霉。 姜涞一进殿就知自己进来的时机不妙，正座上的皇帝少见的阴沉了脸。 而皇帝手边的左右相以及他们各自的两名门生的表情亦是不太好看，目目相对时皆见火光四射，暗涌浮动，气氛一触即发。 满殿之中唯有玄袍女子仍是平静的低眉品茶，清闲无事，见他进来竟是头次舍了一个目光给他。 虽然很快就收了回去，继续悠悠喝自己的茶，佯装无事。 一脚踏入鬼门关，断没有再收回的道理，姜涞只能硬着头皮从群目中间弯身走过。 走到皇帝身边，他高端银盘走到皇帝身边，轻声禀告道：“皇上，茶凉了，奴才换了热茶，是御食坊新上贡的。” 铁色沉脸的皇帝扫了他一眼，见他眉眼柔顺，温声低语，端盘的指尖莹白如似青葱，美色当前心里的怒气也就去了几分。 他便拿起尚且冒着热气滚涌的茶盏浅抿了一口。 一口下去，茶香氤氲，雾气弥漫眼前，皇帝随意抬眼看去，正好瞥见水雾朦胧中首座下的玄衣女子投目望外的侧脸。 羽睫如水，唇瓣轻抿，竟好似春日远山，绵延温柔。 他看得一瞬间晃了神，心里的怒气眨眼间消散不多了。 待皇帝喝了茶神色舒缓，姜涞马不停蹄的又给其他官员也奉上一杯热茶，让双方都能放松缓和一下情绪，好好再谈免得再伤和气。 可惜他的一番好心总有人体谅不到，一杯好茶被御史大夫牛饮吞进入肚，不顾喉咙还烫着火，就自凭一腔赤血滚烫的再直言上谏。 “皇上，禁军统领沙钥犯了人命，法不容情，就该依法处置！” “沙统领是错手为之，何况那人半夜摸入城门外墙，是否别有心思也该另说。可方大人说的斩钉截铁，不问其中对错就一言断之，这是为官之道？” 右相慢悠悠的喝着茶，语调不轻不淡，喝完半口茶后瞥他一眼，意味深长。 “莫非那被杀之人与方大人有几分沾亲带故，所以才如此义愤填膺？” “放屁。” 他对面的左相气呼呼接口道：“姓顾的，你别张口就给别人扣帽子，沙钥这个混小子是个什么糟践德行谁人不清？他以前就一刀砍伤了三名下属，只因他们顶撞了两句，如此野蛮嗜血之夫你竟然还要替他解释？！依我看，你才跟他沾了几分血缘关系呢！” “左相，你老莫要信口胡说，右相是家族世代书香子弟，学识渊博，身为凤歌无数学子的标榜榜样，生性秉直，公正无私，绝不是那种污浊小人之辈！” 詹事少主方大人义正言辞的为右相正身言明。 “倘若他真是公正无私，这次又怎么会为了沙钥百般推脱，撇清嫌疑？”左相冷笑，拳头逐渐握紧，“他敢说自己问心无愧，绝对没有偏心？” 左相不待见右相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他与右相斗了几十年，脑门上就差贴上‘右相与狗不得靠近’的纸条，因此只要不是殃及国泰民安的大事，那是无论任何事他都要故意同右相走相反意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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