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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姜涞才是明白帝渚方才的话并非骗他，心里正有愧疚时，因为帝渚离他太近，低声说话间热气全是扑进他耳朵里，含着淡淡的酒香，搅得一池春水隐隐翻滚。 他不适应的往外躲了躲，也不敢直视帝渚，乖顺应下。 少顷后，姜涞觉得不太好，又转头看她，小声质疑道：“只是，既然殿下你们二人是为抓贼扮客而来，如今多了奴才一人，却只埋头吃菜，会不会太过奇怪了？” “那你就看本侯吧。”帝渚侧眼瞥他，每个字说着平稳八方，“本侯比起旁人不差多少，你看着本侯是合情合理的。” 悄悄在侧耳偷听两人谈话的林川正在喝酒，听完这话后惊的一口酒就大喷了出来。 好个合情合理啊！将军真是他们的标榜楷模，这种羞耳烧心的哄人话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实乃调情的强中圣手，比不得比不得！ 一见林川喷酒，便知他是偷听了她们说话，帝渚的冰霜厉眼立时狠狠的甩了过去，冷声斥道：“林川，你喝不得酒就别乱喝，再做出不雅之事就拔了那条舌头去喂猫！” 林川一边擦身上的酒渍一边慌慌忙的摆手保证：“知，知道了，公子，属下一定小心着点，今晚绝不再喝酒了！” 竟敢偷听她们说话，真是个不怕死的混账东西！帝渚强压怒火的刮了林川一样，那林川被她瞪得心里直发虚，嘿嘿虚笑的悄悄摆手表示他再不敢了。 被林川这混小子一打岔，帝渚再收回目光看向姜涞时，竟见他已是转过身规规矩矩的直身正坐，只闷头喝酒，一眼不敢回头看她。 尽管有些可惜没看到刚才姜涞的反应，但看他闷声喝酒喝的急促，非是全然无动，帝渚便柔声劝道：“这酒劲大，你喝少点，不然过后会头疼的。” 帝渚柔声款款，隐有压抑不住的笑意，姜涞听后耳尖巴便以可见的速度红的透彻，连余光都不敢多看她一分，只使劲的点头表达应承。 真乖啊，好像一只被主人逗的受惊惶措的小兔子卷缩在主人的手心里瑟瑟发抖一般！ 帝渚笑得更是快意满意了，还想再逗弄他两句时，便有三名眉清目秀，气质温婉的娇俏姑娘款款进了屋子。 她不好再说，只得忍了可惜装作无事，坦荡荡的举目看去那三位女子。 看模样三人皆是十八九上下的年纪，一袭纱衣薄雾笼罩了婀娜身段，若隐若现间反而更显勾魄动人。 三人样貌各有长处，或是娇媚，或是柔顺，或是温婉，倒是迎合了百家口味，总有喜欢的一款。 见到佳人进屋，林川这个好色胚子刹那眼睛发光，一双眼珠子恨不得此刻就化在了她们身上，若非帝渚在此坐镇，怕是他能立刻饿虎扑食的扑了上去。 “拜见三位公子，奴家们是楼中的歌舞伎，奴家名唤清月，这是柳烟，楼中最善舞的舞姬，这是新来的琳琅，她弹得一手好阮，许多客人都喜欢她的曲子。” 年纪看起来最大的紫纱华裙的女子把身后的左右两个女子介绍给帝渚等人，再捂嘴的低低笑道，“来之前妈妈已经再三嘱告过奴家们了，要好生的伺候着三位公子，公子们想听什么吴侬软调，想看什么柔肢细舞，奴家们都一定让公子们满意方归！” “她们能弹小曲跳柔舞，那姑娘你有什么长处？”听完，林川撑着下巴向那女子扬眉一笑，眉目之间皆是风流浪色。 一见林川这种显然是浪惯花丛的，紫裙女子便带笑袅袅走到林川身边柔柔跪坐，纤纤手指抬起酒壶给林川倒了一杯酒。 眉目传情的把酒盏双手奉上，娇媚笑道：“奴家比起这两位能歌善舞的两位妹妹来就不值一提了，奴家是专门陪客人谈天逗趣的，唯一张嘴勉强算得上过眼。” 美妙佳人依依奉酒送到嘴边，眉目含春，处处留情，细算上次这种美事似乎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林川一眼老泪险些坠下，百般滋味杂陈的喝下那杯美人酒！ 一口下肚后竟觉自己都要摇摇直上九重天了。 林川一副乐不思蜀就差醉死在这温柔里的沉醉模样，帝渚看后大为不快，想到府中苦等的军师更是有心想痛斥他一番，却是苦于此刻不便。 她只得忍下火气，顺手又把身边刚要抬头看一眼的姜涞给按了回去，才冷冷的对那剩下的两人吩咐道：“嗯，那便起乐奏舞吧。” 那柔弱可欺的两位娇花女子哪里见过这般生得极好，却是极冷的主儿，不敢多语，便各自前行入前。 一人坐在珠帘后徐徐弹阮伴奏，一人在屋子中央水袖飞舞，层层衣裙之下三寸金莲十足惹眼。 丝竹绣舞一起，这屋中总算有了热闹活泼的气氛。 那边，名唤清月的紫裙女子和林川打的火热，一边给林川倒酒奉笑，一边好奇问道：“公子啊，你们是来自哪家的贵人？奴家在皇城多年，瞧着你们可眼生的紧呢！” “你瞧着觉得我们像是哪家的？”林川趁着将军看不见就趁机偷偷摸了一把佳人的杨柳细腰，复随意笑道，“我们就是普通的书生子弟，哪里算得上贵人。” 清月掩嘴笑眯起了眼，尽是狡黠：“呵呵，公子你就别逗了，奴家的眼又不瞎，莫说那位了，就是他身边坐着的那位只埋头吃菜的年轻公子，瞧着可绝不仅仅是普通书生呀！” 在青楼待的久了，她们这些风月之人谁没修的一双火眼金睛，谁是普通人家谁是贵族子弟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唔，你算是答对了一半吧。”知道也难以瞒过这些人精，林川混混糊糊的颔首说道，“那位素衣公子的确是个大贵人，与她比起来我们就真算是普通人了。” 说着他停了停，又凑近些清月耳际，与她小声的咬耳朵道，“她你就别去招惹了，她身边的那位青衣公子你更不能去招惹！” “为什么呀？”清月眨巴眨巴眼。 林川笑得意味深长：“不为什么，反正你别去招惹就行了，这是为你好。” 闻言，清月便柔顺点头，体贴的不再多问。 他们此行前来可不仅仅只是在这里干坐着等人送上门，侧面打听才是最有利，喝了会儿酒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帝渚便向林川远远甩去了眼色。 林川懂得的闭了闭眼，再佯作好奇的问道：“听他们说今日是花魁登台夜，引来百人观赏，不知那花魁是否真的如传言中美得惊心动魄，宛若天人呢？” “不瞒公子说，咱们坊中的花魁确是世间难得的美人。”说着，清月不由瞧了一眼帝渚的方向，每看一次她都忍不住心里唏嘘，感慨笑道，“不过呢，与这位公子比起来可就差了几分了。” 想到那花魁只比将军差几分，林川闻之精神一震，刹那连正事都忘了半刻，只顾直步追问道：“哦？真有这般好看？能否过两日引见引见？” 闻言，帝渚的脸色顿时沉了几分，拿酒杯的手往桌案上不轻不重的磕了一下，便引来了姜涞的侧眼相看。 见她面色不愉，不放心的唤了一声：“殿，公子你怎么了？” 他差点一时嘴快又叫成了殿下，临时出口察觉不对，及时按照林川唤她的方式原模原样的改了回来。
第89章 八十七 幸而帝渚这一磕还是起到了警告的作用，林川那贪慕容色的混小子耳尖听到后马上把话题扯了回去，继续小心翼翼往正事的方向打听。 帝渚才面色稍温，再对向姜涞时更是温和善意，低柔声气道：“无事，你只吃菜喝酒就好，不用担心其他，待这里的事情了结，咱们就能回去了。” 她沉吟一下，又补充道：“今晚被这事耽搁了没来见你是本侯不对，过会儿本侯会亲自送你回府，他日再来见你时再备好礼物致歉。” 姜涞吃了一惊：“公子你是为公事繁忙，怎算公子的错？！”说着，他稍显窘迫，小声说道，“礼物便不必了，管家上次说公子送的礼物已是快堆满库房，奴才其实也不缺什么，公子实在无需再送各式珠器奇宝来了！” 听罢，帝渚微微蹙眉，有些受伤：“你不喜欢本侯送的东西么？” “不是不是！”看帝渚露出失望之色，姜涞心急了，慌忙解释道，“奴才并非不喜欢，只是那些东西对奴才用处不大，更怕公子破财麻烦！” 听见这话，帝渚才是转忧为喜，浅浅笑道：“你喜欢就好，不需担心本侯的财务，府里还不至于送了你一些小东西就会败光家产。” 那边，套着佳人话的林川还一心二用的随时关注那边情况，她们二人的低声交谈一字不落的落入耳里后立刻扎心的闹腾开了。 难怪他最近时常听到军师核算府中的开支时总念念叨叨说对不上账，敢情是将军这个败家子隔三差五的把府中东西豪爽的送出了门！ 将军你怎么不索性把整个将军府全送给他得了，他绝对更喜欢！林川恶狠狠的心想着。 清月可不知面前的男人实是三心二意，面上跟她聊得风生水起，私底下却把屋中的另一个人腹诽不断。 只长长叹气道：“是啊，近来皇城也不太安生，奴家前个还听说最近那偷宝大盗是越来越嚣张了，前几日还盗了方大人府中的好些宝贝呢！” “哦？有这等事？”总算是扯到了正事的轨道上，林川故意就装作完全不知一般。 屋中琴音袅袅，也没能挡住帝渚尖锐的耳觉，她也注意到了这边，便抬起头不着痕迹扫了前方一眼，便又继续喝她的酒。 清月煞有其事的点头：“可不是怎地，听楼里的仆役们私下讨论说，那盗贼盗的宝贝价值连城，方大人知道后都气坏了呢，日日在家中痛骂那盗贼不得好死，断子绝孙呢！” 闻言，林川噗嗤一声笑开了，帝渚听到后亦是忍俊不禁。 为了掩饰又抬头抿酒，并不知晓其中缘由的姜涞只见帝渚无缘无故的笑了，回头看时就见她一口灌喝下整杯酒水，不免忧心忡忡道：“公子，你不是说这酒劲大，还这般豪饮怎生了得？” “对你是酒劲大，对本……我就只是一杯白水，无妨的。”也是差点说漏了嘴的帝渚带笑安抚他。 说完后她眉头一凝，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便竖起指头做了个嘘势示意他暂时别说话。 楼下隐隐传来喧声阵阵，似有人声喧哗呵斥。 细算起来，三娘她们前来足有两个时辰，又熟记那人的画像，这会儿应当已是动手下网了。 不多时，林川也注意到了，凝眼向她看来，帝渚便对他点了点头，却仍是暗示他暂时不动，再静待情况看看。 直到那楼底下传来的响声越来越大，连清月等人都能隐约听见时，屋中的丝竹乐舞便停了下来，两名歌舞伎面面相觑，不禁惶恐。 还是清月这个大姐头冷静理智，便摆手向两位妹妹嘱咐道：“应当是楼中又来了浑人耍酒疯，你们两个就待在屋中继续陪着三位公子，我去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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