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白青冉道:“母亲,儿在西北并无心仪之人。” “既是心中无人,何不考虑考虑母亲的提议。” 穆晋安奇怪道,“京都名门贵女不少,母亲为何偏偏选了这位姑娘。”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若说当真要在京都择一位将军夫人,怎么看都不应该是诚阳侯府的姑娘。 诚阳侯是当今天子的表兄,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而他手中又掌着西北十万大军。两府若做了姻亲,怕是西北再苦寒宫中那位也是能瞧得见的。 白青冉再次从身后拿出一个匣子,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封一样的东西递给他,“不是母亲偏偏选中这位姑娘,是你父亲选中了她。” 听到父亲二字,穆晋安急忙拿过信件。 一行熟悉的字体跃然于泛黄的宣纸上,寥寥数语却道尽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终身大事的期盼。 穆晋安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小心翼翼地把纸张折了起来。 “既是父亲的意思,儿子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事关儿子的终生大事,还望母亲容儿子考虑考虑。” 白青冉松了口气,自己儿子的脾性还是了解几分,他既然说考虑这事□□有着落了。 更何况,她刚刚接了太师府生辰宴的帖子,这位二姑娘到底如何她得亲自瞧过才放心。 目送穆晋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白青冉才扶着贴身嬷嬷的手臂往内室走去。 刚走到内室门口一道倩影急匆匆地扑到她面前,差点就撞到她身上。 “姑母,您怎么能轻易地就给表哥说亲。” 女子面容娇俏,泪眼婆娑地扯着白青冉的衣袖。 白青冉不为所动地把衣袖从女子手中抽了出来,疲惫地揉着额头进了内室。 女子见她不为所动,不依不饶地跟了进去,“姑母,您最疼瑕儿了,瑕儿的心事您也最是明白,何不成全了我与表哥。” 白青冉无奈地拍了拍女子的手背,语重心长道:“瑕儿,刚才姑母也问过你表哥,你在后面也听地清清楚楚,他心中并无心仪女子。你们表兄妹多年,他每年回京你都要过来与他见过才肯罢休,你的心思他未必一无所知,他可有回应你?” 女子无措地看着她,豆大的泪珠子砸在手上,让白青冉心中无端涌起一股烦躁。 这是她娘家兄长的庶女白瑕,兄长膝下子嗣不少,却只得这么一个女儿。千娇万宠养地金尊玉贵,稍有不如意就要娇滴滴地哭上一回,往日倒是能让她心软怜惜。可涉及儿女婚姻大事,她一个女儿家还这般不懂规矩,白青冉心中便不大瞧得上。 她皱了皱眉,朝贴身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会意,急忙扶过白瑕,轻声细语地哄着。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女子带出了内室,好生安置在客房。 “夫人,老奴看表姑娘不会就这么罢休,您说要不要给舅老爷说一声把表姑娘接回去。” 贴身嬷嬷轻柔地梳理白青冉的长发,自家夫人年岁不算大却华发早生,再如何调理也是无济于事。想到这糟心的表姑娘,只觉得早早送回去才好。 白青冉何尝不想把白瑕送回去,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就算送回去一时也不能打消她的念头,若她不管不顾起来,把晋安偷偷回京的事闹的人尽皆知,可就不妙了。 她冲着贴身嬷嬷摆摆手,“罢了,她若真有那个本事让晋安娶了她,我也算高看她一眼。还不如趁着晋安在府中早日打消她的念头,她若是再过来痴缠我便说我要静修,打发她去寻晋安。” 贴身嬷嬷连声称是。 将军府前院书房内江白正带着几个黑衣人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才把书房内的软塌收拾出来,江白一屁股坐下去,发现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才满意地点点头。 穆晋安趴在榻上,舒服地伸展了下筋骨。 他从来都不会把伤口和虚弱的一面展现在母亲面前,这是父亲教给他的。 父亲说,男儿要保护好自己的父母妻儿,再苦再累也要自己扛着,莫要把伤口和眼泪洒向自己的家人。 穆晋安看着手中紧紧攥着的信封,珍重地压在枕下,就像儿时父亲陪他骑马射箭一样,见字如面,今夜父亲可会入他梦中与他一见? 正准备闭眼安睡,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 “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黑衣人。 穆晋安这次回京带着以前大都督府中十八卫中的天字卫,天字卫的六人最擅长追踪打探消息。 “可是有那女子的消息。” 黑衣人抱拳回道:“禀公子,我们去时那户人家早就人去楼空。询问村中人得知,十年前那户人家确实养过一个女孩,只是后来不知什么缘故一家子人都凭空消失不见。” “消失不见?可有查出什么?” “属下顺着京都到村子这条线查了个遍,这家人就像突然从这世间消失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 穆晋安皱了皱眉,一家子几口人说消失就消失,还不留下一丝痕迹,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我记得那村子离官道很近,再往前走好像有个什么道观。” “回公子,再往前走就到了五弥山,山脚下正是当今颇负盛名的玄元观。” 穆晋安眼眸一暗,“可是诚阳侯修道的那家玄元观。” “公子说的不错,正是那家道观。” 灵光一现,有什么东西在穆晋安脑中闪过,最终消失于无形。 静默半晌,他才沉声吩咐道:“去查查玄元观,小心些,不要惊动了老侯爷和宫里的人。” 烛火拉长穆晋安的身影,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那双如墨的眸子露出些追忆之色。 十年前发生了很多事,父亲连夜送他出京远赴西北那晚,他在官道上救下一个被人追杀的小姑娘,因急着赶路,便把那小姑娘放在一家农户外。只是走地匆匆,小姑娘落了件东西在他这。 是一本医书,封面上用篆文写着《金针要术》,书的右下角写着‘下卷’二字。 十年过去,他总想着物归原主才好。 秋霜阁内,安秋鹜做着梦睡得香甜。 梦里她拿着烧红的烙铁一下一下往男子伤口上烙,眼看着伤口已结疤,那男子猛地揽过她的腰肢把她圈于怀中,滚烫地鼻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激起一阵颤栗。 她有些脚软,只得紧紧地搂住男子,男子低下头摸了摸她的眼角,沙哑着在她耳边说道:“屏姑娘,别哭。” 她睁大眼睛正要说话,画面一转男子身影远去,有什么东西扑头盖脸地罩在她身上,有人把她打横抱在怀里。一阵熟悉的香气传来,马蹄哒哒地声音盖过雨声。 抱她的人在说话,“记得找个好点的人家,别委屈了小姑娘。” 她想掀开罩在身上的东西看个清楚,可是意识却越来越弱... ----
第15章 何氏 ===== 接连两日安秋鹜都被王嬷嬷请去万芳堂,教她如何掌一院庶务,管束下人。 谢漪澜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说下的话就要做到。每每去了万芳堂,安秋鹜总要担心一二,就怕她说起撵皎月出府的事。 幸而她每次去时,只见着一脸慈祥的王嬷嬷,连谢漪澜的衣角都没见着。 安秋鹜微微放松心绪之余,又有些委屈,总感觉母亲对她的态度一日比一日奇怪。 虽说二人都心知肚明,彼此并非亲生母女,但十年养育之恩,岂是血缘二字就可轻易抹杀。 安秋鹜胳膊撑在面前的庶务册子上,趁着王嬷嬷出去拿东西的空闲发起了呆。 以前母亲对她很好的。 她刚被带回侯府时,性子孤僻戒心又重,等闲人进不得她身,是母亲把她带在身边,关怀备至悉心照料。 后来在王嬷嬷与母亲的谈话中她才知道一二。 原先的‘安秋鹜’身患先天不足之症,谢漪澜夫妇虽带着她四处寻访名医,但还是没有逃过早夭的命运。带她回来是母亲的意思,大概是为了抚慰自己的丧女之痛,便当真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连‘安秋鹜’的身份也让她抵了... 女儿失而复得,谢漪澜渐渐走出了丧女的悲痛;感受到父母之恩,她也慢慢地适应了侯府二姑娘的身份。 只是一开始相互慰藉的母女二人,却好像越走越远,母亲待她再不似从前。 一只手在安秋鹜眼前晃了晃,打断了她的思绪。 “秋鹜,你这丫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安秋鹜看清来人,连忙起身行礼,“秋鹜见过二伯母,二伯母安好。” 面前站着一个着大红衣裳的圆脸妇人,噙着一抹笑意看着她,笑意一深便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即使岁月在她眼角处留下淡淡地痕迹,还是让秋鹜在她身上感受到与深宅妇人不相符的朗阔之气。 妇人正是二伯安启平的夫人何氏。 安秋鹜亲切地走上前挽起何氏的胳膊,“二伯母,今日怎地到万芳堂来了,是不是知道秋鹜被嬷嬷压在这里学庶务,专程来‘解救’秋鹜的呀。” 何氏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即使是安秋鹜这样的小辈,二人也时常能说到一块去。 她嗔怪地点了点安秋鹜的额头,“鹜丫头,你个机灵鬼,想偷懒拿你伯母做筏子,伯母可不上你的当。我真要到你母亲面前唠几句你的事,你母亲还不当场‘吃’了我。” 提到谢漪澜,何氏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几分,只一眨眼,又若无其事地与安秋鹜说笑。 谢漪澜与何氏这两妯娌关系并不融洽,其中缘由安秋鹜并不清楚。也正是如此,若无非常紧要之事,何氏决不会轻易踏足万芳堂。 今日前来,怕是事情不小。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一个丫鬟从厅后进来请何氏进去。 何氏抬腿往内室去了,走前还不忘捏捏安秋鹜的脸颊。 安秋鹜觉得有些好笑,恐是二伯母只生了安婉表姐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对她也格外的亲昵。 何氏前脚走,王嬷嬷后脚就走了进来。 安秋鹜诧异地看着她,她两手空空,并不像是去拿东西的样子。 “二姑娘,世子妃说今日先教到这,你可以回去了。” 说完不待安秋鹜开口,又急匆匆地往内室行去。 安秋鹜挑挑眉,看着王嬷嬷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有条不紊地整理好几案上的东西,出了万芳堂带着琥珀回秋霜阁去了。 万芳堂内室,丫鬟婆子都被撵了出去,只留下王嬷嬷一人在旁伺候。 何氏攥紧手里的帕子,毫不示弱地看向谢漪澜,“姒妇,你当真如此绝情!” 谢漪澜接过王嬷嬷递过来的茶盏,不紧不慢地用茶盖拨了拨,半晌才神情冷漠地看向下首地妇人。 “娣妇,你莫要为难我。二叔先前就打过招呼,罗府那边不管派何人过来,侯府只需接着,再客客气气打发就行,府中毋需派任何人去罗府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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