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君来的悄无声息,走得也悄无声息,如一阵风般混入亡川的风尘中,除了苏岫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回来过。 当夜,桑白掀开放置药柜的帐帘,见苏岫正坐在案前等着他,帐外的风雪刮了一整天,从未停歇。 “你找我什么事?”桑白看苏岫的神色,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讪笑道:“你这幅坐姿怎么跟要审判我似的,我做错了什么事么,苏医师?” “桑白,看在我俩曾同在羽芳堂求学的份上,你跟我说实话,桑枝到底是什么人。” 苏岫的语气古井无波,眼神却像是早已洞察一切。 桑白却已将头埋下,不敢再直视苏岫的目光,他揶揄道:“她就是我家里的亲戚,我不是早就…” “桑白。”苏岫打断道:“我在她住的营帐附近,发现了一只花色的鸽子,和白榆君的那只如出一辙,已经死了好些日子了,被冰雪掩着…” 苏岫话还没说完,桑白却浑身发抖地跪到了地上:“我…我也不是想要害你们,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家里人…都在她手上,我求你了,你就别问我了…” 见状,苏岫心里酸涩不已,她又何尝没有犹豫过,桑枝对她如姐如母,两人一同走过悬崖峭壁的栈道,又一同生活在这亡命之川,如何能没有患难与共的感情。 半晌,苏岫才叹了口气,轻声道:“罢了,你不肯说,我便去找蔡将军,总之,桑枝这人留不得。” 次日,蔡将军听了苏岫的陈情,面色凝重,他特地掀开帐帘,看四周静谧无人,才道:“照你这么说,桑枝的身份必然不一般,明日我把她带过来审,实在吐不出东西便只能军法处置了。” 说着,蔡秋影替苏岫倒了杯热茶,转而问道:“你是如何发现此事的?” 苏岫轻呷一口茶,将白榆君来过的事咽到肚子里,只道:“我也是偶然发现,我本来也不愿怀疑她,只是…” 她说着话,忽而觉得面前天旋地转,整个人无力支撑,随即竟向后倒了下去。 意识弥留之际,她看着蔡秋影蹲在她面前,神色复杂,她眼皮一沉,昏死了过去。 下一刻,桑枝掀帘进来:“昏过去了吧?” 蔡秋影眉间愁绪萦绕,有气无力道:“你的药很有用,她半点都没察觉。” 桑枝凑近,轻抚蔡秋影的肩膀:“不是我的药厉害,是她对你很信赖,才没有发现茶水里有端倪,你已经辜负了她的信任,背叛了白榆君,你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蔡秋影直视着桑枝的双眸,蓦然苦笑一声:“暮云,为了你,我从未后悔。” 随后,他扯下桑枝的面纱:“这换颜术真是厉害,连我都快忘了你原来的样子。” “重逢时你便认出了我吧,你没有拆穿我,还愿意帮我隐瞒,如今更是…”桑枝说着,话音一顿,笑容里带着苦涩:“总是我欠你的。” “没错,换颜术换不得双眼,你那双眼睛我无论如何都认得出。” 说罢,蔡秋影轻叹一声:“原是我一厢情愿,也算不得你欠我。” ---- 本文接近尾声啦 估计会一口气更完~
第53章 地窖问玉玺 ==== 扶风和姜寻按照苏岫信上所说的密道,带着漠北大军来到了亡川。 可他们却没见到故人,只见到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将军。 “恭迎两位将军。”蔡秋影拱手道。 扶风和姜寻对视一眼,绕有防备道:“怎么不见苏医师?你是何人?” 蔡秋影十分耐心地解释道:“白榆君不在,在下暂为军中统领,苏医师到村民家里瞧病去了,暂时不在。” 随后,他请二位到帐中小坐,桑枝给倒了茶水,姜寻却没心思喝茶,只道:“不知苏医师何时能回来,我们总要见她一面才安心。” 蔡秋影陪笑道:“这位便是姜寻将军吧,您有所不知,这亡川地广人稀,戈壁滩或是山路都不好走,一来一回可得些时候。” “我们还是尽快到黔州与白榆君还有锦纹将军的大军汇合,你们恐怕暂时不得见面了。”蔡秋影说着,又补了一句:“这也是白榆君和苏医师的意思。” 扶风问道:“那我们军队都走了,就把苏医师一个人留在这亡川?” 这时,桑枝在一旁从容道:“自然不是,还有许多工兵和女眷留在这,毕竟栈道还未修缮完成。” 扶风斜睨了她一眼,面露狐疑。 “扶风将军没见过我,我是桑医师家里的亲戚,桑医师又与苏医师是故交,有我们陪着苏医师,您大可放心,也不必担心白榆君会怪罪。” 桑枝的语气一向温和有力,总是很快能让人平静下来。 而此时,白无双正在帐外偷听,她从昨日便没再见到苏岫,若是苏岫真去了什么村民家里诊治,没道理不知会她一声。 可她又想不通蔡将军和桑枝为何要编谎话偏二位将军,她真想着,帐帘忽而被推开,扶风和姜寻走了出来,两人压根没留意站在帘前的人。 而白无双也立即将头低下,转身离去,她只听过扶风与姜寻的名号,知道他们是白榆君的心腹,却没与他们打过交道,她毕竟是慎王的未亡人,她的孩子都是慎王的遗孤。 纵然她自己不愿意承认,她也害怕别人会介怀,故而苏岫不在,她也不敢和军的其他人过多交谈。 扶风和姜寻和蔡秋影约定,今夜便出发前往黔州,看着他们出去整顿军队,桑枝轻声与蔡秋影道:“白无双不会和他们说什么吧?” “她不敢。”说完,蔡秋影低头看向桑枝,温声道:“暮云,原谅我不能再带兵护着你,白榆君待我我不薄,我从前在军中苦干,却从未受到重用,是他来了才提拔我,苏岫一事我已经算是背叛他,军队上我不能再辜负他。” “况且若是我们迟迟不到黔州与他们汇合,白榆君迟早也是会察觉的。” 桑枝温柔地回望他:“秋影,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旁的我也并不需要,只要有了苏岫,我想要的一切都会有的。” 军营的地窖之中,苏岫被五花大绑,嘴里被塞着不知擦过什么东西的恶臭抹布,药劲早已过去,她眼前一片漆黑,昏昏沉沉地醒来又睡去,脑中一片混沌和迷惘,晕得她直想吐。 她还是太大意了,怎么也没想到蔡将军,那样一个沉闷稳重,只通军务,旁的从不过问的人,竟和桑枝暗中勾结。 忽而一道光束洒了进来,苏岫被刺的眯了眯眼,只见桑枝从地窖口沿着梯子走下来,而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不是蔡秋影,苏岫从未见过这个人,但在她看清这男人的长相后,便已经将他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人恐怕就是当今圣上,李尚,他与李诛徽有五分相似,连走路的姿势都如出一辙,苏岫刹那间便联想到了那个被她刺中了一只眼,连龙椅都没坐上几天的苦命反贼。 桑枝将苏岫口中的抹布抽出来,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可看在苏岫眼里却是一片冰冷。 “苏岫,你放心,姐姐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跟我们实话实说,我们很快就会放了你的。” “姐姐?恐怕我不该叫你一声太后娘娘。” 闻言,李尚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他当初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遣派了不少人少才找到这个假死的太后娘娘,而这个小小的女医轻而易举地将伪装看破。 即便是为时已晚。 许久,桑枝才轻笑:“妹妹果然是聪明,连换颜术也瞒不过你,难怪白榆君喜欢你,我要是个男人也必定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苏岫冷眼瞧着她,哑声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毕竟也不是什么太后了,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也要看在陛下的面子,我们是想跟你讨一样东西,这东西原是陛下千里迢迢赶过来朝我讨的,可我也是遍寻无果,只得来问你。” 桑枝也不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玉玺在哪?” 这话将苏岫问的一愣,桑枝也看得出她神色的迷茫,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她真的不知道。 桑枝忙端来了杯水喂给她:“倒是我不好,这么长时间都没给你喂水,毕竟我也怕你会大喊大叫,被别人察觉,就不好了,忘了告诉你,扶风和姜寻已经来过了,他们与蔡将军汇合,已经从密道出发去找白榆君了。” 苏岫眉目一凛,毕竟这地窖里还有李尚,她知道了这事,便意味着李尚也知道白榆君的大军很快就要集结,而此时的皇城必然固若金汤。 “不急,你再好好想想,我给你提个醒,我在宫中多年,已经查出当年怀王的死因,他是北陵上一任圣君所杀,他几乎是与怀王同归于尽,你那么聪明一定也能想到圣君死后,一定会把玉玺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下一任圣君,也就是白榆君。” 桑枝的语气温柔似水,目光皎洁如月,她轻捏着苏岫的下巴,就像平时她们常开玩笑逗乐子时那样。 “而白榆君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了。” 见苏岫缄默不言,桑枝便直起身来,笑颜依旧:“我们时间有限,你想不出来也不要紧,我们直接把你送到白榆君面前,就什么都问出来了。” 说完,桑枝和李尚便离开了地窖。 “陛下,如今苏岫已经替您抓过来了,您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桑枝柔声细语道。 李尚冷哼一声:“忘不了,只要朕得了玉玺,再击退白榆君,使得朝臣顺服,朕自然会尊你的位,较之你原来的权力只会多不会少。” 桑枝眉眼弯弯,笑意浅浅,可谁也看不出,她这样一张人畜无害的皮囊下,藏着一颗图谋天下的野心。 她又怎会甘心只要那一个太后之位呢。 苏岫眼前几乎漆黑一片,只有方才桑枝和李尚进来,燃起的壁灯还闪烁着微弱的火光,她脑海中万般念头交织在一起。 苏岫有预感,国玺必然不会被白榆君带在身上,那样重要的东西,他一定会放在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 可会是哪里呢,那个地方如今还是否安全? 她正想着,地窖口倏地照进一束光亮。 ----
第54章 妙方医怪病 ==== 苏岫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走过来,到了光下便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 那少年身材纤细,个子不高,苏岫看不清他的样貌,只低声道:“你是何人?” 他跟没听见似的,依旧走着他的路,走到壁灯之下才停住脚步,随即竟将头朝墙上撞去。 哐哐哐,接连几声。 苏岫被吓了一跳,这少年的动作力度虽不大,额头当下不会有什么伤,却也禁不起这样反反复复地撞。 看他的样子倒像是梦游之症,可这举动实在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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