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音没有去相送,而是派去钟北尧。虽说于理不合,她也吃准了战虚明不会计较这些。 过后听到回禀,他走的干脆利落,连头都没有回。 距离大婚只余最后两日,袭音不疾不徐的带钟北尧祭告天地,试穿终于赶制好的婚服,至于什么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告庙之类。毕竟婚期是袭音随口定下的,时日又赶,所以一切从简。 册后仪式,由于孤月国还在将养元气中,直接与大婚合二为一,接收完重臣朝拜,明面上的礼算是成了。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钟北尧忍不住调侃:“娘子这是娶皇后,还是纳妾呢?” 累了一天的袭音瘫在宽敞兽皮毯子上,吩咐青苒拿酒解乏。 青苒见袭音毫无仪态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忙惊慌去扶:“陛下,明日就是大婚,您这样会着凉的。” 袭音不耐烦的甩开:“寒天雪地的苪国,孤食冰都无事,还会忧心隔着兽皮的玉石砖发凉?” 青苒担忧,自消失三年的袭音重新回到孤月,她曾经虽从未近身伺候,但至少知道女皇的脾气向来直来直去,有话就说,有火就发,几时,成了眼前一番憋屈寡言的模样。 近几日,她右眼皮总是在惶恐不安的上蹿下跳,特别是临近大婚,更是波动到失眠,唯恐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想到这里,惴惴试探:“陛下,可有什么事交代奴婢,奴婢能尽快去办。” 稀奇了,本失神的眼睛仰望莫名其妙想要表忠心的青苒:“孤从未见过你这么急着去送死的人。身在宫城难道不明白知道越多,命绝的越快?” “奴婢崇拜敬仰陛下,自然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袭音收回目光:“如此迫切想干活,就派你去送个喜帖吧!” 青苒得知是谁后,这次没有犹豫,干脆出了房门。 不知流逝了多少时辰,空酒坛子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兽皮毯子上。烛光明亮,看在袭音的眼中却一阵阵黯淡无光,她想不到,有朝一日,能被一段阴差阳错又可笑的感情打败。 虽然失忆,但她……。 他妈的,夜深人静,惆怅有个屁用。 一阵阵的心塞,整的老娘胸口疼。 苪国三年的回忆,一下子如沙尘暴般涌了上来,在消极糟糕的情绪下,想到全是他不遗余力的利用,他的虚伪,他的疏离以待。 乘风破浪之势,娇小的人摇摇晃晃到窗户边,对着天边狂吼:“战虚明,再敢招惹老娘,老娘一定亲手埋了你!” “那姐姐赶紧着手准备吧!” 比风轻,比春还要缱绻的嗓音从袭音耳后窜出。 一个哆嗦。 袭音惊呆回头,看着不知何时来,穿着夜行衣的战虚明。 以为自己眼花,难以置信的特意歪头瞧了瞧分明紧闭的殿门,指着另一边的位置:“你翻窗?” 战虚明抬了抬头示意。 袭音也抬起头,砖瓦已赫然被翻开几块,可容一人翻入。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真是喝多了,头顶那么大的动静,竟然丁点儿都没听见。 皇家守卫也真是废了,明日必须重新换一拨。 晃荡着,满意上前拍了拍战虚明肩膀:“炎光帝真是喜欢别出心裁,连干偷偷摸摸的事,都与别人不一样。” 战虚明行云流水抓住肩膀上一触即离的手,打趣:“姐姐打算何时埋我?” 袭音醉意正浓,试图挣脱:“别他妈叫孤姐姐,孤说过,孤不是你姐。” 废了半天劲儿,也没跟战虚明的手分开。按理,她的力气受过特殊训练,比成年男子的力气大才对,今日是怎么了,总难不成,他平日的气力也有所保留吧! “我倒是忘了,姐姐素来喜爱身份多重,今夜不想姐弟,那就试试师徒……?叔嫂……?姑侄……?又或是…..。”战虚明将袭音拉的更紧,薄唇贴着粉巧的耳朵低低落下两个字。 真实又湿热的呼吸,另醉酒精神恍惚的袭音恍惚任何掩饰震了震,摇头晃脑的打着酒嗝:“想不到啊,炎光帝的趣味比孤还变态!” 战虚明抢过她手中的酒瓶:“不变态,怎么会在你明日大婚前夜,来窃玉偷香?” 窃玉偷香? 接连意外让袭音一惊一乍的警觉,抬起另一只闲着的手去摸战虚明脸,可劲儿想去撕什么:“你是谁?” 战虚明抓住袭音另一只不老实的手,强势的将人摁在墙上禁锢:“我是谁,三年了,连自己夫君都不认识?” 眯着眼,细细端详眼前一张毫无破绽,绝色潋滟的脸上,没有什么易容人皮确定是战虚明无疑后,趁其不备踹了他一脚:“君个屁,老娘跟你没关系了。滚,滚回龙渊去!” 战虚明知道她有气,踹的一脚生生受下,就是没想到喝醉酒的袭音劲儿还是那么大,发出闷哼后,缓了缓,手下禁锢的更加用力:“从苪国撤兵那日起,天下皆知,我的弱点是你。袭音,就算我滚回龙渊,又有何用?” 弱点? 袭音恍然大悟,索性也不挣扎了:“听语意,今夜你是趁着月黑风高来取孤性命的?” 战虚明:“.…..。” 她是如何做到每次都能曲解他的心思? 到底如何做,才能让她相信从苪国起乃至现在,自己从未一丝想要她死的想法? 如此,他清清晰晰的告诉她:“袭音,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活着,更想跟你长长久久的走下去。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我不明白!”袭音压根儿没什么心情去看战虚明眼眸中的认真,嗓门儿接着酒劲儿飙高:“你敢承认,我乘船去隐灵村取货遭遇海盗那日,你没想过送我去死吗?就算没有,你敢承认其中没有利用吗?” “我敢!” 战虚明回的掷地有声。 袭音惊疑不定瞪着越凑越近的战虚明。 “若是我不想让你活着,何苦去跟虞秋池成亲?何苦费心去照顾了你整整两年?难道仅仅是为了捉海盗,拿下海运去赚钱?没有前因,何来合离利用之说?” 其实那日,虞秋池派人给了袭音假的航运线路后,战虚明赶到码头的时她已乘船离开。他不得不立即飞信传书给许澄意,不,现在应该叫池南洲,言简意赅说了有人想害袭音。之所以没泄露海盗之事,当时所有真相迫在眉睫,苪国的人他全都生疑提防,所以故意说的很含糊。 而后,他冒了极大的暴露风险集结精锐夜救袭音。 可以说,那一日提心吊胆,没有片刻松懈。不仅仅是袭音的噩梦,也更是他生怕失去她的噩梦。 若不是她正闹那些喜欢不喜欢的情绪,他也不至于费那么大劲儿,商量好,演个戏就好了。 至于虞秋池跟袭音的说辞,不过是他有意显露自己的薄情,斩断纠缠罢了,那些话怎能当真? 再赤诚不过的解释,不知现在的袭音真正听进去几分,但肉眼可看的,目光恢复了一丝清明。困扰许久的事,如今终于得到一个舒坦的答案,声调逐渐降了下来,但想起在苪国他有太多的事瞒着她,怒火虽小,可依旧仍在,知道他有一弱点:“我需证明真假。” 战虚明应下,今日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势必把那些误会给掰扯明白:“如何证明。” “喝酒。” ----
第100章 ==== 见战虚明没动。 浓香的酒气喷在他鼻尖上:“炎光帝,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直勾勾的,本就似一汪泉水的眸子,因为醉熏缘故,更添加一份魅惑直勾勾的盯了过去。 唇齿控制的不远不近,刚刚好,无论是谁轻轻上前就能碰到。 但奈何两人的性情天生相互压制,还格外心知肚明的谁也没退,谁更是也没进。 熟悉的模样,让战虚明不由怀念想起袭音失忆粘人时,日日都要动手动脚,否则这一天都过不下去。故作没听懂,紧扣的拇指爱抚般在她手背上勾来撩去:“专挑我不擅长的事,是接下来有什么特别打算?” 因为高度悬殊,袭音需要拼命的抬着头,才能维持帝王气势:“酒后,才能吐真言。” “那天锦帝现在是酒后真情流露,不装端方内敛了?” 袭音推开了战虚明,晃荡到桌面去找满壶的酒:“孤何时装过,孤没醉。” 还说没装没醉,一会儿我,一会儿孤,一会儿战虚明,一会儿炎光帝的。要知道自恢复记忆后,袭音与他说话的称呼可是从未如此转换频繁过。 战虚明夺过袭音手中的酒瓶,时辰有限,直奔目的,仰头灌了几口后:“袭音,你心理若是对我还有什么误会,不如今晚一次说清。” 袭音的眼睛在他薄唇湿润处稍作停留,撇开旖旎目光。 有些事纵使不想过多在意。可她是个格外记仇的人,有些事就算积了尘蒙了土,过了好些年,当再次拿出来时,那种心灰意冷又跟崭新的一样,接连不断的去打击她,刺激她,提醒她曾经的可笑期待,可笑懦弱。 注定往后要倍受折磨,早些说明何不痛快。 思忖,帝王的面子借着酒意暂时撇开:“你在苪国过万屯兵,为何与我只说有精锐一千?将我独留云阳城,断了飞书为何不闻不问?找寻记忆,得知被困苪国真相,为何对我只字未提?离开苪国,回归母国,为何没有带我同路?” 原以为能问的战虚明哑口无言,羞愧难堪。 岂料:“就为这?” 难道还不够,要知道有些怨是需要日积月累。 “我觉得以你能力,想明其中是非曲直不难!” 袭音闭上眼,她就知道,问了不如不问,指着房顶:“走!” 回答她的,是文雅讲究的吞咽声。 袭音睁开,一个没注意,战虚明手中的酒下去大半。 就是那么快,红晕从喉结飞速印上整张精雕细刻的脸。 “袭音。”酒意上头,战虚明放下酒瓶,上前去牵住袭音的手,用她时而心动、尘埃不沾的凤眸凝视:“袭音,我年少虽看似好色在女人中躲过灾,可正因那样颠三倒四、杂乱无章活过,才更不是个随随便便陷入情//爱之人。你是我深思熟虑下的决定,是我自己与自己保证哪怕恢复记忆也决不会叛心的决定。从苪国撤军,不战而败,此生为你第一次走了回头路,难道真的都是因为利益吗?” “你生的那些闷火,你方才问的问题,倘若你非要知道个答案,我也不跟你兜转,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精锐,的的确确就是一千,什么两万,三万,不过是我放出让苪国太子忌惮的假消息;断了飞书联系,恐怕你不知自我们各守一城的当日起,收到的飞书全是伪造。你收信的内容,无非是对我生恨,我收到的,全是苪国百姓行商每一步的筹划和你的冷漠。至于他们刚开始拼命撮合你我二人,后来又费劲挑拨我们二人的关系,无非是失去利用价值,怕恢复记忆后,奸计落败联手对抗他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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