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惯会见好就收。 收了调情的调子,笑盈盈的福了福,娇柔的调子说的温软入骨:“大人别恼了奴家,奴家好生侍候大人。” 这句话也是荒唐没规矩。 可她说完后,就立在一旁,安静的为他研磨、沏茶。 耶律肃见她不再多舌,提笔安心练字,默一篇静心八诀。 写完一篇静心八诀,对图赫尔今日擅闯小院一事已有了处置,按照图赫尔那张狂的性格,养着外室一事怕再难隐瞒,看来,他得入宫一趟。 想起要见那个男人,耶律肃心中怒意翻滚,下手失了分寸。 收尾一笔毁了一副字。 他轻啧了声,将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扔,颇为嫌弃。 夏宁见他不像要再提笔,便奉了一盏茶递去,娇柔着道:“大人。” 耶律肃伸手接过,目不斜视,取至唇边时才发现异样,眼神掀起,看向立在旁侧的夏氏,问道:“何茶。” 夏氏颇为欣喜的答道:“大人英明,这是落雁山下茶农出的细团茶,因着入滚水泡开后入一簇簇细团,由此得名。” 她一边说着,又端起茶壶,掀开盖子,将泡开的样子给他看。 耶律肃瞥了眼,那茶汤里乌泱泱的一堆团子似的东西,看着不堪入目。 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茶品。 夏氏放回茶壶后,接着说道:“细团茶模样虽丑,入口微涩回味偏苦,一两才得十文钱,便宜的很。但因着这茶秋季、冬日吃多了暖身子,性燥,穷苦时两季离不了这茶,便宜又实用的紧。” 耶律肃本不在意她说的这些,但那些字眼入耳时,也被分了一两分的心思。 他托着茶盏,浅尝一口。 味道苦涩。 入喉后却微辣。 大概这就是夏氏说的性燥。 他冷道:“身子不爽利就使张婆子去请府医,少喝这低廉之物。” 夏氏不恼,还笑着道:“多谢大人记挂奴家身子,有这大人的牵记,便是什么病痛都上不了奴家的身子呢。” 耶律肃撂下茶盏,哐当一声,不轻不重。 打断她那些话。 夏氏便好生回道:“来了小院后奴已许久不喝了,近日忽然想这味道,也想让大人尝尝是好是坏,既大人说了,奴以后就不喝了。” 又是一番温顺听话的姿态。 练完字之后,耶律肃也不曾有离开的苗头,反而在身后的太师椅上坐下,单手搭在一侧扶手上,单手搭在膝上,视线却抬起了,看向正在收拾桌面的夏氏。 “夏氏,你的剑术是从何处习得?”
第21章 奴只想守着您 夏宁抿了唇,面上带了羞怯,回道,“奴那些哪里称的上剑术,只不过是为了好看的花架子罢了,天青阁的姑娘们都得学着。” “梅花桩也是?” 夏宁心中有了数,知晓耶律肃唤她来此,就是为了问这些,愈发周全的答了:“是呢,也是从天青阁中习来的。” 耶律肃的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了一下,配着他讥讽的口吻:“天青阁倒是教了你不少东西。” 既夏宁不躲在屋子里舞剑、打拳,还阵仗颇大的在院里布下梅花桩,虽也是小打小闹的高度,但她做这些,便是没想瞒着他,更是想让他看入眼中,进而询问。 她听懂了耶律肃语气中的不屑之意,笑的依旧妩媚,道:“大人清风霁月般的人物,自是不会知晓那些行当里的龌龊,为的让姑娘们能多侍候些恩客,这些身体功夫是人人都需练的,练的不好了,偷懒了,老鸨自会用那长长的柳枝下了死手的抽,那些日子如今想起都觉得苦不堪言。” “既觉得辛苦,为何如今又捡起了。” 他的视线略抬起,看着她。 眼神淡漠,看似不甚在意,但夏宁不敢轻易松懈了面上的表情。 伸手抿了鬓角的碎发,眸光潋滟,轻迎着耶律肃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放柔了语调,答道:“奴家是个贪生怕死的,自上回大病了一场,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隔几日打套拳,因着怕死,就认认真真捡了起来。在天青阁里学的就那么两套三脚猫功夫,奴家只当每日勤勤恳恳练了总能有些用,却未想到……” 她摇头笑了下,表情坦荡,不见暗色,“今日奴家算是明白了,练了这么些年,奴家仍是外行中的外行。” 耶律肃收了视线,不再看她。 似是在思虑何事。 夏宁也不催促,只轻柔着嗓音,“奴下去换盏茶来。” 便退着身子出了书房。 耶律肃再度召来暗卫,命其将图赫尔进入小院后发生的事仔细回禀了,暗卫一五一十的说了。 待到夏宁重新沏了一壶茶端来,暗卫早已退下。 耶律肃仔细审视着夏宁行走之间的姿态。 落脚轻,重心稳。 听着像是略有身手的步子声。 只不过她平日里走路也没个正行,再加之她原是娼妓,耶律肃便不曾往这些上想去。 暗卫说,她是个略有些功夫在身的。 若非与图赫尔实力悬殊过大,今日这一剑是绝不会刺中。 今次过后,外室的存在恐怕再难遮掩,若再有怀揣恶意之人上门,她能护住自身否? …… “大人。”耳边传来夏氏柔媚的声音,她含着胸,递来茶盏,脸上漾起着明媚如花的浅笑,点缀的脸庞娇倩动人,“请用茶~” 连奉茶都能做出一副狐媚做派来。 耶律肃眉心微皱,警示般扫了她眼。 夏氏惯会顺杆而上,他若退一寸,她能进得两寸。 小院有暗卫盯着,便是出了事,区区外室,何足挂齿。 念下心间,他接了茶盏呷了口茶,冷声道:“不必侍候了,退下。” “大人呀~” 夏宁一听,蹲下身子,昂着脑袋,眨眼之间,脸上已是恋恋不舍的哀求之色,“大人一月才得空来奴这儿一趟,奴想念的心肝都疼了,来了便一心一意的侍候大人。今次大人又来了,不知奴家心中有多欢喜。” 她也不管耶律肃的眉间褶皱深深,兀自诉道:“奴家今日不得近身伺候,今后这一个月的日子该如何想念的煎熬……” “夏氏。”耶律肃终于忍不住呵斥。 阻止这女子没脸没皮的腔调。 夏宁住了口,手却拽着他的衣袖晃了晃,不敢再继续放肆,守着规矩,道:“大人,就留奴下来伺候罢,研磨铺纸倒茶,奴只想守着大人,还是说……”她忽然眼神一变,哀怨无比:“奴貌丑,连红袖添香都算不上么。” 说着说着,娇媚的眼梢都耷拉了下来。 粉唇抿着,假意抽泣。 一派做作。 耶律肃的眉心皱的愈发紧了,当了三年外室,这夏氏撒泼耍赖的功夫是越来越了得,声音犹如寒冰刺骨,“夏氏。” 听得耶律肃还愿意叫她的名字,而非直接令她滚,她也不畏惧,抬起笑盈盈的脸,似乎是料定了他不会赶人,嗓音里犹如掺了蜜,“奴在。” 灼眼的令耶律肃改了口吻。 “去一旁练大字去。” 这夏氏果真得寸进尺,抬起帕子掩了唇,委屈道:“奴伤了肩膀,大人可是忘了。” 说着就要掀开衣裳给他看去。 耶律肃的眉心狠狠一跳,对这女子的耐心彻底告罄,“滚回房去抄写女戒百遍。” 夏宁面露震惊,“大——” 耶律肃懒得和她继续啰嗦,冷厉的眼神甩去。 知晓这人是真的动了怒气,她那些手段用不得时,这才两步一回头,扭着帕子,依依不舍的出去了。 直至夏氏离开,耶律肃才松开了眉间。 外室三年,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一身狐媚做派毫不知收敛。 罚她百遍女戒都是轻的。 因着这几次夏氏的表现令他恼怒,临走,他还特地让何青去提点了夏氏,十日后会来收她罚抄的百遍女戒,若完不成,届时有她的罚。 何青传了话,才追着耶律肃离去。 夏宁还没发愁,竹立就先不平了起来,“百遍女戒,大人的心未免也太狠了些,小姐肩上还有伤,怎可抄写那么多字!” 梅开面露担忧之色,“且只给了十日为期,便是要抄,也只得等伤口好的差不多了才能提笔,否则伤口怎能好得了。” 嬷嬷的思路却更现实。 敦实慈爱的脸上,那一道眉毛一皱,“我的好娘子诶!你这又是如何得罪了大人啊!明明今儿个的事情您才是苦主,怎么您还被罚上了呢!” 此话一出,竹立才反应过来。 是啊! 小姐才受了天大的委屈,大人虽待小姐不算宠爱,但也不曾罚过她什么,这次怎么还被罚了,还罚的这般狠呢。 竹立忧愁的脸都发苦,“小姐,您倒是说呀。” 夏宁端坐在八仙桌旁的圆凳上,托着腮,面对众人的眼神,眨了眨眼,一派纯真道:“无非就是色诱不成反恼——唔!”
第22章 满口浑话惨遭罚 见她说的实在荒唐,嬷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捂住了她的嘴。 夏宁也不挣扎,只弯了眼瞧她。 看的嬷嬷彻底没了脾气,撒了手,“娘子这口无遮拦的习惯,就该得大人罚才是!” 竹立被夏宁的大胆发言吓到了,张着嘴巴,涨红了一张脸。 支支吾吾道:“小、小姐,你不……不……” 不了三四回,被嬷嬷一把拽了出去,“快随我去外头买纸去,不熬油点灯个几日,百遍女戒怎能抄的完!” 口上训着她,实际却心疼着她。 夏宁被嬷嬷心口不一的劲头逗乐,趴在桌上,笑的眼角泪花都快渗出来了。 梅开无奈道:“你惯会与嬷嬷玩笑。” 笑过一阵后,夏宁才用指尖拭去眼尾渗出的泪花,平复了气息,才道:“嬷嬷心思好脾气好,逗得她生会儿子气,才知教导我这外室的事情还多呢。” 梅开又叹了一气,问她抄写是去书房,还是在屋子里。 得了回应,梅开忙着收拾八仙方桌。 这会儿安静了下来,被关在里间的小奶猫才敢探出头来。 养了这几日,夏宁知道小东西胆小如鼠,方才外间的动静,陌生的人声都能吓得它瑟瑟发抖,此时外间只有夏宁、梅开二人,它才敢迈着四只小爪溜出来。 似是受了天大的惊吓,极大的委屈,蹲在夏宁的脚边,团成了一个白雪团子,喵呜喵呜的叫着。 既可怜又可爱。 夏宁弯下腰将它捞起。 小奶猫乍一被夏宁抱起,温热的小身子狠狠抖了下。 澄黄的猫瞳里水汪汪的,长着小嘴巴,又是一声喵呜叫。 “你这小东西,”夏宁噙着笑,手指轻点了下它的脑袋,“是在与我告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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