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过他,他的气质更加冷肃,他对她维持着表面礼仪,却让她无法更近一步。她求父亲帮忙邀约他,已经被沈策提醒了一句“没有下次”。 对待她之疏远, 令她挫败心伤。 那片女子的衣角被压在男子的衣袂下, 总在她脑海中浮现, 许霜音有心问他,却不知以何身份问他。 沈策寻找着他的猎物, 他眉间带着浓浓倦色,却因为听闻萧蕴龄在此而生了些兴趣。 “将军, 你的伤可好些了?”许霜音关怀道,她心中忐忑,从容与优雅此时离她远去,她等候着心仪之人的回答。 “已经痊愈了。”他随意道。 许霜音心跳漏了一拍,酸涩之感从心尖往上蔓延,逐渐在喉间聚集,她意识到沈策在敷衍她。 他身上的伤是最近几日才新添的,即使有再好的神药,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痊愈。 她想要反驳他,可随即意识到,她无法解释得知他受伤的途径。 即使武安侯与沈策关系如水火,可武安侯夫人对自己养大的孩子仍然难以割舍,她对许家没有政治上的敌对,从家世与品性上考量,她希望许霜音能够成为她的儿媳妇。 可是一旦沈策知道她是他母亲属意的人,他会立即远离她,即使她再借着父亲的名义也无法与他来往。 林间草木清香环绕,鸟啼清脆悦耳,许霜音吐息间却愈发忧闷,这种情绪已经伴随她多年,随着年岁增长愈演愈烈,她逐渐认识到现实不是她一腔情愿便能改变的。 思及父亲的催促,从心脏生出的酸涩情绪渐渐被冲动替代,她握紧缰绳,屏息问道:“将军可有倾心之人?” 他拉紧缰绳,□□的马停下,马蹄踢踏着地上湿润的泥土。 沈策转头看着不算熟悉的女子,许霜音看着他的眼神从不解到淡漠,在那一瞬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她未来得及探究,便听到耳边简短的一声“有”。 沈策看着地上的马蹄印记,萧蕴龄已经离开,他掉转马头,驱使它往回。 - 萧蕴龄和许谨阳慢悠悠地走着,她不想骑马,因而许谨阳也牵着马跟着她身旁。 “凭你的家世和……”他停顿了一下,含糊地继续道:“定能寻到其他如意郎君,他那样逼迫你,不是良人。” “那你姐姐呢?”萧蕴龄语气微微嘲讽,“不是良人的话,她怎么可以。” 许谨阳无从反驳,他不愿正视内心的卑劣,只苍白地解释:“她不一样。” 萧蕴龄扯动嘴角,她叹息一声,“你劝我又有何用,你不如去劝说沈策,他才是我们开始和结束的主导者。” 许谨阳落后她半步,他又一次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知道萧蕴龄看不见,他停留的时间比任何一次更长。 骑装勾勒少女纤秾合度的身形,她生了一副昳艳的模样,令他初见时误会她轻浮肤浅,可实际她如被圈养的鸟雀般弱小可怜。 沈策近些年在京中备受诟病,但是父亲曾说过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他知道女子于婚嫁一事的慎重,沈策是世俗意义上的良人,他劝说萧蕴龄离开沈策,无疑是令她错失一段姻缘。 不绝人之欢的警示令他心中纠结。 可她并不倾心沈策,她所求不过是一位能够护她爱她的丈夫,他踌躇片刻,红着脸道:“沈世子性情高傲,只要郡主另有选择,他必然不会纠缠心有所属的女子,其实我……” 萧蕴龄安抚白马的动作逐渐停下,风轻送少年清朗的声音,在树叶婆娑中,她似乎能听到他紧张的呼吸。 她等候许谨阳将那句话说出。 她没有注意到在几步开外,训练有素的战马踏地无声,高坐在马背上的男人目光落在她发红的耳垂上,没有了耳珰的遮掩,少女娇羞无所遁形。 “许公子。”他出声打断了害羞迟疑的许谨阳,对面那两人慌张地转身看过来,仿佛做了亏心事。 几日未见,他身上的气息更加深沉,萧蕴龄一见到沈策,便忍不住想起那天夜里的情形,他恍若实质的目光令她下意识退后一步。 许谨阳以为她害怕,他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如同上一次一般。 他虽有些缺点,但他是个正义之士。 沈策轻笑一声,他掠过莫名其妙的许谨阳,不容抗拒的目光看着他的金丝雀:“该离开了” 萧蕴龄一时进退维谷,她为难地看了一样许谨阳,轻声道:“我走了。” 她翻身上马,许谨阳忽视着沈策的注视,上前替她调马蹬,手掌托着靴子穿过银色蹬环,直到她身形稳定才放开。 萧蕴龄松了口气,在他的目光下策马前行。 许谨阳惆怅地看着萧蕴龄妥协地回到沈策身边,她说得没错,沈策位高权重,他掌控着开始与结束。 他忽然气馁自己的年少,只能看着萧蕴龄被带走。 她拥有漂亮的羽毛,应该纵情山林,而不是被囚于金笼。 - 萧蕴龄拘谨地捧着糕点盒子,“你给我买的吗?” 沈策闭目养神,他不冷不热道:“吴百山买的。” “我最近一直在等你。”萧蕴龄净手后,试探着靠近她,“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总算睁开眼睛,她也看清了他眼中的倦怠,“萧蕴龄,是你抛下我。” 他提醒着她。 “我担心姐姐找我。”萧蕴龄见他不算生气,将自己靠在他怀中,她抱着沈策的腰,像一只慵懒的猫儿般晒着从车外照入的光线,“可是回去后,我又很担忧你,偶尔我听到姐姐府外盔甲走动的声响,都会想起你。” “你最近是不是很累?”她的眼中藏着关怀,已然不见那天夜里惧怕他的模样。 沈策抬手抚摸她用簪子束起的长发,萧蕴龄为了骑马方便,未着其他饰品,只挽了最简单的发髻,因而簪子被摘下时,乌黑的发便顺着肩膀滑落,铺满她的身子。 她无措地看着沈策的动作,等到他将那木簪扔在一旁,她才恍觉他是嫌弃她这一身装扮。 “累。” 沈策将她抱在怀中,她柔软地靠在他的胸膛上,被长发半遮半掩的耳垂已经恢复冷玉颜色。 萧蕴龄身子颤抖了一下,她环抱在沈策身后的手指无助地缠绕在一起。 耳垂被揉搓出胭脂般的红色,他的手指还留在上边,“和刚才的颜色不像。” “什、么。”萧蕴龄轻声问着。 “方才你和许谨阳在一起时,耳朵怎么红了?” 许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那般愚蠢的人,又或是那时美景如画,少年饱含期待与忐忑的声音令她生出了些许被重视的错觉…… 无论是什么原因,那时她的情态被沈策尽收眼底。 “他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不知如何回答。”她忍受着耳上的触感,冷静回答。 “他好奇你我关系做甚。”沈策安抚地拍着她颤抖的肩膀,“他似乎想对你许诺什么。” 他语气难得温柔,萧蕴龄却更加不安,她辩解道:“那天夜里,他见到你那样对我,以为我遇到难处,他想帮我。” “那天夜里。”沈策指腹压着她的唇珠,摩挲已经不再红肿的唇瓣,“是指我亲吻你的双唇吗?” 话题又绕回宴会上的事情,沈策低头看着她,“不曾想到你在京城还有归处,不算无家可归。” 她逃婚的雨夜中,求他时曾说自己“无家可归”,因此她得到沈策的收留,被他接纳。 “那是二姐姐和姐夫的家。”她攀着他的脖子,主动亲吻他,投其所好道:“只是我与你名义上未有交集,只能暂时借住在姐姐家中。” 她从沈策身上稍稍退开,潋滟双眼垂下,剖析自己的忠心,“自从你帮助我逃离王府管家的纠缠,我便很感激你,后来又好不容易解除婚约能够和你在一起,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可我难得愿望成真,我们不要总是互相猜疑好不好?” 萧蕴龄牵过沈策放在她身上的手掌,从身后挪到前边,“我一直戴着你给我的玉佩。” 她说话时,手掌下的柔软随之起伏,沈策垂眸看着她颤抖不止的睫毛,她脸颊如烟霞般明媚,期待羞赧地问他:“你想看看吗?”
第45章 自萧氏王朝建立以来, 每年围猎与骑行出游的活动不断,马术更是一个家族是否煊赫的象征之一。时下贵族之间攀比名马与骑具,骑装更是华贵奢靡。 但骑装用处所限, 即使再华丽, 为了方便贵女骑行, 骑装都是干练利落的剪裁, 不比霓裳长裙柔软轻盈。 萧蕴龄知道沈策不喜这身装扮的原因。 蚕丝编成红绳, 坠着颤巍巍的螭虎玉佩, 镂空纹路上,白玉质地温润如脂,一时分不清是玉质更白皙还是承载它的肌肤更细腻,从底部蔓延而上的裂纹斑驳细碎,令二者得以区分。 这枚玉佩曾经摔落在地, 萧蕴龄呼吸渐缓,担忧它在起伏的波动中四分五裂。 沈策伸手拿起他的玉佩,他抚摸着上边的纹路,手中是温腻的触感。 编绳长度局限,她只能上身倾斜向他靠近。他听见萧蕴龄抖颤着声音问:“好看吗?” 把玩片刻后,他松开手指,玉佩少了手臂的阻拦,顺着绳子的牵引回到原来位置。 他盯着那抹被它压出来的红痕, 避开她的问题直接问道:“戴多久了?” “它一直在我身上。”她仍然攀在他身上, 耳语道。 萧蕴龄看见他喉结动了一瞬, 她抬手去触碰它,白脂玉佩随着她的动作往左边滑去, 那抹红色蚕丝几乎在她身上融化,他轻轻将它从另一种绯色中分离。 日暮西下, 暖黄的光被隔绝在华盖马车之外,马车已经远离郊外,平阔的街道不似刚才颠簸,山林鸟鸣被人声喧哗代替。 萧蕴龄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她额间沁出细密的汗,每次紧张地退缩都换来身前男子的轻笑,他衰败许久的心脏生出了些好奇心,在她身上逐一探究。 她原以为她的行为已经胆大非常,此时也被沈策的恶趣味弄得精神紧紧绷着。萧蕴龄转头咬着他的肩膀,在唇齿间轻轻啃咬,抑制那些抖动的声音。 “你身上有药味。”她凑近了,才闻到了方才不曾发觉的苦涩感,她泄出几丝哭声,问道:“你受伤了吗?” “小伤。” 他说着,又来碰她,萧蕴龄挣了挣,抗拒地反对:“好冰。” 她踩在他黑色的皂靴上,被捞着折起。 “它是暖玉。” 马车慢悠悠地停在翰林院学士住所的长街外,萧蕴龄理着衣带,视线在案几上断开的编绳停滞了片刻,她挪开视线,不愿意再深究它湿润后更加浓烈的颜色。 螭虎玉佩被沈策握在手中,萧蕴龄平素喜洁,察觉沈策想要把它放回她怀中,她拒绝地往后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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