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寿正欲起身,却被李徽抓着手臂。 “爹,你还有事瞒着我。”李徽渐渐冷静下来,眼眶仍红着。 拉下她的手,李三寿起身背对着她,反问:“你的身体,打算怎么告诉昫儿?” “爹!我总得知道一切!你瞒不了我一辈子的!”李徽叫他了一声,又压低了声音,有些怒意。 李三寿总算回头,他轻抚女儿面容,这是一张长得和她娘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唤起他午夜梦回之时,最痛苦的记忆。 他记得,初见周荣,是那年集英大会,但周荣记忆里,二人的初见却是燕州山间。 “那时,你娘怀着你,挺着个大肚子被人追杀,身边只有训梅,黑衣人众多,你娘虚弱,训梅难敌,正巧碰上了我,我那时正是昫儿如今的年纪。” 李三寿住在山脚村落的里,隔几天上山打猎,捉着山鸡野兔,也扒些狐皮狼皮的去卖。那日上山,他听见兵刃声,跑去一看,一眼就认出那大腹女子是集英大会上打败他的周荣。 他一箭射去,先结果了一个,有人挥剑前来,他侧身抢过那人的剑,反手就刺入他腹中,不出十数招,解决了一众黑衣人。 周训梅先扶着周荣坐到树下,才对李三寿谢道:“不知何方侠士,多谢搭救!我姐妹二人一路上实在遇到太多追杀,已近力竭。” 周荣靠着树干喘着气,摸着肚子呼痛,“训梅!训梅!” 周训梅和李三寿急忙凑到她身边蹲下,同问:“怎么了!” “肚子好痛,我...我像是快要生了!”周荣满头大汗,腹中身下阵痛起来。 李三寿连忙抱起周荣,往山下去,“我知道村里有接生婆,快走!” 周荣为避免蛇毒伤害腹中胎儿,无力之症已是长久未得缓解,在加上生产之难,险些未从鬼门关挣扎回来。一日两夜后,周荣终于生下了一个瘦弱女婴。 但不过数日,周荣尚未恢复,又有一波人追杀至此,周训梅向李三寿祈求,能否护送她姐妹二人回家,李三寿自是一口答应。 一路上,三人带着个婴儿躲避多次追杀,终于到了燕州州府乌察县。 “那个婴儿是我吗?那爹你...”李徽又要哭了出来。 “是,徽儿,我并不是你的生父。”李三寿抱着她,眼中又含泪,“但徽儿,我如何不当你是我亲生女儿啊!” “爹!”李徽扑入他怀中,失声痛哭。 “莫哭了,后面的事我曾同你说过的,我死缠烂打,终于守得你娘同意,只是...家中突变,再加上豢养的蛇窟被一把火烧光了,你娘来不及寻到蛇毒,只能在我怀里...”李三寿忍着心中剧痛,继续吐出“没了呼吸”四字。 李徽从他怀里抬头,“那后来爹就带着我一直在塞外待着,因为仇人吗?” “不单单这个原因,你娘这病,源头便是塞外蛮族的巫术,你祖上百年前寻访天下解药,也才从西域寻得一种蛇毒可以暂缓这巫毒,但二者皆是剧毒,以毒攻毒,极损寿元。”李三寿盯着床帐上的系绳,像条蛇悬挂着,“我和训梅未能找到巫毒之解,你年岁渐长,训梅方往西域寻蛇。你娘曾说过,她祖上未有年过半百之人,多短寿,多的是三四十岁便离世的。” 李徽一听便愣住了,她如今二十有一,就还有十几年可活了吗?师公已年届古稀,仍是康健,爹和师兄定也能活到这岁数,难道要让师兄早早成了鳏夫吗? 心中一痛,李徽一时竟不知怎向明永昫开口,也终于明白了李三寿长久的隐瞒。 “爹,再过两日,就是集英大会,我想等大会结束,我们,我们就去找梅姨吧。”李徽艰难做了决定,“我得慢慢想想,怎么告诉师兄,爹!”她的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又抱着李三寿哭着,湿了他的衣襟。 李三寿摸着她的发顶,仍是苦着脸,愁眉不展。 /// 翌日,见李徽肿了眼睛,明永昫急急问她出了何事。 李徽摇头,李三寿在旁解释道:“是昨夜提及了徽儿母亲,惹她难过了。” 到午后,眼睛消了肿,李三寿为李徽再上易容,他从李深云那儿学得了精髓,待得结束,已是陌生模样。 丰州人多眼杂,李三寿仍是担心。 黄昏时分,众人驱车赶马,到了叶家门前。昨日就到的明成安和孙书柔早早等在了门口,一见他师兄师弟,就迎了上去,孙书柔紧随其后,朝她儿子去了。 孙书柔嘘寒问暖,一张嘴简直停不下来般问东问西。明永昫扶着李徽下了马车,孙书柔一时被这陌生女子吓到,以为儿子移情别恋,正要骂他,却听女子开口唤她伯母,竟是徽儿的声音。周围几个大老爷们笑她,孙书柔方回过神来。 “啊呀,原来是我们徽儿,可把伯母吓到了,昫儿你也真是的,都不提醒你娘!”孙书柔推了儿子一把,牵着李徽的手就往前走,一边不停问着,“徽儿,这两年在外怎么样,昫儿有没有照顾好你?他那里要是做得不好,你就骂他,他可欠骂!” 回头看了眼明永昫,李徽笑着回话,“师兄他很好,没有不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岁数也不小了...”孙书柔正欲催婚,却被李三寿上前来打断了。 “嫂子,慢慢来慢慢来!让他们小年轻再相处相处!” 孙书柔见明成安笑着点头,也只能说道:“也好也好。” 待夜里回了房,孙书柔才有些不愉地对她丈夫说道:“他们一个二十二,一个二十一了,这还不成婚吗?都怪你你,答应个什么?非得等三年游历结束吗?若是早早办了婚事,我现在孙子都好抱上了!” “急什么?”明成安搂着妻子劝道:“我娶你时不也二十三了吗?我娘当年可有催你怀孕?” 孙书柔还是皱着眉头,“是没有,但大嫂回老宅,成天抱着她那孙子在我眼前晃,以前是成天抱着她儿子,看得我心烦!” “那咱们就不看,眼不看心为净就...”明成安话没说完就被妻子狠狠掐了一下。 “好好好,明天大会结束我再去问问师弟!”明成安连声求饶,“这两年他们在外,怕就是只差这一个名头上的‘礼成’了,徽儿这媳妇啊跑不了的。” 孙书柔这才对明成安有了些好脸色。
第33章 永昫夺魁 集英大会前夜,李徽踩着月色,悄悄进了明永昫的房。 一听得有人推门,明永昫便醒来坐起。 “是我!”李徽轻轻出声。 明永昫正想下床,被李徽喊住别动,她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夜里本就昏暗,她借着月色凑上前,近到快要亲上他的唇,才略看清他的脸,她只能用手,抚摸着他眉骨鼻梁。 明永昫轻声笑她,“爹娘就在隔壁,师叔在对面,师妹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说着也凑着脸上去,直接吻她。 他进她退,李徽嫌道:“你的鼻子好高,顶到我了。” 明永昫又笑,“顶你的只是鼻子吗?” 被李徽捂住嘴,明永昫眨眨眼,装得无辜。 她松了手,又抱上他的腰,刚入夏,贴着他的散发着热气的胸膛,听着熟悉的心跳,再难也得开口。 “爹刚刚和我说,梅姨那边出了些事,我们明天,等集英结束得去趟西域,你回通州也好,再去其他地方也行,就等我消息,好不好?” 明永昫听得,不愉道:“为何不能同去?你先前不也说,想着我陪你去见见梅姨吗?” 李徽更贴紧了他的怀抱,“事情有些棘手,答应我好不好?只是暂时的,师兄,不会太久的!” “师叔也这么说?”明永昫又问,摸着她的背。 李徽点头,那再不舍,明永昫也只能答应了。 “好了,那我等你消息,夜深了,我送你回房?”明永昫正欲起身下床,又被她推倒在床上。 他双肘撑起,颇有些无奈,轻声笑道:“徽儿,今夜真的不合适。” “我知道,”李徽踢了鞋就上了床,“只是临行前最后一个晚上,让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好,你说的我什么时候不答应过?”揽着人到怀里躺好,明永昫心中熨帖,“到了夏天,你夜里总嫌我热,推开我,难得呀!” 李徽只用脸蹭着他胸膛,抱上他的腰,在那一下一下的心跳声里睡着了。 /// 时隔六年,李徽再次来到这集英会的大场面,记忆已模糊,眼前人群也模糊,她只能百无聊赖地坐着,被鼓声吵得头疼。 叶继林宣布大会开始,俞清东和明永昫马上对视一眼,一同持剑上台了,钱一禄和明成安亦相视而笑。 台上二人一左一右,均以剑法见长,俞清东手中是钱一禄所赠宝剑,明永昫手中则是李深云的破尘。 台下众人大多知晓这是壁山和明家这辈里出色的男儿,尚未开始已纷纷喝彩起来。 “大师兄,请!” “师弟,请!” 二人拔剑,第一招便有风起之感。噌地一下,破尘剑峰滑过宝剑剑身,二人双手均是一震。 “想来两年游历,师弟未有放松!”俞清东一脸刺去跃起,左脚踩上明永昫大腿。 明永昫另一腿顶他右腿,旋身一剑挥去,“永昫不敢懈怠。” 又是铮铮数招,二人颇有些旗鼓相当之势。 钱一禄在台下看得揪心,“啊呀,蠢人!这招得从右边袭啊!” 明成安却坐得安稳,他转头问向李徽,“徽儿,你觉得昫儿和清东谁会赢?” “当然希望是师兄!”李徽一说,方反应过来台上两个都是她师兄,又轻声说,“是明师兄。” 烈日当空,台上台下的距离,她如今只能依稀看个人影翻动,但耳朵仍可分辨出两把剑相撞的声音,破尘的声音更为清脆响亮。 台上俞清东一剑正往他胸口而去,明永昫往后弯腰,后仰着退后,剑尖险些抵至胸前时,抬脚一踢,悬空起身体,小腿绕着俞清东手臂,脚尖一勾,剑落了地,是明永昫赢了。 俞清东抓着手腕揉着,“好痛,师弟你还真不客气!” 明永昫捡起宝剑递过去,“师兄承让了。” 叶继林朗声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下面还有哪位上台?” 这时一柔柔女声在叶盟主身边响起,“我!” 一身劲装的温时安站了起来。 “时安别胡闹!”叶继林喝道。 温时安充耳不闻, 李徽坐在台下,直接往前走上台,“丰州温家时安,请指教。” 台下有人问有人笑。 “这是哪位女侠?看起来功夫平平啊!” “你以为人家奔着赢去的吗?奔着人去的!” 壁山和明家众人均回头看向李徽,李徽看不太清,但总听得到。 她听见了明永昫的声音,“温姑娘,你难接我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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