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看着贺兰香,略红眼眸道:“露儿是我的亲妹妹,她天生心思细腻,性情敏感,却又手段不足,想法简单,我囹圄深宫,不可长守她身侧,我要你从此代我护她,给她指点迷津,拨乱反正,以免她走上绝路。直至她嫁得良人,有所依靠。” 贺兰香轻嘶一声凉气,笑了,“太妃娘娘这算盘打得可够响的,不过谁让妾身今日来这一遭了呢,不就是帮你照看妹妹吗,妾身从此将她当自己妹子待便是了。” 李萼垂泪,掩目泣不成声,“多谢……多谢你。” 贺兰香将人宽慰半晌,过了有一个多时辰,便欲要告退。 福身临走之际,李萼又问了她一个问题。 她问她:你恨不恨谢折? 贺兰香脑子里一瞬闪过许多零碎记忆。 侯府遍地的血红,泡在血里的尸体,祠堂门外渗到砖缝,抠都抠不出来的肉泥。 她阖眼,笑道:“恨。” “但是没用。” 她睁开眼,眼睫拂去过往云烟,盯看着诗集上诗句,柔声吟出,“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可世间又哪有那么多的万重山留给人过,多得是泥菩萨过河,得过且过。” “人啊,总归是要活在世俗里的,不是吗,娘娘。” 贺兰香口吻轻松释怀,朝李萼款款行礼,“妾身告退,伏愿娘娘芳龄永继。” 她走出了凉雨殿,出殿门那刹,目光被阳光所刺,索性抬眼,看向天上忽明忽暗的游云。 人总是要活在世俗里的。这是贺兰香认准了的道理,只有认清而且接受这个道理,才能不被情感迷失双眼,硬着心肠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有那么一刻,哪怕一刻也好,她其实很想逃走,将那些惨痛的记忆全部清除干净,一切都回到原点,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整日只知争宠的侯门娇妾。 游云太亮,灼了贺兰香的眼,她垂下眼眸,声无波澜,“走罢。” * 夜晚亥时,谢折难得上半夜离开军营,回到府上却不见了贺兰香。 等找到酒楼将人捉回,贺兰香已醉得两颊生霞,体若酥泥,回去路上倒在马车的软褥上支不起身子,嘴里胡话连篇,手还不安分,在谢折身上乱摸乱蹭。 谢折怒火中烧,抓住那手将人扯到怀里质问:“又喝酒,上回是谁跟我保证的就喝那一次?你这女人谎话连篇,嘴里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贺兰香是真醉了,扭着身子撒娇卖痴:“你不知道……我堵,我真的特别堵。” 她想说的是心堵。 谢折怒气当头,直接将她摁坐在腿上,薄唇贴上香热的脖颈,声音沉似闷雷:“好,我现在就给你通上一通。” 贺兰香虽醉,却也并非全无直觉,感受到颈间刺挠,下意识便伸手去推,千娇百媚地嗔笑道:“晖郎别闹。”
第50章 醒酒汤 晖郎别闹…… 车内温度乍冷如寒冬, 连晃动的烛火都跟着老实下来,瑟瑟不敢摇曳,噤若寒蝉, 生怕横遭杀身之祸。 “贺兰香。” 谢折抬脸,唇上尚沾她脖颈上的温热残香, 瞳仁却漆黑如墨,寒冷如冰, 死盯住她的脸,声音是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平静压抑, “你叫我什么?” 美人醉颜酣红如夏日红芍, 如丝媚眼绕在他眉梢, 上身倾去, 雪白香肌在胭色纱衣下若隐若现,香汗粉融。 她仰面送上嫣红樱口,酒气喷洒在面前男人的脸上, 娇憨媚笑:“……晖郎。” 谢折不语,伸出手,掰住贺兰香的下巴, 低下头, 脸对着脸, 鼻抵鼻,沉声道:“贺兰香, 你醉了。” 贺兰香醉里带着困惑,眼角媚色一点点往上挑去,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一张脸美到似妖近鬼,偏还带着股子不通世事的童稚, 魅惑浑然天成。 谢折的指腹摩挲着她饱满的唇瓣,视线逐渐暗下,“该喝点醒酒汤缓缓。” * 清风揉碎灯影,昏暗的房中暗星点点,桌案飘摇如风雨轻舟,桌腿发出被浪花拍打的激烈急响,像是随时都能散架。 贺兰香裙裾堆叠腰间,前腰抵在桌案,面前是无数壶醒酒汤,喝完的未喝的,横七竖八,震倒一桌,汤水倾洒的到处都是,淅淅沥沥湿了满地。 她朱唇微张,汤水从她的嘴角淌出,蜿蜒滑入颈项,汇聚锁骨,拉出黏腻软丝。她的双手无力撑在桌上,指尖痉挛抽搐,鲜艳尖长的指甲抠入桌面纹路,磨损而浑然不觉,全身感觉皆沉浸于当下,喉中止不住地嘤咛啜泣,连带整副娇躯都在跟着颤栗。 “我是谁?” 耳后冰冷的嗓音乍然响起,阴冷可怖。 贺兰香头脑一片空白,舌头也麻了,根本说不出话,只知哭泣摇头。 “看来还是没醒。”那声音赫然一沉,“继续喝。” 本摁在她腰窝的大手松开提起一壶醒酒汤,不由分说往她口中灌,她被迫饮下好几大口,呛得直咳嗽,汤水淅沥淌了全身,喝完身子直接瘫软了下去,锁骨紧贴案面,摩擦破皮,火辣辣地发疼。 贺兰香泪如雨下,呜咽回应:“你是谢折,是谢折。” “是谢折,不是谢晖?” “不是……你是谢折。” “以后还提不提谢晖这个名字了?” “不提谢……啊嗯,不提了。” “还喝不喝酒了?” “不喝了,呜呜,不喝了。” 贺兰香回答到后面,舌头根都是酸的,累得直哭。 许是良心未泯,谢折掐在她腰上的手有所松懈,开始耐着性子去照料她。 他先伸出只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捞起扶稳,因为二人身高差距太大,说是扶,不如说直接将她架在了身前,又俯首舔吮她耳垂脖颈,学着往耳朵里吹气。 丝丝气流从耳朵钻入四肢百骸,贺兰香遍体酥麻,直接软没了身子,整个人陷在他怀中,毫无反抗之力。 寂静深夜,无声里摇风摆雨,鸾困凤慵,女子欲就还迎的哭泣回响房中,即便隔着黑,也能脑补出是何场面。 贺兰香一直哭,但慢慢的,再没叫过停,谢折给她的痛苦和欢愉都太强烈了,这是谢晖从没有给过她的滋味,习惯以后,有点嗜味成瘾。 谢折似也意识到她的动情沉浸,知道时候到了,便准备恣意尽情。 “不要……”贺兰香忽然出声,声音带着哭腔,柔腻黏糊,“停下,求你了。” 谢折心上一软,吻她耳廓,温柔询问:“怎么了?” 贺兰香羞到不行,庆幸未曾点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脸颊此刻肯定红到滴血,欲言又止地扭捏道:“我想,想……” 谢折听到她说出的那两个字,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没停下。 贺兰香泪流不止,骂了谢折两句见没用,只好再软声求起他,泪水犹如失去控制,下雨般倾泻不停,一直求饶。 谢折根本听不进去,强烈的占有欲与征服欲在他心头作祟,索性直接摁结实了她的腰窝。 月影斑驳,晚风卷来玉簪花香,散在醒酒汤的苦涩气里,是种寡淡的旖旎。 风停雨歇,贺兰香捂脸伏在案上,啜泣个不停,残余醒酒汤顺着桌案滴落,她的耳边仿佛还在萦绕与之相似的溪流潺潺,雨露滴答之声。 谢折俯身细吻她后颈,头脑中灭顶快意未消,嗓音沙哑低沉至极,“哭什么。” 贺兰香哭更凶了。 他居然有脸问她哭什么。 “丑……丑死了。”极度羞恼之下,贺兰香也只能斥出这三个字。 谢折轻嗤,搂紧她,薄唇贴她耳畔,压下声音道:“不丑,美极了。” 他抱起了她,走向她平日更衣所用的雕花立镜,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看向镜中画面,说:“你自己看,你是不是很美。” 贺兰香根本不想睁眼,哼唧着不愿开那个尊口,直到被谢折撬开齿关索吻,才溢出难耐呜咽,勉为其难地睁开眼,余光瞥向镜中。 月光幽袅如霜,只一眼,贺兰香便羞耻欲死,重新紧闭眼眸。 “我是谁?”低沉之声响起,熟悉的问题又至。 贺兰香简直恨不得将面前男人一口咬死,忍着羞恼恨恨道:“谢折。” “是谢折,不是谢晖?” “不是谢……嗯啊,是谢折。” “谢折和谢晖谁更让你——” 听到后面几个不堪入耳的字眼,贺兰香忍无可忍,瞪圆潋滟美目,咬牙怒斥:“你有完没完!” 谢折瞳仁一暗,道:“没完。” 他直接用大人抱小孩出恭的手法架稳了她,逼近立镜,让她看着里面她与他的模样,一遍遍问方才所问的问题。 滚烫的泪从贺兰香眼眶滑落,头脑的清醒与现实的沉沦成了尖细的软刀,杀不死人,但刀刀诛心。 她看着镜子,心想:我在干什么。 到底是什么让她走到的今天这一步,她到底为什么要和杀了她夫君的人如此不知廉耻的苟合。 “说,谁。”谢折威胁的声音依旧响在她耳边,凶戾丛生。 贺兰香紧咬牙关,不愿发出一个字,紧闭眼眸,神情也变为一脸凄凉,像是在悲壮受刑。 她越这样,谢折恼意越重,越狠。 有根无形的弓弦在二人之间紧绷,箭弩拔张,杀气腾腾。 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因为一个死人,在床笫间互相报复,蔓延起一场没有意义的硝烟,暗潮汹涌。 “你这么喜欢和你弟弟比,”贺兰香忽然想到什么,发出笑声,用冷漠压住喉中软黏喘息,“是因为你当年被放逐的时候,特别嫉恨他与你同为宣平侯的孩子,却可以丝毫苦难未经便拥有一切,是吗。” 紧箍她的大掌蓦然僵了下子,之后便是更蛮横的禁锢。 贺兰香气息紊乱,笑声娇媚,“看来真是被我猜中了,其实你这么多年,一直都很不服气吧,野蛮生长的杂草哪里比不过只会沉溺女色的废物,你哪里比他差了,在你眼里,没本事的废物,就该去死,所以你之所以杀他,一是想报复和阳郡主,二,就是因为你嫉妒他,是吗。” 似有白虹贯日,贺兰香头脑空白一片,眼前飘起连绵飞絮,不自觉喟叹连连。 然还未等她回缓,她便已被扔到榻上,身躯深陷软褥,热躯紧接覆压而上。 “贺兰香,”谢折气息灼热似火,声音却冷如冰霜,“不要再用你那点小心思揣测我,记住你的任务,若是失败,我不会因为和你睡了几次便舍不得动你。” 贺兰香一改方才僵持生硬,款摆柳腰媚态毕露,手圈上谢折脖颈,唇瓣贴上他的喉结,吐气幽兰,“我懂,谢大将军是血海里杀出的罗刹,自然不会将我等小小妇人放在眼里,说好了,以后咱们就夜里做夫妻,白日是仇敌,对着外面,就是大哥和弟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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