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木碗里剩了个底的韭花酱收集到小碟里,易鸣鸢挑起一点尝了尝,味辣生涩,鼻腔里都是辣味,她被激得皱起一张包子脸。 刚做完的酱太涩嘴了,难怪宾德尔雅嘱咐她一定要放满一周以后才能吃,她吐舌哈了两口气,然后赌气般再往嘴里塞了点,左右以后也吃不到了,涩嘴就涩嘴吧。 “这玩意是用来蘸清水白肉的,别空口吃。”程枭见她被涩到皱眉了还在往嘴里送,快步走过来制止。 他看着易鸣鸢顽固又别扭地停了下来,把碟子往桌上一搁,“我知道,只是觉得新奇,便多尝两口罢了。” 两人净完手后在桌边落座,程枭手上滴着水,豪迈地抓起一块白水煮过的羊肉往绿色的酱汁里蘸,大口嚼咽下去说:“今儿个羊肉嫩,趁热多吃点。” 气温一天赛一天的凉,上午好不容易暖一点,夜里又冷得厉害,牛羊肉散发出的热气上一刻还袅袅上升,下一秒便会散个干净,必须抓紧点时间。 闻言,易鸣鸢舍弃了手边的筷子,学着他的样子用手抓起肉块往碟子里杵。 她吃牛肉多过羊肉,纵使草原上的羊肉膻味小,但吃多了还是会有点反胃的冲动,结果这次不一样,韭花酱包裹着羊肉,吃起来竟意外的鲜嫩爽口。 嘴角不慎沾了点油花,她粗略用手背抹了一把,犹豫地问道:“我做的酱怎么样,能入口吗?” 平心而论易鸣鸢感觉自己的手艺一般,野韭花长得不应时节,因此韭苔很硬,花也开了大半,肯定没有程枭阿妈当初做的好吃。 但她现在就是很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相对上佳的评价。 “阿鸢,”程枭伸过手来擦掉她脸上的油点,却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起另一件事:“乌阗岭西侧的厄蒙脱部落可能要打进去了,明日一早我们就赶回去增援。” 易鸣鸢对此很意外,“可就算再快马疾行,十五天内也绝对到不了,他们能撑到援军到来吗?” 意识到距离判断的错误后,易鸣鸢找玛麦塔重新看过一次匈奴全境的舆图,从雅拉干到乌阗岭需要一路翻山越岭,中间还要穿过一个沼泽,等增援赶到说不定城都空了。 不到两天的相处时间一缩再缩,明日清早出发意味着她今晚就得逃,这实在太紧迫了。 还有程枭,他刚回帐的时候神色淡淡的,大概也是因为收到了乌阗岭被攻陷的消息。 她现在脑子如同生了锈的铁器,一动就簌簌掉下锈迹,末了叹息道:“我知晓了。” 吃过饭后距离安歇的时辰还有段时间,易鸣鸢想用上次织坏的布料给程枭做个装东西的布兜子,她针线活还可以,用绣线遮盖掉织错的地方,很快就能缝好。 她拿出布料穿针引线,生怕时间不够用,但显然帐内的另一个人也是这么想的。 “昨晚的事儿还没完,”程枭这次没喝药,生龙活虎得很,吹了灯直接直接把人拎到绒毯里欺身而上,“趁着现在得空,阿鸢赔我一次。” 说完抬高她的下巴垂首吻了下去。 易鸣鸢全身一僵,抵着他胸膛前的布料受了一记越来越深的亲吻,大骇间找了个换气的空隙含糊道:“我还没……学过,先……唔看看书吧,你等等……” 程枭摸着她散开在绒毯上的乌发,慢腾腾地说:“不用从书上学,我教你。” 四周弥漫着旖旎的气息,易鸣鸢被他亲得缺氧,整个人云里雾里,一听这话忙挣扎了起来,瞪圆了双目质疑道:“你以前上过床吗你就教,我伤了怎么办!” 谁知,这句话不知怎的刺激了程枭,他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手挪到易鸣鸢颈后牢牢扣住,一个劲撕咬她的唇瓣,不时发出些暧昧的水声,很久之后气息粗重地说:“我独身二十一年,有没有你最清楚。” 易鸣鸢想说自己不清楚,这档子事儿她哪里知道,但一说他等了自己八年,立马噤了声。 程枭跟饿狼似地按住她肩膀,听到低声啜泣也没有放开,没有蒙汗药阻碍,他手上动作干脆快速,单手利落地给自己了戴好羊肠,“早点完事早点睡觉,来吧。” 马背上长起来的男人腰腹力量十足,易鸣鸢感受到腰间隔着衣服被戳的力度,两眼一黑简直恨不得昏过去。 这样的磋磨比直接侵|吞还令人折磨,她魂被吓得丢了一半,一波波羞耻的颤栗袭来,她瑟缩着躲开摩擦轻蹭,呜咽道:“明天要赶路,不行的,不行……” 自己虽喜欢草原上淋漓的雨水和萧杀的秋风,愧对族人的和善和程枭的爱意,不舍随意跑马的自由和广阔,但这不代表她会为了这些东西留下来。 伤了可就跑不快了,骑马也会很难受,她心里始终清楚的记得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很快她就能跟全家人在阴曹地府团聚了,绝不能出差错。 程枭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颗浆果捏在手里爆开,浆果粘腻的触感顿时染上了易鸣鸢的腰间,他衔着她脖颈处透着红的皮肤吮吸,“不骑马,我跟你一起坐马车。” 易鸣鸢睁大眼睛看着帐顶,眼尾被逼出水汽,她咬牙伸手,期期艾艾地在他耳旁说了一句话。 当日在马厩中,黎研不顾她阻止噼里啪啦给她传授了很多不那么受罪的经验,易鸣鸢听得面红耳赤,中途就捂住了她的嘴,没想到听进去的那半在今晚派上了用场。 她动作不得章法,可悄悄仰头看程枭逐渐变得迷离的眼神,好像也没有太糟。 过了不知道多久,易鸣鸢额间汗水滴落下来,等到程枭浑身一凛,这才如释重负地拿开发酸的手腕,推开他往床下跑去,留下一句尾音颤抖的话,“够了,我要净手去。” 她在水盆里搓手,几乎要把皮都搓下来,来来回回洗了七八盆水,擦手的时候耳朵上的粉还没褪下去,她不自然地移开眼,嗓子眼发干。 一锅新煮的水沸腾的时候,程枭也清理完毕,缓步往茶桌方向走过来。 瞥见他出来后,易鸣鸢从布兜子里夹出炒至好的新茶,放到碗里扬汤倒下,轻吹热气打算润润嗓子,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疾风暴雨的亲吻夺噬了个干净。 炙热的唇舌饱含欲求不满的发泄,混乱中她把程枭推得踉跄了好几步,“你冷静点,今天真的不能……” 抵抗的混乱间帐内满地狼藉,易鸣鸢在亲吻的间隙急看四周,慢慢把人往床榻边带,心里默默倒数。 三,二,一。 “嘭”一声,程枭半幅身子垂在床外,好在有层叠的软毯,他整个人倒在软毛中,显得平和又安静。 易鸣鸢站在床边,肩臂抖动着哀声哭泣。 片刻后,她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转头收拾起行囊。
第41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要带走的东西不多, 一个小小的包袱就能装下。 水和地图是必不可少的,除此之外,易鸣鸢还拿走了毡鹰和早已晾干的草蜻蜓。 这个草蜻蜓是刚来这里的时候程枭给她编的, 随着水分的流失, 现在呈现着干枯瘦瘪的暗黄色。 易鸣鸢把它从窗台上拿下来, 看到旁边倚靠着的一个同样干枯的小玩意。 那是她依葫芦画瓢编出来的“四不像”, 程枭竟然把它也好好放起来了…… 她指尖迟疑半晌,把它也放进了包袱里。 还有奶糖块儿, 两捋纠缠在一起的发丝, 九环弩。 收拾完这些东西后, 易鸣鸢目光微动,看向被妥善叠好的雪狐披风,她轻轻抚摸了一把雪白细腻的绒毛,最终依依不舍地将手拿开。 白色太显眼了, 在棕灰色的大地上一眼就能被发现, 她必须警惕空中的行家, 驾驭苍天的雄鹰们。 易鸣鸢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落下东西, 扫了一圈忽然发现角落多了个木箱子, 她蹲下打开一看, 里面是几张涂涂改改的羊皮纸, 字迹凌乱斑驳,写满了初遇时程枭说过的话,她攥紧纸张哑声念出来,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你是来我们这儿买卖的商人吗?” “我是来接你们的……巧得很,我正要来接你们呢!” “我们先找个山洞住一晚, 明天再赶路。” “肉串吃过吗……像这样转,要慢。” 易鸣鸢擦掉夺眶而出的泪水, 为了与她的重逢,程枭给每一句话都至少准备了两种应答,如此殚精竭虑,才呈现出在自己面前游刃有余的结果。 她转头看向身后被自己药倒的男人,心情就像没熟的柿子,表面上绷得完美无瑕,一步步引他喝下加了数倍蒙汗药的茶水,实际上如果掰开来尝,满口麻涩,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易鸣鸢走过去蹲在床边,握住他的手,深吸了几口气后说:“我就不给你留书信了,只言片语的话写在纸上看久了徒增烦恼,之前我告诉过你,喜欢我不值得,因为我这个人早晚是要走的。” 她哽咽一声,继续说:“很感谢你把我抢过来,我这一个多月很开心,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玛麦塔,我走以后,你记得快点把我忘掉,等过段时间重新,重新找一个喜欢的姑娘,两个人相守一生,甜甜蜜蜜的过日子。” 现在想来成婚那晚的打斗兴许有演的成分,但易鸣鸢不是个瞎子,她能看出程枭势在必得的勇猛和那四道抓痕的狰狞可怖。 易鸣鸢不敢再待,扎好布包干脆地转身离帐。 她快步穿过相似的毡帐,精准找到熟睡中的黎妍,把她摇醒。 黎妍警惕地坐起来,一把刀握在手里,醒来的瞬间横挥一记,低喝道:“谁!” “是我,计划提前了,我们现在就走,”易鸣鸢躲开尖刀,跟她解释明早就要启程增援的事,“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没什么要带的,走吧。”黎妍丝毫不拖泥带水地穿好鞋子,拿起床边的肉干和水,若不是中途需要补充水分和食物,她恐怕会空身直接走。 两人在黑夜中来到马厩,易鸣鸢先发觉不对劲,“马夫呢,为何不在?” 她手里拿着令牌,就算马夫拦住她们的去路,她也能堂而皇之地让他退下,但现在这样着实透露出一丝蹊跷。 “别管马夫了,无论他在或不在,我们今晚都必须走,”黎妍进去费力地牵出乘云,“快点。” 易鸣鸢颔首,踩着马镫翻身上去,伸手拉了她一把,二人驾着马行到东门时,城门口的侍卫纷纷警惕地拿着兵戈拥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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