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祁念笑淡漠地开合双唇,“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这句话,直接将此事定性为交易。 以物换物的交易,商人似的交易。 霁宁觉得喉咙酸涩不已。 “你。”她深吸一口气,幽幽道,“我只要你的人。” “有什么意义。”他语调平静,像是在街边询问瓜果的价钱。 “我知道你的心在她那里,我只要你的人就够了,”霁宁高傲地抬起下巴,“我从十三岁起就想嫁你,执着了这么多年,我是不可能放弃的。” “看来殿下是为了……了却执念,”祁念笑将手中香囊收入怀中,皮笑肉不笑,道:“但臣以为,殿下的筹码不够与我谈判。” “你……什么意思?”霁宁有些发愣。 “臣需要的,可不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它太轻了,不值一顾。” 这是在变相地拒绝她吗?霁宁苦笑一声,心内悲戚。 却又听见他阴恻恻对她道。 “臣想向殿下求一样东西。待你我顺利成婚,请殿下务必,将那样东西,完整地,给到我手上。” 祁念笑执着瓷杯,淡然抿了口水。 随后,只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我要那块免死金牌,”他幽幽抬眸,“就是秘密存放在太庙里的,只有你成婚时才能拿出来的,免死金牌。”
第267章 凤冠霞帔(三) 祁寒一路跌跌撞撞,眼中噙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发了疯似的冲到蔹院前,顾不上一众的追逐阻拦,也顾不得自己满身狼狈。 “我要见祁念笑。”她恼视着上前拦她的连卫,声线冰冷决绝。“让开。” “寒姑娘,您别为难属下,祁大人说了不会见您……”连拾无奈,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让开!”祁寒怒喝道,声音尖利刺耳,令人不寒而栗。“我要见祁念笑!放我进去!”她的双拳缓缓攥紧,不住地颤抖着,步步逼近,挥臂打开一双双阻拦她的手。 连卫们无言对视了一番,终是连拾于心不忍、让开了半个身位,连伍却试图推搡着将她赶走,连玖也拽住了她的双臂。 “祁念笑!我知道你在屋里!没用的废物,酒囊饭袋!寡廉鲜耻,没心肝的狗杂碎!!!你出来!混账东西,滚出来——” 祁寒知道他一定听得到,便拼命挣扎想要冲进蔹院,却在混乱的推搡中渐渐感到无力。 “祁寒求见长兄!”她无助地向院内呼喝,声音颤抖夹杂着几分哭腔,“长兄又何必置若罔闻?!” 然而院落内的屋室里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求长兄顾念多年情分!”她挣开其中一个随从的束缚,竭尽全力,撕心裂肺地呼喊,“祁寒求见长兄!” 她就这样一声声唤着,嗓音沙哑,愈发绝望。 僵持不下之时,屋子的木门倏然从内打开,祁寒呼吸停滞,怔愣在原地。她呆呆地望向那扇门,好像下一瞬,祁念笑便会推开门走出来,像曾经那样…… 然而出现在她眼前的,竟是霁宁公主。 对方高傲地扬起下巴,满眼轻蔑。 祁寒惊诧,心口生疼,竟是不顾礼节脱口便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在质问我,”霁宁缓缓走近,微牵嘴角,“哎,至少我现在,能够来去自如,这也是你长兄默许的,我想来便来了,你能如何?” 胸腔一阵钝痛,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破了堡垒。祁寒无法抑制心中的苦涩,咬紧牙关,避开霁宁耀武扬威般的凝视。 “我知你们兄妹情深,但你毕竟是要做成王妃的人了,或许过几日,我也该叫你一声嫂嫂,”霁宁细眉稍稍一挑,走上前,凑到祁寒耳边,轻声说道:“那便应当守好该有的规矩。有得人,容不得你觊觎,有的线,也容不得你僭越。” 言罢,她像是得逞了,终于出了心中久憋着的一口气,也不理会祁寒苍白如纸的面色,高傲地昂首,心情大好着径自离开。 祁寒趁着一众连卫分神的片刻,发了疯似的拼命撞开层层阻拦。 脚下踉踉跄跄,她被青石板的间隙绊了一下,接着便狠狠地摔倒在坚硬冰冷的地面,落魄不堪。而此时她已顾不得磕得青紫的膝肘,脑中唯一的念头便是用尽全力呼喊那个人。 “祁寒求见长兄!”她蜷缩着单薄的身形,喉咙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地面。 依旧无人回应。 “祁寒……求见长兄!”她依旧保持着跪倒的姿势,浑身不住的颤抖着,孱弱的身子显得那样单薄无助。可直到她哭肿了眼,哭花了脸,他都不曾回应她只言片语。 “祁念笑你混账!就这么想赶我走吗?!”她几近绝望地嘶吼,心中燃烧着的痛苦正在一点一点压垮她最后的理智。 很久之后,也许是过了几个时辰,就在祁寒几欲失去意识的时候,那扇木门再次被打开。一双墨色长靴缓缓踏出,进入她模糊的视线。 她怔怔地抬头,眼角还挂着泪迹,正迎上祁念笑那冷冰冰的、不含任何感情的目光。 “枫芒,”他神色淡漠,转而看向一旁。“送寒姑娘回去。” “我不走!”泪水夺眶而出,祁寒不可置信地睁圆了清眸,直视着面前冷漠的男子。“长兄当真向圣汗请了旨,要将我嫁给成王?” “是。”简短有力的回答,像一把利刃插在祁寒的心头。 “我不嫁!”她愤恨地,几乎要嚼穿龈血一样说道。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为什么!”她瞠圆了眼睛,心口钝痛。 “长兄如父,你亲口对我说过。” 祁念笑眸光暗沉。他微微低下头来,声音低哑,充满了不容反驳的冷厉。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便容不得你反抗——枫芒,送她回去。”
第268章 凤冠霞帔(四) “长兄!”祁寒慌忙拽住祁念笑长袍的衣角,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见他仍冷眉冷眼,她心内无名之火窜上头顶,便是负气赌气,故意阴阳道:“我知长兄对我厌恶至极,我知长兄不愿再多瞧我一眼——不就是嫌我待在祁府碍事了吗?” 她紧紧攥着他衣角,倔强地抬眸,眼鼻酸涩,难以遏制。 “你大可放心,我必让你,眼不见为净,必不打扰你与霁宁公主的金玉良缘——但求长兄顾念多年情谊,不要让我嫁给成王!” 他眼梢渐渐红了,瞳仁微沉,愈发晦涩阴戾。 却仍静默着,无动于衷。 颤抖的指节泛白,冰凉得快失去知觉了,祁寒咬牙,怒视着祁念笑。 明明气得头昏眼花,恨不得在他那张脸上抓挠出血来。 苦咸的泪水却如雨下,止不住地砸落在地。 “你去求圣汗收回成命!祁大人,何必惺惺然摆出这副为人兄长的作派?请你,不要随便安排我的婚姻大事,你没这资格!不就是想撵我走吗,我自会离你远远的,从今往后,都离你远远的……” 祁念笑的面色阴沉得难看。 他拧着眉,缓缓蹲下身,面对她,眼底划过一丝森凉。 “祁寒,你当真觉得,你很有自知之明吗?” 他沙哑开口,幽邃无光的瞳仁直勾勾地攫取住她,手却毫不犹豫地扯住被她牢牢揪死的衣角,试图慢慢抽离她手心。 “那你呢,”祁寒抬眼望他,眸子颤动,嗓音异样地虚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有,半点自知之明?” 祁念笑的呼吸很缓,很缓,缓慢得像个老态龙钟的将亡之人,仿佛随时都要昏倒咽气。 半晌后,他探手过去,轻轻抚上她面颊,指尖冰得她打了个哆嗦。 他沉默着,轻柔地,擦拭她的眼泪。 凤眸眨也不眨,血丝密布,水汽氤氲。 “地上凉……”祁念笑垂下眼帘,喉间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数九寒天的,你先起来,别坐地上了……” 他托住她双臂,想带她站起身。 祁寒却执拗地不肯动。 “你若还不答应,我便是跪也要在你这院里跪上一夜——我偏不起来!” “明日再说,你先回去休息——” “我不!!!没有时间了,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其实没你想得那般严重。” “是嘛?”她扯开苍白的唇,露出自嘲的笑,“今日那伙人,不由分说就按着我梳妆,还有红绸囍字都遍布南苑了——是不是,就算我明日便要稀里糊涂地被你给嫁出去了,我自己都无从知晓?” 祁念笑侧过身,理了理思绪,黯然垂眸。 “你与成王的婚事,尚未正式敲定,圣汗还不曾明确地拟旨,因此婚期也就没个准信儿。今日来府上的女官,不过例行规矩,走个流程,提前为你量体裁衣,早早来教习你天家规矩。至于南苑那些装潢,是成王心急,擅自安排的,并非皇命……” “那又如何?!”她冲他低吼,“我在意的是什么?我痛恨的是什么?是今日被当成木偶一样钳制摆弄?是这可笑的婚约为期几何?祁念笑,你少给我避重就轻——” “这个归宿,不好吗?” 他说着,声音平得没有丝毫起伏,麻木机械。 “你会是他的正妃,地位摆在那里,谁都欺负不到你头上……而我,将不遗余力扶持成王上位,待他坐上大明殿的金座,你便是未来的皇后,入主中宫斡耳朵,享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这个归宿,不好吗……” 祁寒冷笑如刀:“是啊,多好的归宿,你怎么不去啊?你既觉得好,那不如你嫁他算了!我看你二人,一个卑劣懦弱一个肮脏龌龊,简直般配极了!那些个黑心眼儿,留着自产自用罢,祸害我做什么!” 一阵压抑的沉默。 “天冷,夜深了,”祁念笑低下头,“你……回去罢……”他盯着自己被她攥紧的衣角,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此事没得退让,你慢慢接纳。” “不要……我不要……”她慌乱,死活不肯撒手,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不要……不要……不要……” 尽管使出了全部力气,指节磨破了皮,指甲几欲被布料掀开,却还是眼睁睁看着,看着他强制地掰开她十指,完全将衣角抽离出来,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力道大得仿佛能折断她指骨。 就在他转身、欲返回屋内的一刹那。 “佑之——” 祁念笑的背影明显一僵。 步子陡然停滞。 “求你……不要让我嫁给成王……好不好……佑之……” 她无助地摇着头,泪眼迷蒙,哭号声在夜色下显得分外凄凉。 “哪怕……不能嫁与心上人白首偕老……我也绝不……嫁给不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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