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二娘,你怎么在这儿?” 拒绝的话,仓夷终究没有说出口。她转眸望见崔植简,惊讶地起身唤了声:“大郎。” 邹霜桐瞧见崔植简,觉得有机可乘,赶忙故作媚态扒上苍云亭的阑干,冲外头的喷微笑问候:“大哥哥,您下值了——” “嗯,植松媳妇也在。”崔植简面无表情地答,他没在意亭中的其他人。 太史筝坐在亭中,想着自己总算能松口气,不必再跟着担心。这下崔植简来了,邹霜桐总也不会嚣张至此。若是嚣张,想必崔植简也能护着自己的妻。 谁料,接下来发生的事,直接叫筝的怒火窜到了头顶。 只见邹霜桐直接绕过仓夷,同崔植简肆无忌惮地说:“大哥哥,您来的正巧,我想着用自己的一套金饰跟堂嫂换筠哥媳妇赠她的玉饰,可堂嫂瞧着不敢做主,大哥哥您家您当家,您瞧瞧能不能与我相换——定也不叫您与堂嫂吃亏。” 崔植简思量左右都是亲戚,竟丝毫不问仓夷愿不愿意,直接答了句:“不是什么大事,换便换吧。” 彼时,太史筝又气又恼望向亭外,愤怒的眼神将要把人望穿。 气煞我也, 这人岂能慷他人之慨!这事不行,咱们没完——
第34章 话疗 “真的吗?我就知道大哥哥为人大气。那我这现在就跟着哥哥嫂嫂去银剑居, 咱们快去快回,大哥哥值夜辛苦,万不能打扰大哥哥休息。”邹霜桐是一点也不带客气, 她转头就要拉着仓夷去换首饰。 仓夷瞧着神情有些委屈, 却不敢违抗夫命。她将要与太史筝道别,却被筝拉住了另一只手臂。 邹霜桐疑惑着看向太史筝, “太史嫂嫂这是作甚?” 太史筝却懒得搭理。 她转头看着仓夷,低声询问起她的意愿来, “嫂嫂,您是不想换的对吗?” 偏这话叫对面的邹霜桐听去, 直骂太史筝多管闲事, 只瞧她开口时没好气道:“诶?太史嫂嫂,您这么说就不合适了。是大嫂嫂自己做不了决定, 我才去问大哥哥的。大哥哥都同意了, 您现在又这么问堂嫂,就好像是我要强人所难一般。” “来, 堂嫂, 您告诉太史嫂嫂, 您是不是听大哥哥的——” 太史筝将邹霜桐无视在眼前,继续和仓夷说:“嫂嫂, 这东西是咱们自己的, 想不想换是您自己的事,就算大哥哥是您的夫君, 却也没有权利干涉。弟媳只要您一句话,您是愿, 还是不愿?” 仓夷瞧着筝,真是难得有人愿意过问她的感受。 她又岂能叫人失望? 于是乎, 仓夷头一遭用她那微弱的嗓音,冲邹霜桐道了句强有力的,“是,堂弟媳妇,我不愿与你交换……” 这亦是仓夷在这个家里,第一次表达自己的不满。 筝冁然一笑,她喜欢这样的仓夷,这才是她本该拥有的力量。她不欠谁,谁也不该因为她的软弱与善良,而作践她。 “大哥,您听见了吗?大嫂嫂说了,她不想换。” 太史筝故意扒拉开邹霜桐拉住仓夷的那只手臂,跟着昂首走出了苍云亭,她那凌厉的目光直投向崔植简,叫崔植简抬着倦怠的眼眸去看。只道这植筠媳妇,没有半点妇人该有的谦卑驯良。 曾经陶凤琴教他凡事忍让,只有忍辱才能在伯府中偷生的道理。 崔植简便将自己从小学到的东西,一点一点教给仓夷。可如今眼前人初来乍到,竟敢挑唆自家媳妇出头争锋,与人不善,打破他那认知中固有的准则。 崔植简自然不甚欢喜。 难道太史筝如此作态还能让伯府反了天去?难道就能让伯府原由的平衡被打破? 崔植简不信。 他明白一切都不会改变,他的母亲依旧是卑微的妾室,而他的处境也依旧是父亲口中不成器的莽夫逆子,哪怕他是家中唯一一个,靠自己努力做上五品官的儿子,也于事无补。 所以,他仍执拗地说:“亲友之间守望相助不过寻常。” “二娘作为大嫂,理应谦让小辈,不该与小辈计较。交换一件首饰而已,又何必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 太史筝愤愤不平,她看着眼前这个霸道独断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人维护自己的权益,没有伤害任何人,只因拒绝了别人无理的请求,就被称之为小题大做?大哥这想法,叫弟媳实在不敢苟同。” 筝瞧着今日非得好好跟他掰扯掰扯,“是,在大哥的认知里,可能什么出嫁从夫,才是为妇道妇德。做他人妻,就必须唯命是从——但大嫂是因为嫁给大哥你,才成为了大嫂。” “她其实本不用这般忍气吞声,以违背自己的心意,而去给他人做嫁衣。大哥要记住,是因为大哥,大嫂才成了这副模样。” “然弟媳自觉,我这个大嫂做得已经很像样子,嫁进咱家的这几日,我眼中所见大嫂上到侍奉长辈,下到爱护晚辈,是面面俱到,事无巨细。弟媳敢说,这府中就没有一个媳妇能比得上大嫂。” “可就算是这样,大嫂却依旧没有换来与您公平用心的对待。事到如今,您竟还能如此堂而皇之的慷他人之慨,不在乎大嫂的感受。” “我都替大嫂不值。”太史筝话里话外大骂大哥没良心,不懂感恩,薄情寡义。 崔植简被怼的是如鲠在喉。 仓夷与邹霜桐在亭中听得更是目瞪口呆,这人她是真敢说啊……只是说得好像也挺有理。 仓夷这会儿也顾不上她那被骂的狗血喷头的夫君,她只觉方才那颗鹅梨应该给筝吃下润润喉咙。 但瞧崔植简那头措辞还没组织好,太史筝便又是一番输出,“大哥,咱们不说其他,平心而论。就是今日有人同大嫂,不问缘由地交换你的心爱之物,你可会顺从?我想你应是不会,甚至会愤怒。但大嫂没有。” “这就是大嫂给您的尊重。” “所以大哥,既然您娶了大嫂,弟媳希望您能给予她该有的尊重,也请您好好爱护她,给她个依靠。您应该成为她的主心骨,而不是给她添堵。” 太史筝说着上了头,不觉伸手拍上了大哥的肩,“大哥,相信弟媳说了这么多,您一定颇有感悟。那么您现在觉得,咱这首饰是换还是不换?” 崔植简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 可筝就是这么欢脱的一个人,她也不想将气氛搞得太僵,有些事点到为止便好。谁也不痴不傻。 太史筝见其不语,便又轻轻拍了拍崔植简的肩,眯眼复说了句:“大哥,回答我,换还是不换!” 这股莫名其妙的感染力是怎么回事?虽然心里不想承认和认同,但怎么就这么想回答?崔植筹怔怔看着眼前的人,居然鬼使神差应了声:“不…换。” “诶,对喽。” 得到想要的答案,太史筝笑逐颜开,“植松媳妇,你听见了吗?人家大哥两口子都说不换——” 邹霜桐听闻敢怒却不敢言语。 待太史筝缓缓放下手臂,她自己也跟着松了口气。随之转头看向亭内的仓夷,筝偷偷伸出拇指翘了翘,示意大功告成。 仓夷颔首,当是感激不尽。 可大哥的事算告一段落,太史筝却仍未消停,她将目光向亭中琢磨心眼的邹霜桐偏移。这挑事的祸害可别想着轻易脱身,她可算是“罪大恶极”。 太史筝不知又想了个什么鬼主意,只要邹霜桐肯上钩,她就有办法治得住她。 “嫂嫂,大哥。时候不早您二位就早些回去用饭休息。至于,植松媳妇——瞧你那么想换套不一样的首饰,也不能叫你走空。你就随我回银竹雅堂去,我那啊,可多得是好东西。” 谁知,这“鱼”果真贪心不足,循着饵便见利而上。 邹霜桐想还有这等好事,不要仓夷那套岂不正好?太史筝带来的嫁妆可有不少好东西。她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这般幸运,竟能坐收渔翁之利。 “啊?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既然堂嫂不想与我交换,我也不去强求。太史嫂嫂,我随您去——” 太史筝拎着要钓的鱼,回身与崔植简作别。 临走前,筝也深感歉意,不过她倒不在意眼前人是否愿意谅解,她只为仗义而直抒胸臆。 “大哥,今日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弟媳只是就事论事,心疼大嫂而已。大哥无事的话,弟媳就告辞了。” 崔植简没再多言。 而后,仓夷回到他的身边,似乎多了几分底气,她不再似之前那样过于卑微。 仓夷大胆说了句:“回去吧。” 可崔植简却望着太史筝离去的背影,久久不曾离去,他在感叹,这伯府还真有可能要变一变…… - 银竹雅堂,邹霜桐跟着太史筝屁颠屁颠的来。她只盘算着怎么从太史筝这儿捞些好东西。 在她看来,太史筝就是个人傻钱多的世家女。也就嘴皮子利索,全然没什么心眼可言,所以也不足畏惧。可偏是这样的掉以轻心,才往往叫人有可乘之机。 “娘子,二房的二少夫人?” 浮元子跟着吴婶刚准备到厨房去领中午的饭菜,还没出门就碰见这两个堂妯娌进了院。 这样的组合实在罕见。 吴婶人情世故见得多,她叫浮元子留下招呼,转头自己就溜出了院门。 太史筝径直朝浮元子行来相问:“圆子,郎君在哪?” 浮元子答曰:“郎君在西屋。” 太史筝点点头,“那你引二少夫人去东屋坐着,然后再来库房寻我拿东西。” “好。” 浮元子得了吩咐,转头领着邹霜桐去了东屋。太史筝则孤身一人往库房走去。那头等浮元子安置好邹霜桐出来,跟着推了库房的门。 一进门瞧见库房被眼前人翻得乱七八糟,浮元子忍不住抱怨道:“大房的二少夫人,我这回来才刚收拾好的库房,你这又给翻乱,是要作甚!还有那二房的二少夫人来做什么?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听说伯府二房‘人才辈出’,你应多离她远点才是。怎么还给人领回来了?” “嘘,小点声。咱这银竹雅堂就这么大,你是怕人听不见?”太史筝闻言回身提醒。 浮元子赶忙缩着头走来,“你到底在找什么啊?” “找那时候,十哥心血来潮跟宫里匠人学艺,砍了御园那棵老梨树的树枝,给圣人,小娘娘,我和大姐一人做了三支,结果被官家罚去御园种树的梨木簪啊!我记着带过来了?怎么就找不到呢?”筝说着手中的动作没停。 浮元子却叹了口,从她身边缓缓走过,俯身自柜子的最下端取了那三支嵌玉的梨木簪,塞进筝忙碌的手中,絮叨起来,“娘子,你往后需要什么,问问我行不行?” 筝挠了挠头,看着一地狼藉不好意思道:“我错了圆子,今天这儿,我自己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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