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明鉴,奴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想啊——” “没规矩的东西,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们程家什么排场,只能封赏,不能责罚?你家侯爷没教你规矩吗?” 她哭哭戚戚:“王爷,奴家知错了。” “妄议圣上可是大不敬的死罪。前朝有位谏义大夫,出言不逊、有损天威,后被抄家灭门,人头现在还在城门口挂着。” 这件事确实是前朝的一桩大案,京城百姓都知道,也都见过西城门那颗早就风化的人头骨。 白师师被这么一吓,也是腿软的厉害。 江成璟微眯着双眸,透着威严和震慑,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掌嘴。” 白师师为求自保只能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扇自己的脸,直到五指血印斑斑。 “都是民女口无遮拦,都是民女狂妄无知……” 程家大宅院里,主君受了杖刑,小娘被扇得口鼻流血,老夫人瘫坐在地上左右为难。 真是人仰马翻,景色斐然。 不一会儿,行刑的人过来说:“禀王爷,程侯晕过去了。” 第111章 嫌犯变证人 原来也是个表面硬,里头虚的草包,三十刑杖,就受不住了? “打了几杖?” “回王爷,二十一杖,另还有九杖尚未行刑。” 江成璟瞥了白师师一眼,问:“本王瞧你刚才对程侯很痴情啊,恨不得以身相替,是个贞洁烈妇。” 白师师以额贴地,不敢乱说一个字,生怕再有什么闪失。祸从口出,今天她算是体会到了。 “要不,剩下的板子,你替他挨了?” “啊?” 白师师肯定是不愿意的啊。 这么粗的棍子,莫说她是个弱女子,就是程子枫那样的成年男子,也是受不住。 要是这九下廷杖挨在身上,她非死即残。 “怎么,刚才不是还言之凿凿要以身相替,这就怂了?” “奴家不敢……只是,只是……”当着程家人的面儿,白师师也不好一口回绝,到显得她是个只会嘴上说大话的小人了。 江成璟见她扭扭捏捏地装腔作势,冷哧一声:“不愿意就滚一边儿去,别在本王面前碍眼。” “多谢王爷饶命,多谢王爷饶命!”白师师这才连连磕头,跪行到五步开外。 “其他人呢,谁想替程侯把剩下的板子挨了,站出来,本王今儿成全他。” 官差都是下的死手,谁活腻了,敢此时跳出来逞英雄? “没有吗?”当江成璟走近时,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撒发出的一股强烈的气场,让人不禁想要退缩。 然而当你勇敢抬起头看向他时,你会发现他眼神中不仅是冰冷,而是深不可测的智谋。 江成璟收回目光,侧首吩咐道:“少青,少墨。” “属下在。” “属下在!” 他幽幽道:“如今海氏是应天府一桩刑案的重要证人,宫里宫外多少双眼睛盯着,皇上有旨,要彻查此案,绝不姑息。 “从今天起,你们警醒着点,带人把海氏的院子给看严实了,没圣上的旨意,不许任何人私自进出,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之前,务必要保证证人的安全。” 程家的人直接愣住,还能这样? 在别人府里封院子? 说是皇上的旨意,可谁不知道玉玺天天放在摄政王府啊。 江成璟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作为,一是给海云舒正了名——她不是嫌犯,而是证人。 二是抬出了皇上,让那些有心害她的人,不敢再动歪脑筋。 最重要的是留下了少青他们在侯府保护海云舒,免得她孤身一人,斗不过这一大家子的豺狼虎豹。 能把假公济私搞得如此明目张胆,江成璟也算头一个了。 程家人心里再有想法,也没人敢站出来说半个不字。 海云舒何等聪明,自然看得出他的良苦用心。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江成璟这种人面前,你时常会怀疑自己理智,怀疑人世间的真实性。 像一片沼泽,越想要逃离他的魔掌,就会发现自己已深深地陷入了他的掌控,无法自拔。 或许,这就是他能成为京城头号权臣的缘故吧。 谢谢两个字,海云舒憋在了心里,不好在这场合说出来。 江成璟见程家人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程子枫疼晕了还没醒。 行刑的官差问:“王爷,还打吗?” “打,”江成璟说:“你留下,继续行刑。” “只要他醒了,就接着打,务必把这三十板子打完了。” “遵命——” 江成璟撩袍踏上石阶,眼神充满了轻蔑,仿佛就像是在看一只无足轻重的蝼蚁。 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每一下都像是在敲打旁人的自尊。 他最后瞧了一眼半死不活的程子枫,唇齿间传出的冷嘲热讽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程侯保重,本王还要去大狱给你大哥和四弟宣旨,就不奉陪了。” 老夫人一听程家子孙还要受苦,豁出这张老脸也得低声下气:“王爷,看在咱们有过交情的份儿上,求您手下留情啊。” 江成璟一口回绝:“太夫人,别啊,咱们可不熟。” 整整一百万两啊,连半个人情都没落下?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老天爷早晚降个雷劈死他! 老夫人面如死灰,若没有人扶着,恐怕站立都难。 江成璟蔑声一笑:“太夫人,告辞。” 他步履稳健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踩着整个世界。 长发随着步伐轻轻飘动,阴霾压在他的发丝上,凝成一层微弱的光,最后消失在浓雾中。 他的离开,像是带走了所有不羁和张狂,留下的只有一个无法企及的背影。 府门缓缓关上,似乎切断了程家最后的希望。 老夫人胸中有火,刚才不敢指责江成璟,现在就指着海云舒一顿数落:“你说现在怎么办?” “母亲问我?我一个妇道人家,难不成还能闯进宫去,求皇上收回圣旨?” “少跟我装糊涂,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那姓江的里应外合,就是要拿程家的人出气。” 海云舒觉得好笑:“旨是江成璟宣的,人是他打的,刚才他在时你不提,你现在又在我面前耍威风?” “好,好,我不管了!左右是你的相公,你儿子的亲爹,我倒要看看,若他没了前程,没了性命,你跟你儿子怎么过!” 这已经是要破罐破摔了。 海云舒发了愿,这辈子一定要给琮儿一个安稳人生。 哪怕只剩她自己,她也会扛住。决不受人威胁:“儿孙自有儿孙福,婆母有没有想过,很多事儿,若你没插手,也许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了。” “你——”老夫人哑口无言。 海云舒转身:“莺歌,咱们走。” * 自江成璟走后,便由少青、少墨带着侍卫值守在关雎阁外。 除了海云舒能来去自如,其余的人都被挡在了院子外。 侯府内宅之中,乍一下多了十几个守卫,任谁路过都得心惊胆颤。 “听说了吗,大娘子是鲁国公府命案的证人,现在连皇上都要保她呢。” “什么?不是说她是嫌犯,不日就要被羁押了。” “那都是浑说,这可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大娘子平日最是和善,怎么会干这种事?” “不知道啊,我也是前些天听秦嬷嬷她们说的。” “昨日我在老太太院里值夜,听得真真的,摄政王亲口宣的旨,还能有假?” “难怪多了这么多侍卫。这一个个虎背熊腰,拿枪带刀的,瞧着真瘆人。” “快走吧,别瞅了,现在侯爷想进关雎阁都得有圣旨。你要是多看两眼,一会儿再让人拿去问话,那可真是冤大头了。” …… 如今,侯府的下人都绕着关雎阁的院子走,生怕惹上官司。 偏偏白师师还惦记着琮哥儿,三天两头的到大娘子的院墙外溜达,被官差赶了几次,仍然不肯死心。 第112章 你们不也是这么对我的 那日,天青色将有微雨。 白师师听见关雎阁里下人们正在陪世子捉蜻蜓。 雨前,蜻蜓飞得格外低,捉起来也就更有趣,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琮儿更是笑得咯咯起劲,听的白师师心里直发痒。 于是她想了个蠢办法。 她把珂哥儿抱到后花园门口,珂哥儿平日也喜欢捉蜻蜓,听到动静一颠一颠地跑了进去。 然后,她就做出一副追孩子的模样,想趁乱混进去。 结果珂哥儿个头小,从官差腿下溜了进去,白师师却被抓了个正着。 直接叫人给绑了拖到前院。 官差反把着肩膀就把她摁在地上:“跪下!” 白小娘被这几个五大三粗的官差吓得直哆嗦:“几位官爷,奴家做错什么了?” 少青奉旨看守关雎阁,有人不知好歹的捣乱,肯定要一问究竟:“你鬼鬼祟祟地在程侯夫人院子外面做什么?” “误会,误会。是珂哥儿不懂事,误闯了大娘子的院子,奴家是去追孩子的。” 少青正色道:“小孩儿不懂规矩就罢了,大人也目无法纪,我看你是把摄政王的话当耳旁风了。这才几天,就把那日挨得巴掌全忘了?” 天边乌云滚过,霎时闷出一声巨雷。 白师师吓得抖动如同筛糠:“奴家不敢,奴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尊圣旨啊,真得只是去追孩子。” 这时,海云舒听到动静,领着琮哥儿和珂哥儿一同过来。 白师师立刻挤出微笑,好像自己是慈母一般:“珂儿,来,跟娘亲回屋吃饭,好不好?” 谁想珂哥儿不但没过去,还往海云舒身后躲了躲。 小手扒着海云舒的腿,从旁边探出个头来,像是很害怕的样子。 “珂儿乖,快过来。” 还是没回应。 白师师平时对珂哥儿非打即骂,自小就没喂过一口奶,做过一件衣,可怜珂哥儿小小年纪,身上的乌青就没下去过。 同是一天出生的,个头却比琮儿矮了一大截,到现在连简单的话也不会说。 这可都是白师师的“功劳”。 “怎么回事啊?” 少青见海云舒来了,忙行礼:“侯爵夫人,这女子想闯关雎阁,被我们拦了下来,小人正在问她话。” 海云舒一眼就看穿了白师师这点小伎俩。 于是道:“既然她不守规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少青,有劳了。” 白师师听说过,摄政王府出来的人,最是心狠手辣,她也怕海云舒来个借刀杀人,这样连转圜的余地都没了。 眼看少青就要下令责罚,她只好拉下脸面,硬着头皮,跪求到海云舒面前:“大娘子,求你看在珂儿的份儿上跟官爷求求情吧,妾身真是无辜的,珂哥儿还小,不能没有娘啊。你也是初为人母,就体谅体谅妾身一番苦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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