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看在某些人的面子上,早就让人把这黄毛丫头打骂出去了,哪还用得着宫里的人出手。 这丫头自轻自贱。 现在,倒全成他的不是了? 江成璟已经懒得和她理论,只想再听听她能有多荒谬:“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海云舒见他有所退让,就晓之以理:“我想让你在她面前,装回大恶人。 “杀人也好,放火也好,彻底毁了你在她心中的形象。最好是血淋淋的感觉,让人瞧一眼就睡不着,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那种。 “明白吗?” 他撂了玉坠:“不明白。” “就是大恶人,十恶不赦的那种。” 瞧江成璟阴着脸,海云舒只能以退为进:“你若实在不愿,就本色出演好了。” 反正,京城谁家小孩儿不听话,都爱拿江成璟的名号吓人。 “再不听话,就叫摄政王把你抓走。” “江成璟来了,快躲进被窝里睡觉。” 再皮的孩子,听了也立马老实。 可比阎王爷管用多了。 “我觉得你可以。”海云舒最后还不忘肯定鼓励一番。 他冷道:“你无不无聊。” “放心,咱们既然是做戏,肯定都是假的,我来安排,你只需到场就可以。” “海云舒,你花样真是越来越多了。我可还没答应呢。” “要是成了,你也可以摆脱她的纠缠,不是一举两得吗?” 难为她了,总算为这事儿找出个好处来。 江成璟靠近她,问:“说了半天,你呢?” 海云舒不解:“我什么?” “你刚才说,不明白程莹为什么喜欢我。 “还说,喜欢上我就是沉沦堕落?” 海云舒往后躲:“我有说过吗?” “当然。” “王爷记错了吧。” 见海云舒又想遛,他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我这个人,就是记性好。尤其是别人说我的坏话,能记一辈子。” 这话倒是不假。 海云舒硬着头皮:“莹姐儿年纪小,我担心她只是一时冲动。” 他声音低沉:“那你呢?对我也是冲动?” 两人靠得很近,可以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气氛暧昧时,最好不能打消男人的兴致。 可海云舒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竟说道:“王爷,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罢了。等他日一朝利尽,便可一拍两散。从此互不相欠,互不干涉,才是正理。” “所以你的心和肉体,可以给不同的人,对吗?侯爵夫人。” 她看着他,反问:“难道你真的相信,王侯相府的高门之中,会有真心吗?” 江成璟却将她拽起,压在书案上:“我从不信别人,我只信我自己。” 竹简被撞得哗啦啦散落一地,海云舒的手臂也被割伤,鲜红的血沿着腕口滴落,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他却没丝毫怜悯,将她摁住。 海云舒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藏着阴谋和肃杀,让人心生寒意。 巷外,有打更人走过。 已是酉时。 她推他:“这时候,你不是该读书了吗?” “什么?” “你内院女使说的。” 他喉咙燥热的很:“她懂个屁。” 窗下,月色当头的意乱情迷。 她像是受困的小兽,被压得喘不过气,越是挣扎,他的动作更加用力。 蜡油“呲呲”地滴在烛台上,湿热,粘稠。 他的眼眸深不见底,似乎要把所有的愤懑发泄出来,她痛得弓着背,指甲嵌进肉里,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急促地找寻岸上的空气…… * 海云舒刚出王府,莺歌就迎面跑来,满头大汗的模样,想是等得万分着急。 她向来稳重,若非大事,绝不会如此慌张。 “出什么事了?” “夫人,你快回府瞧瞧,世子他,他像是不好了!” 海云舒登时只觉晴天霹雳,再顾不得其他,连夜赶回侯府。 第16章 中毒 入了正门,过了庭院,冲进屋内。 只见琮儿面色惨白,眼圈乌青,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早已失了往日的活泼。 “大夫,琮儿怎么了?” 郎中搭过脉,盖好被褥:“夫人请随我来。” 海云舒是一步三回头,生怕琮儿再有什么闪失。 “先生可有良策?钱不是问题。再名贵的药材我们也舍得用。” 郎中开了药方,嘱咐:“西街的信诚药铺,是我舅兄所开,这个时辰只怕别的药铺都关门。你去时,在药铺的西角门喊人,他即便睡了,也能听到。这药需分开煎,温火细煮,不能断了,一日三服,否则药效不足,世子恐难痊愈啊。” 小婵紧紧将方子攥在手里:“夫人,这里交给莺歌,我去去就来。” 海云舒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多谢刘大夫,琮儿就交给你了。” “夫人哪里话,我受过海家大恩,今日也是莺歌姑娘亲自去请,自当尽力。” 原来,从晌午琮儿就开始吐奶,原本以为是孩子月份小,谁知到了傍晚,竟在奶嗝里挑出了血丝。 见惯了宅子里的明争暗斗,莺歌信不过侯府的任何人,只得连夜去请刘郎中。 刘郎中是十里八乡的妙手神医,又受海家恩惠多年,必不会吃里扒外,坑害世子。 海云舒总要弄个明白:“大夫,琮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恕小人直言,世子脉数而涩,口舌生疮,印堂暗沉,像是中毒之兆。” 海云舒脚下一软,幸而被莺歌扶住:“可知是何毒?” “尖尾芋。” “那不是药材吗?” 大夫点头:“不错,尖尾芋有清热解毒的功效。若被毒蛇咬伤,服煎煮的尖尾芋也是能解毒的。可它本身也有毒性,煮够三个时辰才能给人服用。否则,就是毒上加毒。” “先生意思是,有人在琮儿的药膳里混进了没煮熟的尖尾芋?” “世子年幼体弱,只掺一点没煮透的水就足够毒发了。此人用心不纯,故意使了这偏方,就算事后追究,夫人用银针也测不出毒,没有物证,自然就定不了罪。” 海云舒后怕:“好贼的心思。” 莺歌急问:“夫人,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 “姑娘可以先煎服绿豆蜂蜜水,再添上一味生姜,给世子服下,缓解毒性。” 莺歌重重点头:“我这就去。” 刘大夫安慰海云舒:“夫人也不必过分忧虑,幸而世子所食不多,又发现的及时。再配上我刚开的那几味药,想来是能好的。” 海云舒万分感激道:“先生妙手,若缺什么尽管吩咐,我们侯府上下都深感先生大恩。” 给刘大夫安排了厢房歇息。 药煎好,一点点给琮儿服下,海云舒守在床边,心如刀绞。 琮儿的饮食一直由她房里的心腹照顾,凡事都是双人一起做,轮着做,为得就是防小人暗下手脚。 小婵猜:“难道是白小娘?” 整个府里,她最恨夫人。 而且她今天坏了规矩,被袁公公打个半死,肯定要把这笔账赖到关雎阁头上。 海云舒摇头:“不会。她以为琮儿是亲骨肉,怎会下此毒手?” 她继续问:“今天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吗?” 小婵仔细回想:“夫人你进宫后,世子就是奶母照顾,我和莺歌一直都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只是……” 见她迟疑,海云舒忙问:“只是什么?” “只是晌午老夫人在院子外摔了一跤,我和莺歌去扶了一把,该不会是那时候……” “还有谁在场?” “家里女眷都在,除了大夫人,说她是偶感风寒,几天下不了床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老夫人和白小娘一样,虽然烂了心肠,但不至于对亲骨肉下手。 “何玉秋。”海云舒攥紧双手:“很好。”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头。 莺歌恨道:“夫人,小鬼已经缠到咱们身上来了。要打还是要杀,全听你一句话。” 小婵也急:“夫人倒是说句话啊,难道就让她骑在咱们头上拉屎不成?” 忍是不可能的。 猪狗不如的畜生,平日里争个口舌之快也就算了,竟敢把手伸到琮儿身上。 多让她们快活一天她就枉为人母。 “小婵,去叫曹管事找一批信得过的下人,把侯府里里外外围起来。 “莺歌,你带着燕舞和水秀去大房拿人,再叫上咱们院儿里的掌刑嬷嬷。竹清院里,但凡能喘气儿的,都给我捆牢了拖过来,连条狗都别放过。” “奴婢遵命。” “奴婢遵命!” 莺歌她们办事麻利。 不出半个时辰,大房数人已经被五花大绑的丢了进来。 除了莹姐儿去外祖家串门未归,其余人等,十几个女使婆子,包括大夫人在内全被绑了起来。 脏破的抹布塞进嘴里。 谁敢乱嚎乱叫,掌刑嬷嬷上去就是几个耳刮子。直打到她们不敢声张为止。 何氏张狂的很,不服管教,挣扎起身撞翻了嬷嬷,撤掉抹布,撒泼一般:“翻了天了!海云舒,我可是侯府长房嫡母,敢从我院子里绑人,谁给你的狗胆?” 海云舒轻蔑道:“绑人?今儿我还要杀人呢!” “反了,反了!你忤逆尊长,打骂下人,我要去衙门告你!” “告?大嫂你还以为自己能囫囵个地走出这关雎阁?” “我跟你拼了!”何氏朝她冲来:“海云舒,你无凭无据,就敢私设公堂,软禁官眷,你简直无法无天!” 海云舒懒得跟她打嘴仗。 只叫莺歌把她嘴堵上,拖到一边死死摁住。 一张八仙圈椅摆在中庭,海云舒撩裙而坐,大有阵仗。 女使、婆子通通被一字拉开,并排跪着。 海云舒眼风扫过瑟瑟发抖的众人。 厉色道:“话我只说一遍,你们听清楚了。 “世子中毒,我这做亲娘的,现在要替他讨个公道。 “谁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只要是实话,不管你是被逼还是主动,我一概不追求。第一个说的,赏一千两。第二个,赏五百两……若是偏有那嘴硬的,要跟我比一比耐心。 “过一刻钟,我就剁她一根手指。” 说话间,曹管事已经让人将杀猪案抬进了院子,明晃晃三把刀插在案上,惊得人心里一凉。 十几个奴婢害怕的缩在一起。 炉鼎里燃着的短香,一根燃尽便是一刻钟。 “把头给她们套上。” 几人眼前一黑,被麻袋套紧了头。 海云舒放话:“丑话我可说前头,最后一个招的,不论你有多大的脸面,多厉害的靠山,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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