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已不打算离开这里,手中无权,是断不能行的。 她不能永远仰仗萧言舟的庇佑,活在他的羽翼之下,谢蘅芜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那日在宗庙时,她是认真,想与他能并肩而立。 何况她也想助他,尽早扳倒崔氏。 崔太后对她极尽利用,又想杀之而后快,她如何不恨。 还有她的梦…… 谢蘅芜闭眼,有些疲倦。 那段不断反复的梦境,已被她记得烂熟于心。 黄沙与兵戈,无不指向边境之地。 尽管……实际上的北姜与南梁接壤边境是没有黄沙的。 但梦境,总是会脱离现实一些。 还有梦里的哪个男声……究竟是何人? 谢蘅芜觉得那男声熟悉无比,却又想不起来,每每只要细想时,就头痛欲裂,再不能想到别的东西。 她隐隐有预感,自己……或许要去一趟边地。 在那里,她能弄清楚自己一直不曾明晰的问题。 她是谁…… -- 萧言舟回到紫宸宫后,接见了被他宣召来的靖国公。 靖国公不明所以,来之前猜测了许多,也没想出究竟有什么召见他的理由。 等他被传召入内,萧言舟也一言不发,只沉默地看着他,将靖国公看得毛骨悚然。 然等萧言舟一开口,更是让靖国公心惊。 “爱卿可还记得,令爱胎记的模样?” 靖国公呆了片刻,想萧言舟突然问起,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寻女多年,他与夫人几乎都快放弃了。萧言舟现在忽然提起,靖国公心里燃起希望,又怕是一场空,按捺着道:“臣自然记得小女胎记模样,不知陛下……?” “画出来。”萧言舟倾身看他,一字一顿道,“一笔不错,画下来。” 靖国公目中一热,隐隐猜到了什么,忙不迭应着声,取过纸笔描画。 不过片刻,胎记的图样便出现在纸上。 萧言舟凝眸看着,心里远不似外表平静。 胎记的形状,自然只有父母才最清楚。 外人就算知道了其女锁骨有胎记,也不可能造假造得如此细致…… 所以阿蘅,十有八九,真的是…… 那靖国公,岂不是成他的岳父了? 靖国公看着萧言舟面色,心里忽上忽下,又不敢出言催促,将脸憋得通红。 随后,他看见年轻帝王极为复杂地瞧了他一眼。 靖国公心里一咯噔。 “你可还记得她的生辰?” 靖国公不解,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回禀陛下,是三月十八。正好……是那一年先蚕礼的时候。” 他说道此处也颇为感慨,当年长女出生,恰逢先蚕礼,天下共庆,军中部下都说,这女儿定是天降的福兆。 谁曾想竟会…… “退下吧,无事了。”萧言舟收起画着胎记的纸,无视靖国公的伤感,对他下逐客令。 靖国公莫名其妙走了这一趟,什么也没能问出来,还莫名伤心了起来,心里如猫抓般刺挠,回去向夫人求安慰了。 -- 谢蘅芜醒来后数日,一直在拾翠宫内安养。整个宫里的人都万分小心待她,仿佛是在照顾什么易碎的瓷器。 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整日无聊,她开始学着下棋。 谢蘅芜照着棋谱,埋头研究起来。 她学过一点,但不精通。毕竟棋艺这种技能,远不如女红之类“有用”,侯府只想将她培养成一个漂亮有趣的玩意儿,自然不会对她投入太多别的精力。 想要在这里培养自己的势力,躲不开与前朝那些老狐狸的周旋,而对付他们,可不是用内宅手段那么简单的。 谢蘅芜自知自己还稚嫩得很,想要从棋子成为执棋者,还要一段路要走。 她自己有个大胆的想法,听闻崔露秾棋艺一绝,她想等精进一番后,见崔露秾一回。 谁说敌人,便不能成为盟友。 这事儿谢蘅芜是躲着萧言舟做的,谢蘅芜担心他知道原委后会多想,又觉得这点小事不必麻烦他,便不打算告知他。 然而萧言舟是何许人,自然察觉出她有事瞒着自己。 他要知道什么事,怎么可能还被谢蘅芜瞒住呢。 萧言舟一时也没有多想,只是奇怪她为何要偷偷摸摸的。他装作不知,却比往日要提前了许多来到拾翠宫内。 如今萧言舟来这里可谓越发熟络,宫里的宫人都从一开始的紧张变为了如今的淡定,见到萧言舟来,纷纷退避下去。 这般无声无息的,便没有被谢蘅芜知晓。 她蹙眉看棋谱看得仔细,等发觉萧言舟到时,已是后者故意弄响了珠帘。 谢蘅芜心里一慌,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将棋谱藏进了被中。 她慌里慌张的小动作早就被萧言舟看了个清楚,他心中暗笑,面上只作不知,抬眉问道: “做什么呢,见到孤这般心虚。” 谢蘅芜睫羽扑闪,素手捏着发尾顺着,轻声道:“妾身哪里心虚了……” 萧言舟扬声:“是吗?” 说着,他故意就要往榻上坐去。 好巧不巧,那里正是藏了棋谱的地方。 谢蘅芜心里一急,没多考虑就道:“等等!” 萧言舟俯身的动作一顿,抬眸玩味:“怎么,被子里藏着什么孤见不得的东西?” “这……”谢蘅芜垂眸,眼珠一转,便顺水推舟,羞涩道,“陛下说什么呢……” “都是……都是一些女儿家的东西,陛下还是不要看了。” 萧言舟唇角微微上扬,故意逗她:“阿蘅什么东西,孤是没见过的?” “该不会是……什么秘戏图吧?” 「以后都是一天两更了哦宝宝们,时间不变,还是早上八点左右~感谢宝宝们的支持与喜欢~」
第七十一章 至死方休 谢蘅芜猛地抬眼,半是惊诧半是羞恼,看他顶着那张仙人之姿般的脸说出这种混不吝的话来。 什么秘戏图……她怎么可能看这种东西! 谢蘅芜恼起来,仗着自己是病人他动不得,抓起一旁的软枕就往萧言舟身上丢。 萧言舟侧身,连躲闪的动作都做得优雅而漫不经心。 见没砸中他,谢蘅芜更气: “陛下!” “孤看阿蘅的身子也大好了,都能与孤这么大声说话了,嗯?” 萧言舟抬抬眉,话里带了些威胁。 谢蘅芜闻言,立刻颦眉捧心,还装模作样咳嗽几声,面上一径柔柔弱弱道: “咳咳……妾身觉得心口有些疼,想休息了……” 萧言舟心知她在演戏,冷笑: “周启可没说阿蘅还会心口疼。” 自谢蘅芜苏醒后,萧言舟就事无巨细地询问过周启各项事宜,全部记得烂熟于心。谢蘅芜试图装病,却是瞒不过他。 谢蘅芜捧心的手微微僵住,索性耍起无赖,委委屈屈地唤了声陛下。 “陛下总是吓唬妾身,根本不心疼妾身。” 萧言舟抬起下巴,问:“孤何时吓唬你了?” “妾身就是解个闷而已,陛下还这般咄咄逼人……”谢蘅芜越说越小声,反而指责得让自己心虚了。 萧言舟垂目看她,长睫掩在目前,一时显出几分落寞来:“阿蘅瞒着孤,莫不是心里依旧怨着孤?” 他生得俊美而危险,却在此时透出几分可怜委屈,似北地凶猛的狼低伏下它的头颅,将脑袋拱到人掌心下撒娇般。 谢蘅芜觉得自己心里也被这般拱了一下。 “妾身没有……”她下意识辩解道。 “若是没有,阿蘅为何要瞒着孤?” 谢蘅芜语塞了一下,磕磕巴巴道:“妾身就是……” “你果然还怨怼孤。”萧言舟凤眸眼尾似乎都耷拉下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孤还是不在此间碍你眼了。” “陛下!”谢蘅芜看他作势回身要走,急得要下床拉他。萧言舟只是装装可怜,怎忍心让她下床,在她话音刚落地时便迅速回到了榻边,还按住了她肩头: “孤就知道,阿蘅不会怪孤的。” 他唇边带笑,一扫先前阴霾。谢蘅芜看他这般变脸迅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都怀疑眼前人还是那个冷漠无情又暴戾的萧言舟吗? 是谁教了他这些损招儿,连装可怜都会了? -- 远在紫宸宫的赵全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疑惑地摸了摸耳垂,想自己也不冷啊……莫不是着凉了? 得去多添置几件衣裳。 -- 谢蘅芜最终还是把棋谱拿了出来。 不知怎的,谢蘅芜还从萧言舟眼里读出了几分遗憾。 他还真希望是什么秘戏图不成? “陛下,妾身就是看着解闷的。” “解闷为何要躲着孤?”萧言舟拿起棋谱,修长指节摁在书脊上,衬得玉白修洁,“想学这东西有什么难得,孤来教你就是。” 谢蘅芜不赞同地拧眉:“陛下本就操劳,怎好再为妾身这点小事烦忧?” “你的事,不是小事。”萧言舟随口道,信手翻了翻,“这里头的东西都过时了,果然还是孤来教你最好。” “陛下……其实,妾身有个人选。” 萧言舟抬抬眉,有些不满:“还有谁能比孤教得尽心?” 她垂眼,心虚地避过他视线,小声道:“崔娘子……” “什么?”萧言舟声音沉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妾身说,想让崔娘子入宫来,做妾身的老师。” “不行。”萧言舟想也不想便拒绝,“崔氏皆居心叵测,她不能再入宫。” “可是陛下,妾身觉得……或许崔娘子与太后不同呢?” 谢蘅芜并不放弃,她今日既然说出来了,还不如干脆就说服了他。 “何况太后娘娘现在不在宫中,妾身又未痊愈,她反而不会对妾身做什么的,陛下大可放心。” 萧言舟眯了眯眸,颇有些咬牙切齿:“孤看你真是不长一点记性。” “孤知道你想做什么,可与崔氏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的声音冷淡下,“何况她一直惦记着后位,不害你都是好的,如何能帮你?” “陛下所言,妾身自然都不明白。”谢蘅芜柔声,但态度却毫不退让,“可现在,崔娘子便是妾身最好的选择了。不然……陛下说还有谁能帮我?” “孤可以。”萧言舟盯着她的眼睛,“有孤在,还不够吗?” “陛下自然是最好,可是妾身想与陛下走下去,光有陛下,便不够了。”她回望着萧言舟,认真道,“若妾身不足以说服众人,陛下拦得住一时,拦得住一世吗?” “前朝后宫,牵连甚多,陛下不能总是用强硬的手段逼迫他们听话。想来……陛下也不愿上元之事再次发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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