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目光落在李妍和曹切脸上。 两人顿时心虚,忙别开视线。 倒是沈寒舟,颔首带笑,似乎是全桌唯一一个深信不疑的。 杜二娘无语:“啧,得,合着你们……” “哎不是啊,你爹……你家天下第一兵器师,你怎么整日就在那做竹筐皮具的?”沈俊倍感惊讶,“你做那鸡毛毽子都卖到大魏去了,这不合理啊!” “有什么不合理?”杜二娘歪嘴,瞟一眼曹切,“我们这些受益人,谁还没有个上唐门榜的梦想啊。” 这么一说,沈俊懂了:“哦……”他了然看向李妍,发自肺腑敬佩道,“不得不说,大小姐和老爷都是慧眼如炬啊,这也能……这也能被发觉出来?你们俩也太可怕了吧?” 可怕的只有李清风,李妍天赋有限,是真的一点精髓都没学到。 要不然也不会被…… 她望着沈寒舟的侧颜,忽而咧嘴一笑,不动声色将话题扯回来:“杀门鬼派的长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下八门门人都知道,鬼长老只有一个徒弟。但那人是谁,是死是活,却没人知道。” 她指尖在圆桌上打着旋转,眼眸瞧着手指画出的痕迹,浅浅道:“没想到杨城那一晚,倒是让我们俩碰上了。” 李妍说的是郭清风,天剑派掌门人。 “如果苏红尘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郭清风就是现在唯一会用因果针的人……啊,也不一定。”她微笑,“说不定他的徒弟里,也有人会,不如我们找苏红尘问问?” 沈寒舟没说话。 只这片刻功夫,曹切“嘶”一声起身:“不行,我得去研究研究这个玄铁,弄明白了,兴许今年唐门暗器榜还是能有机会的。” “嘁!”瞧着他往外走,沈俊笑道,“你那夺命毁容膏现在炙手可热,费那个心思干什么?” 曹切顿了下脚,又折回来,扯着沈俊:“正好,帮我磨珍珠。” “啊?”沈俊一脸诧异。 他身后,杜二娘挤眉弄眼地推他一把:“快快快,磨了珍珠粉,再带人偷记录去。我也得回花市盯着,万一又有人作妖呢。” 沈俊一头雾水,“哎呀哎呀”半天,硬生生被推出了屋子。 前脚刚迈出去,后脚杜二娘就反身关门:“我让厨房煮点红枣枸杞粥,暖身。” 她咧嘴一笑,将门扣上。 院子里沈俊嚎叫声越来越远,屋内烛火微微跳动着。 方才热闹的小屋,此时只剩下李妍和沈寒舟两人。 李妍有些尴尬。 她挠挠自己的鬓角,感觉目光放在哪里都不太合适,如坐针毡。 “你看人的水平真的不怎么样。”沈寒舟笑了,他转过身面对李妍,“那苏红尘,任我如何看他,都觉得是不可信赖之人。他话里话外都透着讨好谄媚,让人不舒服。” 讨好谄媚? 李妍回忆片刻,实在想不起是哪里讨好:“你是男人,他讨好谄媚你也正常。” 沈寒舟眉头紧了,他面颊凑过来,诧异地瞧着李妍。 呼吸里带着微醺的酒气,目光在她面颊上像是在搜寻什么东西。 李妍抿嘴:“干嘛?” 她不敢对上沈寒舟的视线。 自白日那一遭,她还没想好要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状态,来面对这张脸。 沈寒舟微微一笑:“我在找你不知藏到哪里去的‘聪慧’。” “……你变着花样说我傻啊?”李妍嫌弃瞧着他,想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 可沈寒舟的力道刚刚好。既不会让她觉得疼,偏偏又抽不出来。 “我是挺傻的,居然相信你羸弱。”她撇嘴,“我看你也不是很羸弱啊。” “哦?”沈寒舟挑眉,“那看来夫人很满意咯?” 李妍拔手掌的动作一顿。 她本来不是这个意思,怎么从沈寒舟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就带着一股色气? “我不是……” “悬赏是我发的。”沈寒舟莞尔一笑,将她的手掌放在自己面颊上,“我在试探,看他是不是和我们站在同一侧。” 第204章 你帮帮我,我好累 低沉的嗓音,以及那双望着李妍的眸子,在夜深人静时,简直犯规。 李妍“哦”一声,别开视线:“你是说那两个铜板的悬赏啊……” “嗯。”沈寒舟点头,“是也不是。” 他微微笑起:“你看人一向不准。” 他垂眸,向着李妍的手掌心吹了口气。 也不能说不准。 沈寒舟承认,李妍的第一直觉准到可怕。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李妍的感情,是建立在她“青梅竹马”的谎言上。 是因为失忆了,被强加了这样的身份,才会对她另眼相待,日久生情。 如今再回忆,自己先前那么多暗示,那么多刻意而为,李妍都装傻充愣地避开了。 沈寒舟也不是不能理解。 当时不管是谁,都不能预计他恢复记忆后会做什么。 可现在…… 他看着李妍闪躲的目光,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人都是我的,为什么还要躲着我的目光? 他想问,却不知为何问不出口。 “那个……如果杀陈公公的人是郭清风,那……苏红尘之前说的那些话,真实性有待商榷。”李妍清咳一声。 沈寒舟这才回神,点了下头:“苏红尘不值得信赖。假若因果针真的有传人,那他就是最值得被怀疑的。没有人找传人,会找资质不好的。而作为天剑派的大师兄,苏红尘的强……江湖上还是有所耳闻。” 李妍愣了下,她诧异问:“……你了解江湖?” 沈寒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在青州和曹切做了一次交易。 曹切要服从他的命令,提供所有他知道的情报和人脉,而沈寒舟答应曹切,不追究飞龙山庄打伤他这件事。 所以这段时间内,沈寒舟对模糊的江湖,有了比寻常人深入一些的了解。 他望着李妍,伸手将她掌心放在自己心口上,轻声道:“我今天和黎安喝了不少酒,有些累了。我们明日再说好不好?” 李妍蹙眉,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擦着他鬓边:“那面具非戴不可?” 沈寒舟一滞。 “都勒出印子了。” 沈寒舟低头笑了:“非戴不可,若是不戴……”他凑上前,脑袋搭在李妍肩头,“若是不戴,被裴应春瞧见,他一准要杀我。” “啊?”李妍诧异,“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沈寒舟深吸一口,轻声道,“李妍,你帮帮我,我好累,走不动了。” 李府正院因为那几条锁链打不开,今日刚刚拆了门,李妍搬到一旁的厢房暂住几天。 她看着屋外月光满地,思量再三,还是扶着沈寒舟走回了沈府。 就只是没能和她计划的一样,把人放下就出来。 沈寒舟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借着身上的酒气,故意不让她走。 他钳住李妍双手手腕,自上而下望着她。 那双充满渴求与欲念的眼眸里倒映着李妍惊讶的表情。 沈寒舟贴在她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 “你是我的,你……哪里也别想去。” 以前只听戏本上说,一个人禁欲久了,猛然开一个口,就会变成食髓知味的禽兽。 李妍醒来的时候,满脑袋里都是“禽兽”两个字。 她腰酸背痛,铜镜里锁骨上被啃了一口的痕迹十分明显。 “属狗的么?”她无语,扯过衣衫,这才瞧见竟然是放在李府斗柜里替换的缁衣。 说明杜二娘或者曹切已经来过了。 李妍顿觉脸颊发烫。 她抬手扶额,赶忙换上衣裳。 “夫人醒了?”侍女端着水盆和吃食,候在外面不知多久了。 “老爷吩咐过,夫人不喜被人伺候,奴婢送了水盆和吃食就走。” 李妍看着眼前三个侍女恭敬将手中东西放下,也不多言。 “慢着。”李妍问,“沈寒舟说他去哪里了么?” 侍女福身行礼:“回夫人话,老爷平日不会告知我们他去哪里。” 李妍打量着她的身段,半晌才点头“哦”一声:“你们下去吧。” 她看着侍女离去的背影,眉头不展。 虽然只是女婢,可武艺相当了得,兴许能和沈俊战成平手。 李妍一边想,一边抓包子咬了一口。 嗯,是她喜欢的香菇木耳包。 深秋时节,银杏大片飘落。 沈寒舟从都察院出来,瞧着北边的中书省,凑在秦尚身旁小声问:“裴太师近来在尚书省一待就是一整日,他在干什么?” 秦尚回头看一眼四周,见十米开外无人,才道:“陈公公死了,他在找替换的人。” “没起疑?”沈寒舟追问。 秦尚摇头:“若再动手,十之八九会起疑。” 沈寒舟赞同点头,他揣着手,披着一件白色大氅,站在瑟瑟寒风中,犹豫再三,转身离去:“紫宸殿公公的安排,暂且由着他去。” “啊?”秦尚握着手里念珠,十足不解。 可当下是个不好说话的地方,他思来想去,只应了一声“好”。 沈寒舟有自己的考量。 裴应春是个老狐狸,朝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会那么轻易中计。 如今沈寒舟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知道因果针的持有者,十之八九和他是一条线的人,这就够了。 此时以退为进,才是上上策。 比起在最危险的地方暴露,不如等李妍拿到足够卸掉裴原的确定线索后,先拆了裴应春最得意的帮手,再从长计议。 他不急于一时。 李妍也是这么想的。 眼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北义商行,而裴原又是商行主人,比起她费劲去找裴应春的证据,不如先把裴原干掉。 她蹲在北义商行的屋檐上,压着身子看着面前来往的众人。 沈俊一身夜行衣,十足无奈:“就不能直接杀了么?那裴原再厉害也是个人,一刀下去保准见阎王,费这个劲干什么?” 李妍望着他,无奈道:“裴应春做的恶事,谁最清楚?” “裴原啊!”沈俊说完,恍然大悟,“哦!离间计!” “离什么间计。”李妍白了他一眼,“这种人,犯不着用离间计。为了利益,为了生存,我相信他会把他爹亲手送上刑场。” 话虽这么说夜色浓重时,李妍和沈俊在北义商行的库房里来来回回翻了三遍,没找到所谓的十四年前的记录。 “我就说黎修那小子不可信。”沈俊抱怨道。 李妍站在整个库房正中,一时也没了主意。 第205章 暗线串珠 在北义商行无功而返,这是李妍没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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