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都是假象,沾过荤腥的猫儿哪里耐得住不偷食呢? 没过片刻,那手中的茶水喝尽了,两人也黏腻腻地歪到了榻上。 半推半就间,谢珩要去解她的衣带,却被她轻轻按下,“这青天白日的,哥哥留心些,若是叫人瞧见可怎么好?” 第37章 赠镯 她含羞似怯,微微抬眸示意他看向那处。 竹帘下窗子大开。 外头便是游廊,若是有丫鬟小厮走底下过,微一打眼便能瞧得分明。 不过云奚本也没打算要同他如何,不过点到即止,略给些甜头便罢了。 若是自个儿也陷了进去,那就是真真正正的蠢货了。 于是顺势起身,拢好衣襟,娇娇柔柔地跟他告辞,“我该去外祖母那儿,绿绮还要外头等着呢,时间长了她该生疑了。” 谢珩也没留她,藕荷色衣带从手心溜出,掠过屏风,往外头去。 他垂眸,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忽而低低一笑。 他的妹妹呀,满身的心思都尽落到他身上了。 这院里有没有人伺候着,她一路行来,又怎会不知。 * 云奚到静性斋的时候,谢霜已经到了,正和谢老夫人一处说话。 见她来,忙忙招手,又指着案桌上摆着的几匹绢绸对她道:“妹妹快来,你瞧这几匹料子可好看?” 云奚略略看了一眼,点头问,“怎么这么些绢布绸缎,姐姐是要置办嫁妆吗?” 这算是撞谢霜话头上了,她“噗嗤”一笑,反倒揶揄了回来,“可不是我的嫁妆,若要算起来,该是妹妹的嫁妆才是。” 原来这些料子是徐家派人送来的。 徐知简做了那种不上脸面的事儿,徐家面上也很是过意不去,尤其是徐夫人。 可是这事也不好明面上摊开来说,思来想去的便借着金秋送螃蟹的由头送了好些绸缎布匹来,又另附了一个赤金缠丝的翠玉镯子,让谢老夫人私下里交给姑娘。 自古以来,长辈皆以赠镯为亲。 徐家此番,实是给足了诚意的。 镯子套去云奚腕上,谢老夫人点了点头,赞许道:“倒是与你很是相衬,也别褪下来了,就这么戴着吧。” 云奚低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谢霜凑过来笑,“既戴了他家的镯子,这下,可真成了他家的人了。” “霜姐姐。”云奚耐不住羞,咬唇瞪她。 好在谢霜也知分寸,一句便过,再不敢造次。 两人在谢老夫人这儿说了好些话,姑娘们嘴甜,哄得老太太高兴不已。 眼见阳斜西落,嬷嬷打帘进来说,那几篓子螃蟹已蒸上了。 “倒险些忘了这茬。”谢老夫人回神,略想了想,吩咐道:“吃螃蟹需得配酒,眼下天凉,吩咐厨房热上几壶酒送过来。” 又叫了几个丫鬟去了两个公子处,说是老太太设宴,唤他们都来。 夜里园子里烛火通明,螃蟹宴这便起了。一家子老少不分内外,热热闹闹皆坐在一处。 谢霜贪吃,螃蟹连吃了几个,酒也喝了数盏,醉醺醺地靠去云奚肩上,“徐哥哥家真好,生怕妹妹心里委屈,还眼巴巴送来这些。” 又仰头看着她,“我这是不是也算是沾了妹妹的光了?” “是是是。”云奚搁下手里的蟹腿子,实在气不过,又翘着油腥腥的指头去戳她,“前日里还说要帮我出气,今儿几只螃蟹就将姐姐收买了。合该我于姐姐,还不如这几只螃蟹?” 第38章 青石台阶,桂花头油 “哪能啊!”谢霜面上笑嘻嘻,“我只怕我若欺负了徐家哥哥,妹妹到时自己又心疼上了。” 横竖好赖话皆让她一人讲了,云奚也懒得与酒鬼一般见识,唤了她的丫鬟来,要将她扶下去歇息。 谢霜不肯,歪在她肩头不走,还扯着她的衣袖道:“妹妹身上这香真是好闻,是什么香?明儿也借我熏熏。” 是杜若和苏合掺杂在一起的香气,她觉着熟悉,又蹙眉,“怎么觉得好似在哪儿闻过一样?” “何曾闻过,怕是这蟹黄膏子的味道叫你这馋嘴猫闻了去。” 云奚故作恼,将衣袖从她手里抽出来,又吩咐一旁的丫鬟,“还不快将你们主子扶下去歇着?再喝下去,她怕连人都要识不得了。” 于是底下人皆上来,手忙脚乱地搀了下去。 眼下宴席也已过半,谢老夫人年纪大了,略坐了坐便觉得乏,也要回房去歇着。 临走前嘱咐谢珩几人,“螃蟹虽好吃,不是什么好的。你们几个也不要吃多了,留心一会儿肚子疼。” 老太太既发了话,待她离席,这宴便也散了。 谢珝送谢霜回房,云奚便和谢珩一道,趁着这月下的清风,闲情逸致地慢悠悠走着。 姑娘才吃了螃蟹,又喝了不少暖酒,脸上熏得发烫,执帕抚面时衣袖不经意间滑下,便露出那赤金缠丝的翠玉镯子。 衬得那如霜似玉的一截皓腕,晶莹通透的好看。 谢珩问她,“妹妹这个镯子倒是好看,怎么方才不见妹妹戴着?” “这个吗?”云奚像是才发觉,慌忙将衣袖掩下,抿了抿唇才接着道:“是徐家送过来的,外祖母说我戴着好看,便不许我摘下。” 她将手小心藏去后头,神色也是极小心翼翼的,“哥哥若是不喜欢,回去我便取下。” “取下干甚么?”他笑得温润又干净,声音也格外轻和,“妹妹戴着好看,就这么戴着吧。” 他有时斤斤计较,有时又格外豁达,云奚拿捏不准他的心思,悻悻应下。 再往前便是谢珝落水的湖岸了。 云奚往常路过都绕开。 姑娘少时落过水,此后便得了个怕水的毛病,这是从前青州寄来的书信里写着的,她一直记着。 只有那日。 她避开了众人独自去了湖边,往那青石台阶上倒了些许桂花头油。 石阶靠近湖岸,本就生了苔藓,再添了滑腻的头油,轻轻一踩便会滑落水中。 云奚是亲眼看谢珝落的水,她隐在暗处,看他苦苦挣扎,而后提着裙,恍若无事地离开。 却忽略了,花叶丛间还有另一双眼睛,一直默默得窥视着她。 而现下,那双眼睛的主人正静静地看着云奚,引着她要往那湖边去。 绿绮看着,忙忙上前来拦,“大公子,姑娘怕水呢,去不得那处。” “倒是我忘了。”谢珩笑着抚了抚额,又同云奚道歉,“妹妹莫怪,方才喝多了酒,脑子现下昏昏沉沉的,竟连妹妹怕水也给忘了。” 他分明笑着,可那眼中凉薄,并没半点笑意。 云奚轻轻垂下眸去,“哥哥言重了。” 第39章 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于是避开湖岸往曲折游廊中去。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两人也不复方才闲适,竟是一路无话。 眼见到了棠落园,谢珩止步,上下瞧了云奚一眼,忽而问她,“我送妹妹的斗篷妹妹现在怎么不穿了?” “之前在园子里玩闹,无意勾到枝桠,将斗篷刮破了,我便让青梧收了起来。”她一脸心疼的模样,面不红心不跳地同他扯谎,又问,“我送哥哥的衣裳哥哥怎么也没穿?” 谢珩温声笑,“昨日才穿的,妹妹不是看过了么?” “是吗?”她偏首,笑得有几分娇俏,是最玲珑的女儿姿态,“哥哥素来爱洁净,一日里换几身衣裳,我是真记不住了。” 这便是明目张胆得揶揄上了,谢珩摇摇头,眼里俱是无奈的笑意。 是外人眼里最是宠溺妹妹的好哥哥。 只是夜里,好哥哥便入了香闺。 一夜缠绵。 天亮前,他起身下榻。 “哥哥……” 云奚睁开了眼,轻轻唤他。 谢珩回眸,月光从窗缝里透了进来,落在姑娘清透的面上。 “妹妹醒了?”他走过来,在榻边坐下,身上的衣裳已经穿戴整齐。 即便是这样黑黝黝的夜里,也依旧是那个白日里清风明月一般的翩翩郎君。 反倒是她,锦被里深深几许。 两厢比较,平白就生了几分羞怯意。 她垂眸,整个人也往被里缩了缩,却叫他微凉的指尖剥了出来。倒也没闹她,只拿过寝衣来替她穿好,“夜里凉,妹妹不要冻着了才好。” 他温柔又妥帖。 云奚也不动,只由他去,只是眼睫轻轻颤着,是衣裳上捎带了深秋的凉意,惊得她微微战栗。 “时辰还早,妹妹再睡一会儿罢。” 他终于穿好,将她重新又裹回被中,还贴心地落下床帷,叫她好眠。 只是转过身,目光却落在窗前的镜台上。 那上面搁着一个赤金缠丝的翠玉镯子,是云奚入榻前取下的。 他看着,眸色深沉。 许久,才移开目光,转身离去。 谢珩走后,云奚拢着被子微微起身撩开床帷。 屋子里没有燃烛,只有一点清幽月光。 却已足够。 她看得见镜台上的那根镯子,就如同他也看得见一样。 他一直看着它做甚么呢?云奚想。 她呆坐半晌,忽而曲起双膝抱住自己。 深秋的夜里果然凉,凉得她的心也空落落的往下沉。 她终于明白,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果然。 此后的日子,再不必她去竹园。 他总有手段,或是来棠落园,或是私下里寻着机会与她耳鬓厮磨。 他懂她的心思,两人的苟且从不露于人前。 只是每每她装得乖巧些,他便要她露出本来面目。 云奚有时会哭着求他。 他便又温柔下来,去吻她颊边的泪,极尽温存,是最最体贴的情郎。 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有时她也恍惚,与她有亲的,究竟是他还是那徐家的郎君? 总有人会打破这样的光景。 谢珩秋闱得了解元的消息传去了上京长宁侯府。 那赵家来信,说是姑娘的身子已好得差不多了,待明年哥儿高中了进士,二人便也当成亲。 第40章 西院定亲 谢老夫人看了信,搁下手中的茶盏冷哼一声,“当初百般不愿嫁,现在倒是眼巴巴寄信来。” “母亲何必如此做想。”谢定方在旁劝,“这样不是很好,明年沅儿嫁去徐家,行知也成了亲,倒是皆了了母亲的心事。” 眼下,便只剩谢霜与谢珝了。 谢霜倒是无妨,只待来年那顾家的公子领了军功从边疆回来,两人便可成亲。 便是那谢珝,老太太心里也有了合计。 “前些时日,我去香积寺里烧香,正遇见了柳夫人。她家有个姑娘尚未出阁,我见了,是个极温柔娴静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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