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绳法可没教过人要如何自缚,其他位置还好,唯有手腕的地方聂让试了许久,却不得要领。 最终只能抬首看着她,眼眶里微微地湿润了,略有迷蒙,显然被这一身药绳困得难耐。 “主人…” 姜瑶闷闷笑起来,新奇之余心情极好:“怎么结?” 实在听话。 她好喜欢。 她照着他深哑的声线说出的方法,打上一个漂亮的结,熄了烛火,在他额角轻柔地落了个吻。 “暧,别怕啊。”她弯着眼角,将他按在软塌上。 …… 绒枕上主人常用的花间露熏香和屋内的龙脑香杂在一起,她鲜少用茉莉或桂花的头油,那浅淡的水仙香泽,让人头晕目眩。 柔软清冷的手拿起白绫往下移,摸了摸他因为要紧牙而绷紧的侧脸:“放轻松些。” 灯下人卷发散如瀑,面色通红如云霞,似传闻中的暗夜下的蛟人,勃发的肌肉中,有一种极具力量的健美,饶是姜瑶也一时迷了心智,心里暗想。 ——或许,昭罗这个朋友,可以交一下。 . 半夜的婢子们换了两趟水,第一次被叫进帐中时,春桃抬眼,透过半遮半掩的罗帐缝隙,瞧了一眼塌上的月色春晖和地上散落的药绳。 当下没绷住,愣了好一阵子,羞得险些没拿住盆。 殿下一贯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一刹那崩碎了。 姜瑶在水盆中净完手,若不是耳根微红,甚至看不出任何异常,慵懒半靠在塌上若隐若现的人影上:“让小厨房做几道点心来,要玫瑰牛乳酥,聂统领累了。” 她记得他暗戳戳地喜欢吃这个。 春桃又是一阵失语:“……” 内心却惊涛骇浪。 她她她…… 殿下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的啊啊啊! 聂统领瞧起来人高马大的,原来他才是…… 不不,不能想了。 尚未嫁人的婢子面色赤红,连忙应了,告辞,瞧起来平静无常,却同手同脚地出去了。 姜瑶望婢女失态地远去,唇边顿然失笑,伸手,又撩开他的发,见他闭上而还带着残泪的眼微颤一下,笑着将温水端到他身边,又贴住他的耳。 “要我帮你吗?” “我自己来就……唔。” 他闷哼一声,原来姜瑶将毛巾直接擦了上去。这一刺激,他又想起方才那双柔软微凉的手…… “我想帮你。” 她力度不大,极温柔,但聂让没忍住,捉住她的手腕。 聂让动了唇,想求主人别再戏弄他,心底却克制不住地隐约雀跃。 好喜欢主人。 好喜欢。 于是,当姜瑶擦拭他额间汗渍的时候,他没忍不住蹭了一下。 羊脂玉般的手一下子停下。 …… 念着他身上接下来还有任务,马上就要去做事,她方才收着没太过分。 他倒好。 她哎呀了声,勾唇,稠俪的眼角如同精怪妖狐:“这可是你招我的。” 第二日醒来,昭罗收到姜瑶以姜瑶的身份回赠的滋养补阴补品,捻起一根虫草,她玩着这一箩筐的药材,没忍住忽地放声笑起来,向身边侍女。 “你们这殿下,实在有趣的紧。” 这是在拐弯抹角地说,建议不错,她领情。 * 聂让再睁眼时,天方明。 姜瑶已起了,今日休沐,桌上放着酥酪,她坐在外塌,正看着门下替兵部送来的加急塘报,清冷的眉眼专注。 “……” 他垂下眸。 他警惕性极高,也从来不睡熟,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离开他身边的,只是在睡梦里发觉身侧的一点动静,似乎还有人在他额头印上一吻,哄着他又睡去。 像是在无形中已经渐渐习惯对方的气息,她在的话就能睡得很安稳。 这样的一个早晨,十分叫人欢欣。 姜瑶看到什么,将奏折收回,弯了唇向他:“阿让,有事情干了。” 黑石瞳孔微地凌厉,他低头:“是。” 从去北周至今,实在休息了太久,所作日常不过都是寻常的护佑,聂让已许久未接过任务。 私心万分不愿离开她身边,可这才是暗卫职责所属。 他不想被主人抛弃,也希望……主人能多多用他。 身体虽莫名的软,聂让还是撑着起身应下,几下将行衣穿好,乌发稍微札高。 不说话时,他仍是那个煞气逼人的模样,但瞧向姜瑶的眼却出卖了自己的欢喜与柔软。 “通知陇西地区及在北周的玄卫主事,北周开始反攻。” “全面侦查战区山川地理以及天气水文情况,如果有可能,还要准确掌握具体北周将领信息和兵力部署。” “还有,斩首敌将。” 眼见他便欲提刀出门,姜瑶忽的伸手拽住他的腰封。 “……?” 将他又重新按回自己的软榻,好整以暇:“休息一会再去,你现在这样,指不定要其他人怎么笑话呢。” 旁的人也就算了,偏偏现在小九身边跟着一个大喇叭,指不定要吵吵成什么样。 她抚摸上他的脸颊,靠在他胸口,安心地由着自己迷瞪一会。 果然是温柔乡啊。 * 先前,陇州,军营。 赵羽未动。 建康的传报,他一拖再拖。 “那皇帝实在太过分!”副将冷眉,向上座人拱手,“将军!我等且听你号令。” “胡言乱语!”赵羽竖起眉,“忠君爱国,本是军士常理。” “可这一场,怕是鸿门宴啊将军!这陇州才拿下,朝中人如何能让将军归京!” 营帐内一时间议论纷纷,大家大都是大老粗,赵羽遭难,一时间有群英愤慨之意。 “枉费将军一心向国爱民,却竟要落得此下场!” “就是,要我说反了他去,何不驻陇西,那日反攻他大赵。” “是啊是啊,将军你可莫要一时妇人之仁,殿下已经退了朝纲,朝中已无我等的立足之地了啊。” 是时候,帐外有人掀帐,一斥候拿信双手奉上。 “将军,是殿下的加急报密报。” 赵羽接过加急谕诏,阅过之后松了一口气。 下座副官起身,忙问:“如何?!” 赵羽言摇摇头:“殿下已归京,且有谕诏,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命我等守好陇州便可,无须返程,建康的事情,她会接手。” 众人多少松了口气。 又有人愤慨:“那皇帝是怎么做事的。要我说,不如拥殿下为帝,先皇本就是想立她做太女的,古来也不是没有过!” 赵羽呵斥:“慎言!怎么出口乱法,给后方殿下添去麻烦?” 那人自知起过了劲,讪讪退下。 “岐山如何?” 京城的事情有惊无险,算是告一段落,赵羽向北往去,连绵错综的山峰是一道天险,赵军不敢擅入,否则易遭埋伏。 若是岐山不攻下来,那么能联通丝路,给大赵带去源源不断利润的陇关道便还是不能安心用。 副将摇头:“斥候探不进去,只好再等等。” “再等?在等黄花儿菜都凉了!”方才那个性子急的胡刀又跳了出来,向赵羽拱手,“要我说,就直接先派一小队进去,他们无事回了,就再派大部队。” “不可,若是敌军的故意放走了又怎么办?” “那也比在这里干耗着好。” 赵羽决定:“再等等,先将陇州的百姓都安抚好,既有粮草封赏,便令三军不可擅自打扰城中妇孺,违者重罚。” “将军!” “至于其他,殿下有喻。” 赵羽又拿起密报:“若前路不清,等。” 作者有话说: PS:那个象牙器叫做角先生,古人快乐角 啊,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 感谢是许总不是徐总的!地雷~ 谢谢小天使呀~
第56章 ◎分离◎ 各地暗卫, 那些潜藏在民间小巷,或朝堂的主事接到了由统领送来的密写信。 陇州城一家已经关门的平平无奇的酒店里,掌柜坐在高层间里, 展开信纸,在火上一烫后, 原先的家书隐去, 逐渐露出里面的实字来。 看过之后, 他将信纸丢进火盆往外看了一眼。 战火与饥荒席卷了这座城, 但来往人的脸上却未见太多惨色,大都是壮汉扛着木材来来回回地走在灰土之间,忙着在灰尘漫天的废墟上重铸家园。 那城里本就是老弱, 赵羽攻得极快,守城将败得也极快。 这是一件好事, 对城中破坏不算大。 因此,他们这样的酒楼,还能开业。 街头偶有几个被遗弃在陇州的妇孺,脸上虽不是很好看, 却好赖是活着。 代号靛二的掌柜忽的感慨, 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可他们隐在这市集里,为了这样的主子卖命, 日子勉强算有个奔头。 ——笃、笃。 有人在外敲了两下门。 靛二暧暧了两声,推开门挂上笑,迎着对方进屋。 门一合,他肃下脸:“建康来了信。” 靛二指了下遥遥的岐山, 八百里秦川上是一抹褐色的平原, 沟壑纵横的黄土地里不知埋着多少枯骨。 “犬陆, 你会鲜卑语,也懂他们习惯,和陆、叁他们商议一下,派三队人,两队查地形,一队想办法混一人进后营,摸清楚布防就出来。” “犬陆领命。” 死士离开,炭盆里静静燃烧的纸张还有几个字尚未被吞噬。 “…首领将至陇州。” * 长公主府仍是平静无奇的一日。 青穹万里碧空,玄鹰猛地挣离缚绳,在天穹低低盘旋。 尽管如今朝堂知道的人比从前多了不少,但玄卫这样偌大一个情报局,离开出任务时仍是悄无声息的低调。 在已经抽出长叶的树下,姜瑶难得絮絮叨叨地嘱咐眼前整理刀具的死士:“万事小心,情况不对,性命优先。丰州定下时即可归,若有需要,可向赵羽求援。” “是。”他低头以应。 姜瑶伸出手替他整了整行衣衣领,又将置于边上的斗笠拿起。 他愣了下,随后即刻道:“我自己来就……” “别动。” 姜瑶按住他将斗笠戴在他头上,打扮像极了寻常的江湖行者,是最最不引人注目的模样,但仍遮不住那双寒如星、沉如玉,却又像极了某种浑身漆黑的大狗狗的眼睛。 忽的,她在他耳边道:“你对我很重要。” 很重要。 主人说他很重要。 这句话来的突然,聂让一愣,不断回响着,以至于耳根微微的红了,视线也有一瞬地忍不住想移开:“是。” “所以,别受伤了。”她又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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