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移时,曲六子疼过劲儿,咬牙站起身,“臭婆娘,敢阴老子,老子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顺手抬起一旁的软凳便要朝容消酒砸过去。 只是正砸过来时,一柄长箭率先穿透他眉心。 一箭致命,曲六子倒地,身子蠕动两下便再没了动静。 容消酒亲眼见人死在自己眼前,心头下意识一颤,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 她抿唇,说不出一句话,转头看向长箭飞来的方向。 那是房门口,门处除了执弯弓的商凭玉还有齐国公。 容消酒皱了下眉头,这商凭玉方将还要杀她,如今却又救她,这种种行径实在矛盾。 她转头看向这人,只见这人却像有意错开她视线,转脸看着齐国公,倦懒地笑道:“国公爷,又欠本王一个人情。” 容消酒这才明了,他这意思便是救她,是出于齐国公的情面。 容消酒站一旁,没再说话。 倒是商凭玉走上前来,与她咫尺近。 由于身高差距,容消酒微昂首,可以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忽而轻嗤一声。 那几乎既不可闻的痞笑,却真切的传进容消酒耳内。 惹得她脑子猛地断了根弦一般,愣在原地。 正此时,一只冰凉的大手抬起她手腕。 容消酒颦眉,正要将手抽回,跟前的人又握紧了几分。 容消酒心生不适,此时此刻她不想同这人有一丝一毫的触碰。 毕竟谁会想跟要杀自己之人,走得这般近。 可这人并没给她犹豫的机会,握住她手腕的手忽而往前攥住她手。 她这手上尚有拿把刺伤曲六子左眼的匕首,只见身侧人就这般拉着她走到曲六子尸体跟前。 一个用力拽着她蹲下,匕首顺势落在曲六子胸脯上。 曲六子还未死透,感受到匕首的刺痛,身子颤了颤。 容消酒见状,惊了个踉跄,心脏几乎要从心口跳出来。 她琼面苍白,不停咽着口水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就在她还在恍神之际,耳畔传来一声笑。 商凭玉轻咳一声,敛了笑,正色道:“姐姐下回直接刺这个位置,要比刺眼睛好使,又疼死得又快。” 他语气带着玩味,越说到后面,咬字越重。 显然已把杀人当作一场游戏。 容消酒却觉那声音极刺耳,甚至带着对她的挑衅。 她下意识看向这人,这人也正看着她,眼底几分不经意的笑,仿佛将她视作不熟的陌生人。 容消酒看不见他眼底真实情绪,只一口气堵在心头。 他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正思量着,这人已抽回手站起身。 容消酒背对着他,只听他朝齐国公道别一句,朝抬脚离去。 商凭玉一走,容消酒站起身,朝门边的齐国公施一礼。 “对不住,我知道这曲六子是您的人,却还是……” 她甚至还没说完,便被齐国公打断:“这六子伤了你,他该死。” 容消酒不解齐国公对自己究竟是如何看待。 想用她的生死来威胁商凭玉,临到最后,在她即将死在商凭玉箭下时又救下她。 瞧着方才商凭玉的模样,大抵是与他谈了一番交易。 趁着此处没人,容消酒直接问道:“国公爷与我有何渊源,竟能以身相护。” 齐国公应该不只是与她母亲相识这般简单,容消酒想。 齐国公看着她,像看自家小辈一般:“按理说,你还叫我一声师爷爷。” 容消酒眯眸,正要继续问,忽而跟随曲六子的部下走了过来。 “国公爷。”壮汉作揖施礼。 那壮汉容消酒也认得,只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连带着将嘴边的话也咽进肚子里。 齐国公朝房内曲六子的方向指了指,沉声道:“处置了。” 壮汉面上闪过诧异,走将过去发现是自己头儿,遂即上前叫喊着。 齐国公敲了拐杖,声音越发冷硬:“死便死了,随意拖出去抛了便是,只是这房间必须打扫好。” 说罢,面向容消酒时,又温和起来:“此地不宜久留,酒丫头给老夫来。” 容消酒不知他是何用意,此刻却也管不得许多,颔首扶着他离去。 * 船帆处,商凭玉又回了这处。 他看着地上原本捆缚容消酒的绳索,莫名蹲下身去,拿在手上摩挲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卢浩洲走将过来。 他来时便已做好被商凭玉惩戒的准备,毕竟是他擅作主张去请齐国公。 到商凭玉跟前,他照常施礼。 难得的,面前人背对着他,沉沉回了句“免礼”。 之后,便再无其他。 越是这样,卢浩洲心中越是惴惴不安,他僵着身子站在原地,不敢吭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周围的空气都窒息起来,面前人才缓缓启唇:“这绳子瞧着,应该不疼吧。” 卢浩洲闻声,挑眉诧异。听着他家主子的语气,好像并未生气,甚至…还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啊?您说什么?”卢浩洲只觉自己幻听,尝试再听他说一遍。 此时,商凭玉站起,转过身看向他,将那绳索递到卢浩洲跟前,又朝一旁两个随侍招了招手:“将他给我架住。” 话音刚落,听命的随侍快步过来,将卢浩洲两个胳膊给桎梏住。 卢浩洲心口一颤,他其实怕极了接下来未知的惩罚,可一想到容消酒,他心又生出一股勇气。 他咬紧牙关,闭上眼。 等待商凭玉接下来的惩戒。 殊不知,商凭玉展开绳索正要捆住他双手时,又收回。 嘴上念叨了句:“你不配用这个。” 啊? 别说卢浩洲愣住,就连两个桎梏卢浩洲的随侍均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尝试了解自家主子话中意思。 就在这时,他们主子将将绳索绑在自己左手上,极用力的勒紧。 两个随侍再次愣住,面色僵硬的互看一眼。 还不等他们知晓商凭玉是何用意,商凭玉挥了挥手,示意两人放开卢浩洲。 两个随侍得令,放了人又站回一边。 卢浩洲睁开眼,看着安然无恙的自己,长舒一口气。 正心中庆幸,商凭玉凑到他跟前,“今日你擅作主张,请来了齐国公,实在该杀。不过看在卢刚的面子上,本王饶你一命。” 卢浩洲忙噗通跪地,不管他认为自己有没有错,磕头谢罪就对了。 少顷,商凭玉才又再次开口:“既然你这般信任齐国公,甚至不怕违背本王意愿,那自此刻起,你便去伺候齐国公。” 卢浩洲有一瞬间恍神,总觉得商凭玉别有深意。 这是借此打发他去保护容消酒? 毕竟容消酒此刻跟齐国公一路,保护齐国公便是保护容消酒。 卢浩洲抬头悄悄看他一眼,故作为难的应下。 商凭玉拍了拍他肩膀,“你在齐国公那处若是干得好,必定也是平步青云,云程发轫的。” 说完,再没看他一眼,拿着绳索离去。 * 另一处,容消酒随齐国公去了他所居的船舱。 舱内已有三个舞姬候在此处。 齐国公看了几人一眼,又朝容消酒道:“日后你便是她们中的一员,回了京为了掩人耳目,你暂且与她们几人同吃同住。” 容消酒了然颔首。 齐国公朝几人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舱内只留容消酒与他二人。 齐国公才道:“今后你便是我齐国公的人,你放心,但凡有我在一天,便护你一日。” “本来是要离京回寿州的,老夫现下又决定,解决了你身份的事再离开。” 容消酒更加费解,她与这人非亲非故。 不等她反应过来,齐国公又道:“老夫晓得你并未害过人,至于那杀人犯身份,老夫会为你平反,到时你便凭着容消酒的身份堂堂正正跟老夫一道离开。” 他说的这些,着着实实戳中容消酒的想法。 不过,一想起这人也许是杀她母亲的凶手之一,容消酒整个人如同醍醐灌顶般清醒。 或许她可以从这人身上入手,找出母亲离世的真相。 她这般思索着,齐国公却以为她有甚顾虑。 遂即摆摆手:“至于商凭玉那边,你放心,明日,老夫便让他写一封和离书,放你自由。” 容消酒听他说着,明明都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可如今听他说着,却并不开心。 她只觉这人在钓她胃口,一定有甚阴谋。 不过面上,她还是端的感激涕零,三叩九拜谢他大恩。 船靠岸,容消酒早已提前换好舞姬装扮,却并未同另外三人一道离去。 而是扶着梁照晨下船。 梁照晨伤口并未好全,走路一步一停。 瞧着一直搀扶着自己的容消酒,他只觉愧疚。 嘴上暗自叹口气,有些过意不去:“劳烦容姐姐了。” 于容消酒而言,哪里是劳烦,忙温和一笑,道了句“客气”。 齐国公行在两人身前,转头看了眼,爽朗一笑:“瞧这好一对儿金童玉女,老夫旁观着都觉心情舒畅。” 他声音极大,不远处走来的商凭玉自然也听得见。 他只朝这处看了眼,像是不在意,唇边甚至挂着笑。 他正要往别处走,齐国公却朝他招了招手,“王爷,何不来老夫驿馆一叙?” 刚下船,便邀请商凭玉。 商凭玉也没推脱,视线扫了眼容消酒和梁照晨。 “好啊,本王正巧有事与国公爷相谈,待本王回宫复命后,一定到场。” 说罢,商凭玉颔首,先一步离去。 齐国公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倏尔转头,“今夜,老夫便替你要了那和离书。”
第57章 缘分 横舟早等在岸边好些个时辰,见商凭玉来,忙牵着马待命。 他瞧见自家主子与齐国公温和交谈着,在越过齐国公后,那张挂着笑的脸登时耸拉下来。 横舟轻叹口气,瞧着是生气了。 不过他离得远,并未听清商凭玉跟那边的人讲了甚,致使这般生气。 在商凭玉走到他跟前时,他面上扬起笑,极热情的朝他问好:“王爷,一路可好?东西了找回来了?” 他笑着询问,提到“东西”二字,商凭玉的脸越发阴鸷。 横舟心里一咯噔,暗道不妙,自己说错了话。 商凭玉没答话,飞身上马,便要离去。 横舟朝跟着商凭玉的随侍招招手,示意他们乘其余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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