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 陛下挥挥手,似随意赏给她的,“今天你生辰,留下无妨。” 也是在檀庭羞辱过她后他才知道,今日乃薛宝林生辰。世上焉有如此巧合之事,薛宝林与窦贵妃生辰恰好在同一日。 既是一年只有一次的生辰,或许他不该那样纵容檀庭。 留她过夜,权当补偿。 润润难以置信,又受宠若惊。 陛下朝地上跪安的她勾勾手,“过来。” 润润谦卑起身,重新爬上他的龙榻。还没躺稳,就让他的两只手臂给拽住,从后面圈住脖颈,蝴蝶骨被重重压了压。 他因曾经带兵打仗,指腹有茧子的粗糙感,每滑过一处,都像刀子剌人。 润润复又开始叫苦。 其实她心里默念着离去,有陛下掐在她腰窝上,她如何敢入睡,怕是要瞪着眼到天明。 陛下些微温度的气息洒在她脖颈,慢慢向她欺近。润润似一捧脆弱的水,心头撞鹿,不敢反抗。他低沉蛊惑在耳畔告诫她,“忍着些,会比较痛。” 少顷,润润果然痛不自胜。 天快亮了,陛下兴致却又来了。 良久,润润闷坠坠的,身子软绵绵,被折磨得险些晕过去。 陛下深深吸了口气,二进宫,神清气爽。 怀中润润小小一只,若秋天雏鸟,身子窝着,半死不活。 呵,她那样弱。胆子也那么小,连侍寝也要怕。 陛下唇角不由自主挂上点笑意,忽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触,想吻一吻她淡色的唇。 入宫多日以来,他从没吻过她。因为侍寝归侍寝,只是本能冲动的抒发,而吻却某种程度上代表爱。 他一直不想吻一个下等妃嫔,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 可此刻…… 他有点欣赏薛宝林那种纯洁性格,跟她呆着轻松不累。正因她总那样一副可怜兮兮样儿,他才越想欺负她。 鸟儿的作用本就是消遣,别人欺凌她时他懒得阻止,因为看她笨笨拙拙哭的样子,才更解压。 陛下心思流转片刻,终于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太过沉迷于美色,打消了碰她唇的想法。 …… 翌日逢十休沐,陛下不必上早朝,润润便又得以在长信宫多留一会儿。 她昨夜被陛下磋磨得两条腿站不住,白皙肌肤上红淋淋的吻痕。 好在陛下衣袍上那些复杂盘扣她已学会,服侍陛下穿衣时虽心慌手颤,没出什么大差错。 穿好衣袍,她又伏首为他穿靴。 敬事房的宫女进来,送上一碗黑色药汁,泛着又辛又苦的味道。 “薛宝林请用。” 润润未知所措,下意识回头望向陛下。 陛下漫不在意,凉凉的眼风扫她一眼,要她喝的意思。 在贵妃诞下皇嫡长子之前,任何其他嫔妃不准有孕。 人心肉长,哪有均齐。 润润清楚自己身份,屏住呼吸闭紧双眼,端起药碗咕咚咚喝下去……怕陛下一生气像上次那样打她,她竭力喝得一丝不剩。药渣滓卡在喉咙里,冲鼻欲呕,眼角被呛出了眼泪。 可她却连咳嗽都不敢在陛下面前。 饮罢,礼礼貌貌把空碗交回给宫女,装作乖乖巧巧,“陛下,臣妾都喝干了。” 陛下嗯了声,这才把寒冽的视线移开。 出得卧房,御膳房的人早已将琳琅满目早膳菜式准备好,酒杯菜碟,尽皆精洁。 滑而不腻的鸡肉碧梗粥,以新鲜露水蒸制的青梅羹,松子穰,玫瑰金橘,糖霜梅条……摆在最后面的茯苓糕。 陛下坐下用早膳,润润站在一旁拿着筷子和碟子,殷勤为他布菜。他眼色瞥一瞥哪个,她就立即往碟子里夹哪个。 就润润而言,最眼馋茯苓糕,因为茯苓糕口味最甜,她爱吃甜的。 然陛下口味素来清淡,早膳更是淡中之淡,腻口的茯苓糕被御膳房的人摆在了最远处。 眼馋唯有馋着,即使陛下的剩饭剩菜,也没有让她吃的规矩。 陛下没吃两口就撂了筷。 净过手后,他细细啜着一杯狮峰龙井,问她,“想要什么赏赐?” 润润打了个突。 上次他问过,她没回答好,挨了他冷冷一耳光。 这一次润润学了乖,低眉道,“臣妾什么都齐全,什么都不要。” 陛下抬手,捻捻她眉骨的轮廓, “朕赏你的,你可以要一样。” 可能因为昨日是她的生辰,君要赏,她不得不领。 润润眼神不由自主飘到那块动都没动过的茯苓糕上,口水分泌得厉害,肚子也暗地里咕咕叫。 但是,可以要吗? 陛下骨节一碰她就让她生理性地害怕,若是回答错了,陛下又要沉下脸来。 她思考半天,呆呆说了最虚无缥缈的一样,“臣妾……想看看冬天的蝴蝶。” 蝴蝶和政事无关,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陛下墨眉蹙,“你就在想这个?” 润润点点头,随即想起嬷嬷教导过她和陛下说话不可点头,视为大不敬,忙不迭补充道,“臣妾没见过冬天的蝴蝶,所以想看看。” 谢郢识神色鄙薄,觉得她无比幼稚。 冬天怎么会有蝴蝶呢? 那日不过是两瓣被阳光晒得反光的绿萼梅飘落,远远看起来像蝴蝶。 他是骗檀庭,哄着檀庭玩的。 忽然念起薛宝林也和檀庭同样的年华,如此幼稚,原情有可原。 他信口答应,“好了,哪日准你进御花园便是。” 润润真心感激,她和他不一样,她一直相信冬天蝴蝶是存在的,就像她信仰夜空的星星。 “多谢陛下。” 陛下嗯了声,意兴阑珊。 如果她刚才够聪明,本可以向他要位份。宝林的品阶实在太低,他可以在适度的范围内升她一级。 可惜,她蠢得很。 润润这一边,见陛下并无怪罪之意,心叹这一次总算说对,放下揪着的心。 其实她哪里无欲无求,她求的东西可多了。 她想尝尝桌上的茯苓糕,想攀上摘星楼摸摸星星,想见岁岁,还想给自己手叠的星星们换一个新罐子,旧罐子都掉漆了…… 但她不敢说呀,怕她太贪心,又惹陛下生气。
第12章 芋圆子 正说着,贵妃娘娘在外求见。 贵妃娘娘一来,陛下的心思尽皆转移到贵妃身上,草草打发了润润。 “先跪安吧。” 润润领命,她侍寝过后本该四更天就离开的,多在陛下身边多留好几个时辰,已经占大便宜。 润润还没来得及出去,贵妃娘娘便已进来。她经过润润时瞪一眼,随即明眸丽齿,娇媚得没骨头似地贴向陛下。 “陛下,昨夜孩儿闹臣妾了。” 陛下温颜,“是么……” 润润不欲多听两人的轻怜密爱,默默退出去。 外面天色阴沉沉,犹自飘洒雪花。 锦书举着把竹骨伞,等在长信宫门口。 昨日贵妃娘娘生辰结束后,润润是直接跟随圣驾往长信宫侍寝的,并没回翠微宫。 天气这样湿冷,润润手中没伞,被雪淋到风寒可不得了,锦书特意过来接她。 润润裹紧小棉袄,肚子饿得咕咕叫。刚刚服侍陛下用完早膳,她自己却还半点东西没吃。 锦书催促润润,“小主赶快回宫吧,有喜讯,您姐姐给您送家书来了。” 家书? 润润燃起亮色。 翠微宫,一封小小的信笺正躺在妆台上,昨晚生辰宴王爷进宫时帮岁岁捎带来的。岁岁不会写字,信是找人代笔的。 不久西郊即将举行冬狩,许多皇亲国戚都去,王爷也会带着岁岁随身服侍。 岁岁问润润也会跟着陛下来吗?如果那样,她们姐妹俩便可以见面了。 润润读罢,月牙儿眉高兴弯起。 太好了,怎么会有这样好事?她高兴地抱着信笺转三个圈。 可片刻之后,她又不高兴了。 迷茫的小脸上,挂满忧愁。 冬猎那种大场合,陛下……会带她一个小小宝林前去么? · 皇家猎场在京城西郊,每年冬天最寒冷的时日,先帝都会带着众位皇子、大臣冒着凛冽寒风骑马狩猎,以表忆苦思甜、居安思危之意。 陛下登基后,冬猎也一直延续着。 相比往年,今年冬猎意义分外重大。耶律国使臣将借此机会,提出他们国王子与檀庭公主的和亲。 耶律国虽然富有,但野蛮、粗鄙。 檀庭公主娇生惯养,一心想找个秀气的状元郎当驸马,焉肯嫁去漠北耶律,几日来对着陛下哭闹。 眼看着离冬猎越来越近,陛下却迟迟未置可否。 用一个公主便可以换来部落和平,这种便宜事诱惑太大了。陛下不仅是檀庭的哥哥,更是君主,得为社稷着想。 那一日雪下厚厚,陛下在皇后娘娘的凤仪宫中,润润和芳昭仪也侍奉在侧。 随行西郊行宫的妃嫔中,贵妃娘娘怀着身孕自然要去,芳昭仪位份高去得,张荣华近来频频向皇后谄媚,皇后也想把张荣华带去。 独独没人提润润。 润润特别想去冬猎,到西郊就可以见到岁岁了,因而这几日她一直影子似地跟着陛下,盼望陛下在选人时恰好看见她。 可似乎并没什么用。 此刻,陛下正低头执笔写着去西郊的嫔妃名单,皇后娘娘坐在他对面研磨,窗外雪光融融,夫妻和谐。 润润微微发慌,自己像被遗忘在角落里。她禁不住跺跺脚,又咳嗽一小声,都是极轻极轻的,希望可以引得陛下注意她。 可陛下并没有注意她,写好名单后,顺手交给内务局的人去准备了。 润润盯着那张薄薄的名单纸,渐渐绝望,若非皇后娘娘和芳昭仪俱在此,她真想鼓起勇气主动求一求陛下。 只要能去西郊行宫见岁岁,给陛下当个丫鬟随侍左右也行。 陛下还有一些家事要交代皇后娘娘,檀庭公主忽然在外求见,长跪不起,求陛下收回成命,莫要把她远嫁。 檀庭有哮喘之疾,最见不得凉的,在外面跪着根本胡闹。 陛下微怒,即刻命人将檀庭请进来。公主双眼肿胀如烂桃,抽噎快要窒息。 “皇兄,臣妹求求您别让臣妹去和亲!” 陛下蹙眉,“檀庭。” 他哄公主半晌,净说些不疼不痒的话,对和亲之事却绝口不提。檀庭哭天抹泪,殿内都被她闹得乱糟糟的。 润润还在琢磨西郊冬狩之事,眼见公主伤心,她主动献殷勤,递手绢,忙里忙外。 檀庭正自伤怀,猝不及防一抬头,精致的莲花冠正好磕到润润额头上……檀庭的头皮被扯了下,哭泣俨然更凶。 “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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