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润昨天弹琵琶损伤的手指,到现在还红淋淋的,靠她自己硬熬着。 锦书帮润润轻轻揉揉,吹吹凉。 本来可以用熟鸡蛋敷脸,但小厨房领来的鸡蛋就那么寥寥数枚,还要留给润润作午膳,怎能奢侈浪费。 “小主以后莫要冲撞檀庭公主就是了。”想来想去,锦书吐出这一句。 润润哑然。 锦书这话似曾相识,就在昨日,她还被提醒躲贵妃娘娘远点,今天便要再避公主远点。 原来宫里的大人物她都得避着走,一个开罪不得。 润润神志沮丧,锦书为了排解她郁闷,故意问:“小主手里是什么?” 润润微微亮色,“我今天遇见王爷了,姐姐托王爷捎给我的小星星。” 说着打开罐子,如启至宝。 锦书瞥了眼,一堆破烂叠纸而已。 “小主喜欢就好。” 润润现场用长条纸折成一颗小星星,放到星星罐子收集起来。 母亲曾说伤心时就折一个星星,润润如法折完后果然没那么伤心了,看来母亲实非虚言。 “可爱吗?” 润润兴致勃勃问。 锦书勉强弯弯唇。 润润果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身为后宫正经嫔妃,竟还玩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 “可爱。需要许愿么?” 润润专注思索半晌,除去思念姐姐外,倒没什么特别心愿。 隔良久她实话实说:“我有些羡慕公主殿下,她今天捉到了一只冬天的蝴蝶。很漂亮。” 锦书无语,越发觉得润润小孩子心性——她可能想说羡慕公主是陛下亲妹,能得到陛下那么多宠爱,笨口拙舌的,却说成羡慕什么蝴蝶。蝴蝶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午膳还没吃,内务局掌事蒋公公和太医院的孟松暄大人忽然齐齐到来。 锦书和润润同时惊讶,这些个大人物蓦地驾临,衬得整个翠微宫气氛紧张。 蒋公公自不必说,宫里老人了,先帝在时就在内务局当差,宫里有威望的高阶奴才。 孟松暄太医却也大大来头,要知道,他可是专门照料贵妃娘娘的太医,一直负责贵妃腹中龙裔。 两人按照礼制,给润润行了礼。 “参见薛宝林。” 润润忐忑坐在主位上,如芒在背。 糟糕,没有赏钱。 她拿不出赏钱,他们也会像菊儿一样甩脸子吗? 蒋公公却非讨什么赏钱的,他这等老宫人指缝儿漏出来的油水都比润润月例高,哪需要她给。 蒋公公肃然道:“奉陛下旨意,给小主送赏赐来着。” 命人端上来翡翠宝石手钏一对,蝴蝶簪坠一支,月白百褶裙两腰,还有各色糕点和蜜饯等物。 赏赐其实很普通,仅仅例行公事。尤其那几套裙装都是两三年前旧料子,与贵妃娘娘她们的明光锦无法比拟。 唯独那只做成振翅蝴蝶形状的红宝石钗子,晶莹剔透,有几分名贵。 润润肤白,戴红的犹如白雪中一颗相思豆,极是映衬。 润润受宠若惊,好多宝物,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她结结巴巴,“多,多谢公公。” 蒋公公周全回礼。 “全是陛下赏赐您的。” 太医院的孟松暄大人则来为润润治额头和手指伤的。润润以后还要侍奉陛下,这张脸万万不能破相。 凉凉药膏涂在额头,又舒服又柔软,少顷火.辣辣疼痛便消褪了。 孟太医这种高级太医能来,自然也出于陛下吩咐。 锦书欣慰,看来她家小主在陛下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地位的。 孟太医另给润润留下一些小匣子,恭恭敬敬道:“此乃家常药,都为小主备好。小主若还需要其他的,随时再来太医院寻微臣即可。” 润润怔怔点头。 她难以想象,她不仅能用太医,还是给贵妃娘娘疗理的太医。 待众人走后,锦书和润润检查那些赏赐,连一向势利眼的菊儿和萍儿也凑过来讨好。 真漂亮啊,宝石簪子,这么亮的宝石,戴在头上得有多招摇? 润润记得教习嬷嬷说过,陛下的御赐之物要好好收起来,朝夕供着。那些簪钗便一件也舍不得用,仔仔细细收入自己卧房的小抽屉中。 唯有那蜜饯她忍不住吃了一颗,甜丝丝,真解饱。 润润没见过什么世面,赏赐点边角料,就以为天大奢侈。 其实这点微不足道的东西,只是她下午惨挨了一顿射的补偿而已。 她只希望做的好点,再好点,叫陛下别再那么厌恶她…… 暮色时分,敬事房刘公公又找上门来。 刘公公笑眯眯。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陛下今晚翻的是您的牌子。”
第8章 再侍寝 润润心头乱纷纷,着实没料到陛下会再翻她牌子。 弹琵琶弹坏的手指才刚涂上药,她现在额头长包,丑得很。 陛下每次见她都要她唱歌的,看来今晚又要做好嗓子残废的准备了。 润润不能牢骚,王爷还勒令她几日之内在陛下面前美言呢。 刘公公提醒:“怎么,小主高兴傻啦,连谢恩都忘记?” 润润连忙卑声。 陛下的意思是圣旨,由不得任何人违拗,无论赏罚甚至赐死都得谢主隆恩,何况她幸得雨露。 刘公公身后跟有两位嬷嬷,专门负责润润的妆容打扮。 “陛下喜爱窈窕的。” 嬷嬷给润润套了层旖旎的桃花纱,凹凸身姿若隐若现。 说实话寒天里只穿这些有点少,但更多衣物润润不允许穿,以免减损陛下兴致。 “陛下命薛宝林戴上蝴蝶钗。” 是今天下午送来的那只,才被润润收入箱匣中供起来。 嬷嬷把润润发髻挽成蝴蝶形,把蝴蝶钗插在她鬓间。一些花钿需要描画上去,遮掩她额头伤痕。 她是陛下的床上物件,必须漂漂亮亮毫无瑕疵,一应打扮皆按陛下喜好来。 妆扮完毕后,润润抱着琵琶赶去侍寝。 长信宫,侍卫没让润润径直进门,因为此刻贵妃娘娘正在里面。 明亮温暖的宫室内不断传来咯咯娇笑,原是贵妃娘娘在和陛下下棋。 润润只好哆哆嗦嗦等在殿外,天气实在太寒,她穿的也实在太少,鬓间冰凉蝴蝶钗穗贴在脸蛋上,恍然她快要结霜。 她皮肤吹弹可破,似上等羊脂玉,檀口微微粉红,灵透而易起鸡皮疙瘩。 飘雪了,寒风中夹杂小雪糁儿。 夜空黑漆漆,吞噬所有星星。 过去许久,贵妃娘娘也没从里面出来。 贵妃和陛下亲近的调笑声,却越来越大。 两个人都很快乐。 殿外雪花化作鹅毛,落在润润小脑袋上,慢慢把她变成一个白头人。 润润冻得脑袋隐隐发蒙。 她好想站得离暖殿近点,用手摸摸那片明光也好…… 几百年那么长,殿门缓缓开启。 一阵暖流熏在脸上,热似春天。 “那臣妾告退,陛下答应给咱们孩儿打造的长命锁,明日可莫忘记送来!” 衣着奢华的贵妃娘娘信步从殿中踏出,四溢胭脂香。 润润被贵妃娘娘惩戒过,哪敢再触斯人霉头,随众仆一起混在雪地。 窦贵妃根本没注意到润润,天寒地冻雪糁飞舞的,她玉足赶紧上辇还来不及,哪有闲心多看那群黑压压的奴才。 润润木讷站起,关节冻麻。 这才轮到她进殿侍奉陛下。 殿内熏风拂面,很快蒸干润润发间雪。 她按上次那样在弯弯曲曲的屏风中绕半晌,才走到陛下面前,隔着珠帘叩首道:“臣妾薛氏参见陛下。” 寝房焚有寒山月调冷香,残留几丝娇媚女子的胭脂味儿,是贵妃娘娘方才留下的。 珠帘后传来陛下如轻纱一声, “来。” 润润怯生生挪入室,陛下正倚在躺椅边,眉目半掩着,露出冷色眼珠,一副难以接近的孤高倨傲模样。 他生得那样漂亮,以至于词汇贫乏的润润总想用水墨画形容他。 陛下正以剪刀修面前吊兰的枝叶,一袭月华流水般的茶白寝衣已然换好了,方才贵妃娘娘服侍的。 烛火极暖,面前散落着一盘乱棋,也是刚才他和贵妃娘娘下的。 陛下轻描淡写:“唱吧。” 明明方才和贵妃有说有笑,此刻疏离得像陌生人。 他和她之间,仿佛除了唱曲再无话可说。 润润深吸一口气,抱起琵琶,开嗓。 “春色三分,二份尘云,一份流水……” “长乐未央,明明明月是前身,旧城念旧人……” 陛下似乎很喜欢听她唱曲,轻柔婉转的歌声一到,他眉目也随之舒展。 每每,陛下不把她嗓子唱哑总不饶过她。 这次也同样,润润本以为陛下穿着寝衣很快就会安置,岂料他一边修剪吊兰,一边让她唱了大半个时辰,到半夜也没让她喝半口水。 直到他对吊兰意兴阑珊,才有安置之意。 “停罢。” 润润嗓子浓浓沙哑,滚滚喉咙,干巴巴咽了口唾沫。 陛下撂下剪刀微微流露疲乏,在躺椅向后仰了仰头,凸显干净紧致的下颌线和喉结。 侧目着,他瞥见润润戴在鬓间的红宝石蝴蝶钗,是下午他刚刚赏的。还有那一袭婀娜窈窕的身段,细腰不盈一握,招人喜爱。 倒是很会讨好人。 他长眸轻迷了下,朝润润勾手。 润润局促,立时放下琵琶,小碎步挪过去。 陛下一手揽住她纤腰,一手压着她小腹,别有兴致地把玩。五指缓缓顺着她脊背向上,圈住她骨瘦伶仃的肩头。 润润身子筛糠,尽量抑制住自己情绪强颜欢笑,极力迎合着男子动作。 陛下大拇指和食指蜷曲,轻轻捻起她小巧下巴,左右观赏她的脸。 他拇指上的玉扳指温度微凉,渗得润润略略寒战,仿佛一瞬间又回到外界的冰雪中。 陛下扫见她额头伤肿,“还疼吗?” 润润乖乖巧巧,“臣妾不疼。” 他嗯了声,破天荒,“回去多涂点润肤膏,把容颜养好。” 润润一愣神,还以为他关心她,随即意识到“把容颜养好”是一句命令,他喜欢长得漂亮又会唱歌的女人。 余下再无话,辗转到龙榻。 润润跪下来为陛下退履,有了上次经验,这回她镇定许多,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不过上一次陛下是压她在榻上,灭掉蜡烛完全黑暗后才褪她衣衫的。而今晚烛光晃晃,陛下那双惯觑风月的眼睛毫无波澜盯着她,好整以暇,欣赏自己的物件,摆明了要看着她脱。 润润涌起难堪。 她还不适应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宽袍解带,即便这个男人是她的主人、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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