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氏不由瞪了新媳妇一眼,想崭露头角,也别先拿老三媳妇开撩,谁不知那魏女精明巧辩,眼下更是老夫人的心肝宝?多此一举,帮了倒忙。 谢敬彦端坐在侧,冷冷地噙了噙嘴角,启口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有番话要说。谨遵祖父叮嘱,敬彦娶魏妆,为要足她优渥,舒适无忧。然而刚就礼部之职,近二年朝局忙碌,事务繁多,或还要外派赴边,担心不能照顾好她。便是要生,也预备再过个二三年。敬彦排行在三,且让大哥、二哥先全了祖母的心愿不迟!” 他原已接受了魏妆对于孕育子嗣的抵触,那药物他查过,并无甚影响。既然被揣掇到明面上,这份责任应由自己来扛。 前世错的是他,不该把谢睿送与老夫人将养。他不逼迫,便是魏妆一辈子不愿生,谢敬彦亦能理解,但求她始终都在身边,其余皆随心意。 三公子清气赫奕,冷肃时自有一尊形容不出的威慑。他凤眸掀起一睨,姚氏莫名起了寒碜。 罗鸿烁墙头草摆来摆去,先头已然动怒,经魏妆娇娇柔柔一番解释,又觉得颇能理解。 但听谢敬彦一语,气怒就被引到他身上去了,皱眉道:“三郎担忧照顾不了魏妆,试问偌大谢府,人手充裕,还能看护不好一个少夫人?你从前就是在我院里长大,之后再抱到我这儿养着,何以让魏妆推辞几年,可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祖母竟是般般袒护起魏妆来,这女人今世犀利,险中求胜的手段拿捏自如。 谢敬彦凛了英挺的眉宇,体恤地笑道:“正因为考虑各人感受,才有此想法。三郎自幼随在祖母身边,晓得祖母为了照顾我,终日尽心。如今年岁已长,何能再经历那番辛苦?若生了小崽,必然是留在自己身边将养,也能感受一番昔年祖父祖母的良苦用心,铭记在怀。” 话中点名了态度,从此不会将幼子送出,同时又将老夫人捧至高处,果然是擅弄谋术的权臣本色。 魏妆站在堂上,退回到座位来,微微晕出一缕奚落,却又暗自动容。晓得谢三郎是在给自己承诺。 这二日两人抽空陪伴魏旭玩耍,情不由衷地对儿子谢睿生出了想念。可两世已然不同,叫魏妆如何能释怀去赌? 罗老夫人知道三郎历来主意大,也就不说什么了。 魏妆忽地想起来,正事儿还没说呢,怎能太便宜掠过? 她便扬起下颌,看向姚氏笑道:“魏妆听凭夫君心意。对了,那家医铺的温大夫调理女子气血医术甚高明,二嫂若是需要,也可抽空去瞧瞧。我昨儿回府,行至路口,忽听一对母子在打听‘阿芊’,听形容描述与二嫂极为肖像,都是长叶眉,单双眼皮儿。只道阿芊幼年身子弱,寄养在他吕家做童养媳,长大了才回府,不晓得是否二嫂认识的人呢?” 这个姚茜从前身子弱,听从算命的建议,寄养在一户八字补益的庶民家里,假做童养媳,等到了岁数再接回府里。 安国公府遂给姑娘改了名,托人寄去吕家。那吕家得了一笔钱,先头只将姑娘当做暂居,谁知道越见她出落得水灵,便动起了更多的心思,想要真给自个儿子做媳妇。等到姚茜被接回公府,吕家就四处打听起线索,找过谢府门前要钱,恰好被魏妆撞见了。但她彼时无意生事,没将其捅漏出来。 此时虽暂未遇见他们,但既然姚氏滋事在先,魏妆就搬出来说一说。 若之后晓得收敛,暂且相安无事;再要寻衅,只好让她姚氏在谢府无从立足了。
第103章 姚氏听得脸色赫然一变, 她先前寄居吕家多年,用的乃是化名,回公府后就断绝了与吕家联系, 自以为密不透风,怎竟能被魏妆知道这么详细。 谢府世家望门, 规矩森严,府上郎君个个出类拔萃, 若将这种旧事捅漏出来,自己哪来颜面再待下去?况且二公子谢宜英俊体贴, 夫妻和谐, 姚茜也舍不得波及了感情。 她忽然有些后悔,想想魏妆在京中的风光,自己怕是碰到个硬茬了。 姚氏连忙讪讪笑道:“三弟妹才来京城没多久, 只怕不知道, 这都是些招摇撞骗的把戏来讹钱使诈, 莫要搭理他们便是。适才原怪我好心办坏事,一心挂念弟妹的身体,险些造成了误会, 给你赔个不是。” 说完暗揪手心, 不甘不愿地搭了搭腕。 魏妆前世已打过多少交道,知这姚氏惯于寻衅的脾性岂能轻易收敛, 想要她老实,就得牢牢抓着她把柄。 却也没打算置她于死地, 既然她想掌中馈, 那就凭自个能力去拿。魏妆乐得有人操持后宅, 自己坐享其成的更自在。 她杏眸直视,温软道:“我看那吕家母子说得有头有尾, 阿芊八岁寄养,十六岁回府,其余还说了许多,竟不像是虚的,差点就带到二嫂跟前来了。既得这般解释,下回他们再来,我照着二嫂说的答他便是。来日方长,多谢二嫂体贴。” 阿芊…… 二公子谢宜穿一袭大红袍服坐在对面,略有不明地蹙起眉头。 看得姚氏只觉心都要跳出嗓子口了,好在谢宜没有问出什么。魏妆这意有所指的震慑,算是把她的软肋拿捏住了,姚氏心想得赶紧找个机会,让母亲把吕家的嘴给堵上,至少不能真出现在谢家跟前。一时脸上陪着讪笑,再不见了先前的得意张扬。 事儿就敷衍了过去,罗老夫人也被谢敬彦和魏妆说服,不再计较避子药的用途了。 忙完谢府的庆婚宴,接下来大房那边便要给谢宥、谢莹、谢蕊说亲。几个公子姐儿的岁数都按年排着序,丁忧拖了三年,眼下都凑在一块儿提上日程。 而关于老四谢宥的亲事,汤氏提了个伯府千金,谢宥没答应,适时地说想娶军器监的甄六小姐甄漾。 这军器监乃四品官,上不上下不下的,汤氏原本瞧不上,但谢宥坚持。提到老夫人的跟前,罗鸿烁想起谢莹退亲那件事时,甄六小姐热心肠子的帮忙,却觉得印象好。打听了一番家风,家里姊妹兄弟七八个,竟没甚么出挑的风言风语,乃是不错的,也就请了官媒前去探探口风。 簇锦堂的名声传播出去,经营日渐兴隆起来,花仆也新招了两个,一应都上了正轨。绮橘既到京城,魏妆便将花坊的日常管理分担给她。 绮橘跟随身边多年,对花艺养植多得魏妆提点,技艺熟悉,而且生得麻利结实,很是个能管事的。正好簇锦堂有两间厢房,一间就让她做了起居室。 崔婆子看见绮橘能干利落,大大咧咧,相处得竟十分融洽,魏妆自是更为放心了。 夏日繁华,京兆府发起一个叫作“不夜盛京”的活动,从六月底一直持续到中元节,将宵禁延后了一个时辰,鼓励商贩营业,街市两旁挂起彩灯,好生璀璨热闹。 魏妆择空闲时,和谢敬彦一块儿带魏旭出去,逛游盛安京的夜景,带他见识各种好吃好玩的。 从乌金大街穿过,锦官坊以男郎喜欢的蹴鞠、骑射配饰闻名,燕川路从街尾到街头全是东西南北美味小食,君竹路上看杂耍技艺的人挤人,走出来便是流水小桥和花灯了。 魏旭玩得不亦乐乎,以前他总听人讲这讲那,因而不敢接近阿姐。可现在他眼里的阿姐,不仅美貌似人间仙女,而且热络爱笑,全无生分的感觉。 姐夫清凛隽贵,时有趁着不注意,便勾住阿姐的手扯去身旁站近。姐夫还见多识广,写得一手好字,做得好文章,可让魏旭太崇敬了。 魏旭攥着汗血宝马花灯,仰头道:“姐夫和阿姐真要几年才生小外甥?京都这么好玩,若能早点生下小不点儿,你们就可以天天带他出来逛了,多有趣啊!” 桥上火光映照着谢敬彦挺拔的身廓,男子凤眼微掀,涵义丰富地睇着魏妆。前世起初两人也有带谢睿游逛夜市,那时才一二岁,虽互相以为对方无情,却到底有着宝贝小崽在维系。 后来谢睿送去老夫人身边,再因着这般那般的误会,却是再没带出来玩过了。夫妻冷场后,也唯仅在儿子的事项上才得和乐。 此时牵着魏旭的手,想想未免遗憾。 谢敬彦温情道:“凭缘分,几时阿妆想有就有了。”话里意味听由魏妆决定。 魏妆咬唇,故作淡漠答:“小外甥又岂是说来就能来的,旭哥儿你自个还是小孩,却替我们着急了。你若喜欢京都,便多待几日再回去吧。” 旁边摊贩上的老板,拿起一对牛郎织女花灯,招呼道:“这位公子与夫人郎才女姿天造地设,买个花灯送给夫人吧,眼看乞巧节就快要到了!” 谢敬彦蹙眉,没伸手去接:“牛郎织女一年才见一次,遥遥相隔,望眼欲穿,有什么盼头。换个日夜相守的寓意给我。” 人都说牛郎织女是坚贞不渝的爱情,逢七夕前夕花灯卖得极好。这位公子仪容华贵,酝着不怒自威的势气,想法却与寻常相向,道出另一层务实的理解。 摊贩竟无语反驳,连忙又改口:“那公子您看什么合适,只管挑拣,我这里花灯多样,要啥有啥。” 谢敬彦瞥见一对鸾凤花灯,青羽伴赤翼,栩栩如生,便取下来递给魏妆道:“倒是与定亲玉璧相合,就买这对了。” 爽快掏出银子,看女人拿起花灯,他侧过头熨了一下她的耳鬓。 从前凌厉谋权,可没这般浪漫,魏妆羞恼:“小心被人看见。” 谢敬彦:“人潮涌涌,谁在意我们。” 男子眸光如黑曜般深邃执着,盛满了魏妆的笑靥,偏被一旁的魏旭捕见了。 看到姐夫宠爱阿姐,阿姐露出娇滴红云,魏旭心里踏实满足。冤枉一路忐忑、生怕来京城,可是现在就已经在想,等下一次有机会还来玩呢。 少年抿嘴嘿笑,转过身去,掏出自己的私房小铜板,买了两只陶瓷的对颈小天鹅。 回谢府的路上,魏旭睡着了,谢敬彦让贾衡把他抱去客房,自己便与魏妆回了卧房休息。 说好的罚睡六夜地板,第四天魏妆恰好来了月事,这一共又延长了几日。再加上她搬去花坊“冷战”的那六天,转眼他守身如玉半个多月了又。 谢敬彦这一世丝毫也不吃素,他就只想将两世对她克制的爱意化作深沉地宠溺。 雾气氤氲的水房里,雕刻精美纹饰的大浴缸分明纹丝不动,却觉惊涛骇浪。馨香的玫瑰花瓣跟着轩然的水波漾得满地落樱,魏妆头靠着缸沿,散下一幕青丝如瀑,感受着支离破碎又愈合的汹涌涅槃。谢三郎一手托起她后颈,薄唇温柔而霸道地吻她,劲健的窄腰持续侵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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