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还有一项。 程令雪在他怀里换了个舒坦的姿势,严肃地冷声道:“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很不高兴。” 姬月恒屏息凝神。 他诚恳道:“是什么话?” 她清傲地哼了一声。 “我不是小鸡,更不是鸡精。” 姬月恒紧咬下颚,艰难地憋住笑,溢出口的声音清越,如冰似玉。 “那是什么呢。” 她语气带了些自豪。 “是凤凰。” “好,凤凰,是在下冒犯了。” 姬月恒颇诚恳地致歉,想了想,又好奇地问她:“我是什么?” 适才是儿婿,这回别是凤凰蛋。 “是凤凰窝,很暖和。” 程令雪嘴角翘起,她圈紧了,脑袋在青年胸口顶来蹭去。 蹭得姬月恒心中漾开柔情。 鸟窝就鸟窝吧。 换句话说,是她把他当作一个归宿,“归宿”这俩字一出,心尖荡漾的柔情更为温澈,泛出奇妙的悸动。 她又拱了拱,拱得姬月恒前所未有的满足,比欢'爱时掌控着她身体和情绪带来的满足感更真切。 他一手温柔抚着她发顶,另一手安抚地在她背上一下下轻顺。 程令雪抱得更紧了,嘴角翘起 “唔,你是我阿娘么……” 姬月恒心中的缱绻被这声依赖的阿娘吹得只剩纯正的责任感。 论给人当娘,他还是头一次。 他心平气和道:“是。” 睡梦中,程令雪顿了顿,她抱紧了这暖融融的人,有些微遗憾。 “声音有点粗……” 又用脸在他胸口蹭了一下:“硬得不对劲,罢了,将就着用吧。” 她即便睡着,嫌弃他时仍是那微冷的语气,流溢出不屑。 姬月恒没奈何地笑了。 “睡吧,我儿。” . 临近黎明,程令雪身上舒坦了些,总算不再出现幻觉,沉沉睡去。 直到清晨,她还未醒。 亭松过来了,隔着屏风道:“昨日洛川那边送来的那个女子撑不住了,让我求您要解药,说她愿意招了。” 姬月恒才想起这回事。 前两日,洛川那边送来了个美人,以他长兄的名义为他添人。有趣之处在于,那美人也会武功—— 送来的目的可想而知。 姬月恒并不认为姬君凌会无聊到关心他的私事 ,便吩咐亭松把人安排在别处,给女子服下折磨心绪的毒。 他手背轻触程令雪额际,舒了口气,道:“你去吧,我没空。” 亭松道:“或与已故家主有关。” 姬月恒徐徐收回手。 给她盖好被子后,他从榻上起身,与亭松来到那处院子。 女子叫泠玉,被这让人时悲时喜,时而恐惧的毒折磨得痛不欲生,见有人来,踉跄上前道:“求九公子赐药,婢子……婢子定知无不言!” 姬月恒以目光示意亭松。 亭松给了解药,泠玉服用过后好了许多,断断续续道:“我……我虽是以长公子的名义送来的,却是三房的人,半年前,三爷遇到一个能人,那人对姬家的情况很是了解,在江湖中有些手段和人脉,他说他可以帮三爷扳倒长公子,夺得族中权势,坐上家主之位。” 姬月恒问:“他是谁?” 泠玉摇头:“婢子是偶然偷听到的。那人与三房联合时,让三房帮着查了大公子和夫人的许多私事,似乎是为了报仇,帮三房也是因此。” 她说完,亭松看向姬月恒。 与大公子有仇的人太多,但夫人虽会用毒,却鲜有人知,这十几年也一直深居简出,不会轻易得罪人。 同时与大公子和夫人,只能是已故的家主——当初大公子正是靠与继母、以及名士楚珣联合,才将家主扳倒。 这人八成与家主有关。 姬月恒听罢,略一颔首:“他们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泠玉战战兢兢道:“他们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九公子心悦一位武功高强、清冷寡言的少女,认为九公子对会武功的美人有些新鲜感,便设法将婢子安排到长公子手底下,再派往这边……我也是被逼无奈,无冒犯之意!” 姬月恒听罢不置可否。 泠玉正忐忑,却听到他问。 “你既然被派来引诱我,想必对男女之事有几分了解。” 泠玉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但昨夜的毒让她心有余悸,并不认为这位观音面蛇蝎心的九公子是怜香惜玉之人,小心道:“略、略有所知……” 姬月恒触抚着白玉箫,想了想,他问:“一个女子说一个男子只有‘好看’一个可取之处,是为何意?” 泠玉觉出些端倪,大抵与传说中九公子身边的少女有关。 她应道:“自然是钦慕。” 姬月恒又问:“可若是钦慕,为何她评价那男子时,称对方‘混蛋’、‘禽兽’,处心积虑想逃离?” 泠玉斟酌道:“许是……那男子让她感受到的温柔体贴不够多?” 温柔体贴。 姬月恒再问:“如何体贴。” 泠玉照着自己的体悟说来:“女子喜欢的温柔,是关心她的心绪,在她脆弱时予以安抚,在她疼痛时予以疗愈,在孤独之时予以陪伴……” 姬月恒认真听着。 想起疼痛,他忽然记起一件事,抵着拳头轻咳了声,淡然道:“女子和男子合欢时喊痛、想哭,是为何意,是因为不喜欢那男子,因而伤心?” 泠玉被问得怔了怔。 敢情九公子还是一知半解? 她突然有些同情那位传说中的女子:“女子初次经历人事时都会觉得痛,想哭并非因为痛,多半是因为不安,毕竟这不是小事,合'欢便等同于接纳那男子成为她的一部分。” 青年眉心蹙起:“初次?” 竟是连这都不知道? 泠玉暗自唏嘘。 “女子初次时,若心上人能温柔抚慰,可减轻几分疼痛,若心上人疏忽,姑娘家多少会有些难过。” 这些话都是她斟酌后说的—— 对于情窦初开的人而言,即便有人支招,也会走弯路。 她可不敢乱给建议,免得到时九公子弄巧成拙要追究她。 告诉他温柔些总不会有错。 一番话听下来,姬月恒淡淡颔首,吩咐亭松:“放了吧。” 泠玉不敢置信,竟这样就放过她了?但她也忐忑:“九公子,婢子若刚来便被放回去,恐会被责备,求九公子把我留下,婢子可暗中反过来您查探三房消息,当个洒扫婢子亦可!” 姬月恒没答应。 二人出了那院子,亭松道:“公子,事关家主,即便她不可信,有些假消息或可借她之口传回。” 姬月恒却淡淡摇头。 “一个‘衣冠禽兽’的头衔就够重了,还要再加一个‘见异思迁’么。” 亭松:“……” 敢情他不是无情。 只是怕令雪姑娘误会他。 . 回到玉恒居,程令雪刚醒来,裹着被子怔怔然地坐在榻上。 姬月恒走近,摸了摸她额头。 “还难受么?” 母鸡护崽似的温柔让程令雪怔忪了下,她微歪着头陷入沉思。 昨夜她是做梦,还是幻觉? 罢了,不重要。 虽依稀记得昨夜他们相拥而眠,但当时她意识不算太清醒。 眼下这才算真正意义的见面。 七日不见,怪生分的。 她裹着天青色的被子呆坐,只露出一张苍白小脸,呆坐着不理会姬月恒,像个漏出米饭的三角粽。 姬月恒一时也不知该以什么姿态对她,逗弄和掌控才是他擅长的。 温柔体贴…… 默了会,他端起从容:“赤箭逃走是早有预谋,他应当只是想报复我,此事与你无关,是我冤枉了你。” 三角粽终于动了下。 程令雪掀起长睫,声音还因一夜难受而发虚:“他和你有什么过节?” 姬月恒摇摇头。 “还不确定是不是他,说这些为时过早,我提此事只是想与你道歉。” 程令雪垂下眼。 “不必,我觉得不重要。” “可我觉得重要。” 姬月恒替她把被子裹得更紧,耐心道:“我承认,我是不会轻易信任别人,但此事的确与你无关—— “我应当与你道歉。” 程令雪长睫扇动,看他的目光写满匪夷所思,仿佛不认识他。 他现在正常得像一个好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眼下蛊还没解开,便配合地软下姿态。 “我没事……”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 从前大多时候,都是她不说话,姬月恒逗弄撩拨,这会他不知吃了什么药,像个正常的人,反而尴尬。 但她想得太简单了。 被子忽然被他扒拉开,姬月恒坐在榻边,整个把她掏出来揽到怀里,脸如从前一样枕着她的颈侧,低喃道:“整整七日,你就没有半点想我么?” 要命!他们是什么小别胜新欢的关系么?这太肉麻了…… 程令雪周身僵若石像,稍许,她硬着头皮点头:“有点想。” 想那颗净邪珠,怎么不算想? 姬月恒只低低笑了下。 真话假话重要么?不重要。假话说着说着,自然就成了真。 重要的是,她肯编假话哄他。 他把三房派来女细作的事告诉她,隐去了他问的那些问题,末了淡道:“你放心,我素来洁身自好。” 程令雪又是一惊,他和她更不是需要与对方交代这些的关系啊! 她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只干巴巴点点头:“嗯……” 姬月恒见此,叹了口气。 又没话找话:“还有一事,我得同你道歉。我亦是才想起来,那夜,是你的初次,而我太过孟浪。” 闻言,程令雪眉间覆上清霜,温软的言语中不自觉多了微凉的讥讽:“原来你很在意这个?” 姬月恒抬头,对上她微讽目光,凝着她的眼中溢着怜惜。 “并非因为发现你是初次,才倍加珍重,要与你道歉。我并不在意这些虚假的东西。我道歉,只是内疚—— “我对男女之事所知甚少。原本可以更温柔,让你少些不安。” 他低头在她额上印下轻吻。 “往后我多学着些。” 本应是旖旎温存的时刻,可程令雪却似见了鬼,她撑着虚弱的身子从他怀中弹出来,一下窜到床角。 姬月恒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怔。 “是难受么?” 程令雪看他的眼神越发匪夷所思,她定定凝着他,恍惚道。 “是……是我又出现了幻觉?” “你、你太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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