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打斗间没有见阿寰和七师兄,宁离有些担心便去寻了阿寰,她欲敲门时听到了屋内丘晏如的不悦:“不行,贼人已经跑了,不会有危险,何必要去与宁离同住。” 阿寰好声好气道:“她今日险些遭贼人砍伤,不过是一个小女郎,性子又胆小,我是她师嫂,合该去安抚一顿。” 丘晏如冷淡别开脸:“我说不行便不行。”他口吻强硬,听得宁离都为阿寰捏了一把汗,这丘师兄的脾性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温润儒雅,骨子里竟如此强硬,阿寰那般柔弱,也不知怎么受得了。 阿寰并未生气,只是好整以暇:“夫君在担心什么。” 丘晏如滞了滞:“你唤我什么。” “夫君。”似是为了迎合,阿寰又唤了一声。 丘晏如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就一夜。” 宁离闻言忙不迭转身回了屋,假装在桌前翻看画册,不多时阿寰便进了屋:“怎么样,吓着了吧。” “还好……”她探寻着看阿寰,她面上并没有一点生气,饶是宁离也忍不住问她。 阿寰愣了愣:“你都听到了。” 宁离实在的承认,却见她淡淡一笑:“男人,都吃这一套,或许你以为我是委曲求全,我只是把主动权握在手中罢,他高兴为我,痛苦为我,你觉得,我会难过吗?” 看着她坐在铜镜前梳头的样子,宁离愣住了:“可你若是不喜欢他……何必勉强自己。” “谁说我不喜欢他,只是先暴露的人便输了罢了,何况,这是他欠我的,皎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让对方掌握主动权,有时候主动出击比被动逃避可有用多了。”阿寰笑得柔和。 宁离好像似懂非懂。 翌日,宁离出门时瞧见医官又在隔壁,看着怀泉又端着药汁往里走,怀泉瞧见她,主动说:“大人昨夜伤口有些感染,一直在发热。” “现在可好些了?” “刚退了烧,女郎不若去瞧瞧。”怀泉很识趣的说。 她进退不得有些为难,一则她对他的强横有些害怕,他越发肆无忌惮,叫宁离恨不得敬而远之,但他又救了自己,宁离觉得做人不能翻脸不认人。 “那好吧,我就待一会儿。”她纠结了一会儿后叫了阿喜与自己同去,亏的她昨夜晕船,在屋里躺着,躲过了一劫,今日晕船也好了,便跟在她身边进了隔壁屋。 怀泉把药碗放在床头便退了出去,孟岁檀穿了一件中衣靠着床榻端着碗喝药,见她来眼眸一亮,触及到阿喜傻乎乎的跟在她身边又淡了下来。 “大人伤口可还疼?” “疼得。”他垂眸低声道。 “哦……过些日子愈合了便不会疼了。”她干巴巴的说。 “今日皎皎可能帮我换药?”他抬头希冀的问。 “我不会,还是叫怀泉或者医官来好了。”她没说谎,换药这种事又不是人人都会,若她笨手笨脚把人的伤口弄开了,岂非雪上加霜。 宁离粉圆的脸颊上一派认真,她时不时扫过他的伤口,可以瞧得出她确实很愧疚,但除了愧疚,全无旁的情谊。 孟岁檀心口一窒。 “还有,你能不能日后……不要那般了。”她似是有些羞耻,瞄了眼阿喜后隐晦的说。 “什么?哪般。”孟岁檀回过神后,愣了愣。 “就是……随意……亲。” 一旁的阿喜眼眸瞪大,吃惊的模样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我不喜欢,如果你能保证不再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我答应以后都不再躲你。”水润的眸子认真的看着他,她想到了昨夜阿寰说的那番话,试探的说。 “好。”孟岁檀凝着她的视线鬼神使差的应了下来,在他看来这几乎等于变相的接受了他。 “拉勾。”宁离下一瞬的举动又让人意外,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杵到他面前,孟岁檀神色微动,心头一片酸软,伸出小指勾了上去。 小指勾缠一瞬后松开,孟岁檀捻着手中的余感,视线仍旧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好在宁离对他这种直白的实现已经习惯。 看来他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搞嘛。 “你好好喝药养病,我就先走了。”宁离瞧没他什么事,便起身要离开。 “慢着。”孟岁檀要探身去拉她的手,宁离本能要甩开,却想起阿寰的话,便忍下冲动任由他牵住,他的手掌热意滚烫,轻轻的牵住,像是在试探,试探宁离会不会甩开,一旦有甩开的意向便会毫不留情的攥紧。 “怎么了?”她佯装没看到他眼中的小心翼翼,身后的阿喜已经屏住了呼吸,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再陪我一会儿。”他低声说。 “我还有正事,船上太潮湿,我要同师兄去烘画纸和烤颜料,不然容易发霉。” 孟岁檀还是没有松开手,反而是愈攥愈紧。 “阿兄……”她沉默了半响,轻唤了他一句,孟岁檀原本阴郁的眉眼缓缓舒展,瞬间无措。 “你……唤我什么?”孟岁檀抬头问。 宁离笑了笑,挣脱了手,转身离开了屋子,孟岁檀凝着那道背影,身形细瘦,背影翩跹,他的胸膛沸腾滚烫,仿佛有一把火在烧,他薄唇轻颤,眼眶微微泛红。 但离开屋子的宁离却随之很冷静,有条不紊的投入到正事中。 好在,自这日后孟岁檀确实没有再不顾她的意愿,他的恢复力快的惊人,在能下床走动后便以要她负责之名成日黏着宁离。 他每每总是拿期冀的神色望着她,欲言又止的神态暴露了他的所想,宁离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每次都佯装不懂,别开脸,几次下来,一直到孟岁檀忍无可忍。 宁离伸手扶着他下床时被他攥着手腕拉到了身前,二人的距离蓦然缩短,她愣了愣,波澜不惊的抬头,模样娇憨天真,他握着她的手腕一紧,低声道:“再唤一声阿兄可好?” “阿兄。”她冷静的唤道。 孟岁檀差点溃不成军,却在触及到她平静冷淡的视线后心突然沉入了谷底。 “为何突然这样。”他哑着声音问。 宁离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大人这是何意。” “你在耍我?”孟岁檀咬牙切齿的问。 “没有,下官还不至于闲到如此地步,大人怎会如此想。”宁离诧异道。 这个小狐狸,如今竟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孟岁檀气笑了,他捏着她的下颌,本欲覆上去,可思及答应过她的事,又忍了下来,在她的双颊两侧摩挲。 宁离原以为他又要暴露真面目,谁知竟生生忍住了。 “再唤一声。”他沉声道。 短短一瞬,他周身的气势翻天覆地,宁离想,大约是她拙劣的计谋被看穿,她叹气,看来还是太生涩了。 “唤什么?”她装傻。 孟岁檀僵着身子默了半响,憋出一句:“小骗子。” …… 二人就这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度过了半月,因着船上潮湿,孟岁檀的伤口好的很慢,加之时不时动气,医官经常往他屋子里跑。 宁离却不亦乐乎,没心没肺,后面些时日和同僚们一起钓鱼,钓上来的鱼晚上便添菜。 她脱了鞋袜光着脚在甲板踩水,啪嗒啪嗒的来回跑,孟岁檀扶着船舱出来后便瞧见她同那些郎君厮混在一起,脸色沉了下去。 众人见孟岁檀出来,登时停下了打闹,他扫过宁离掩在裙裾下的脚:“马上就要靠岸了,都回去收拾东西罢。” “是。”众人闻言一哄而散,宁离被他拦住,他自若的揽着她回了屋。 “过来,把脚擦了。”孟岁檀推着她坐下,抬着她的脚掌放在腿上,修长的手拿着浸湿的帕子擦着她的脚心,指尖划过她的脚心,微微的痒意忍不住叫她缩了缩脚掌,宁离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她很安静,甚至安静过了头,孟岁檀忍不住抬头看她,谁知对上了一双探究的视线。 “在看什么。”他问。 “没什么,大人已经擦了两遍了。”她提醒他,戳破了他的心思,把脚缩了回来。 “明日便要靠岸了,我们先进浔州城,然后去营地,只是届时可能条件更为艰苦。”他淡淡道。 “哦,我知道的。”她敷衍回答,没有放在心上。 “你……愿不愿意……”他欲言又止。 “什么?”宁离不解问。 “算了,没什么。”孟岁檀吞回想说的话,明知她不会愿意,他还抱有什么想法,他答应过她,暂且不会做她不喜欢的事。 待第二日靠岸时,在浔州驻守的屠将军带了人马和浔州府尹一同前来迎人,屠将军为人爽朗,看着便没什么心眼子。 他叫人把粮草接管后又叫众人先入了城,安排了驿站住下,还打算大办接风洗尘宴。 孟岁檀被上次的接风宴搞得有了后怕,借故身子还没好全,还有伤口给推了。 歇息了一个时辰,黎从心便带着宁离他们在城内采风,这边明显见着比别处更穷苦些,乍一见宁离这般俏生生的小娘子,许多人的视线都追随着一眨不眨。 浔州民风开放,不多时她身上挂满了一种名为青棠的花,甚至她的发髻上也插满青棠花,整个人转盼流光、粉面含春。 她跑回驿站时风带起了一股淡香。佛珠撞在她的手腕间,玉骨琳琅。 她拐过郎庑撞上了来人的身躯,孟岁檀身形略有不稳,伤口一阵疼痛,在触及到她浑身的花时,孟岁檀难以言喻的轻轻伸手触碰:“青棠花。” “谁送给你的。”他也只是浅浅触碰,随后放下手,没什么反应的问。 阿喜嘴快:“好多人送的。” 宁离看他扶着墙的样子,迟疑:“大人伤还没好么?” “还没,走,陪我去换药。”他不容分说的牵着她的手腕。 宁离呆愣:“可我还要去寻我师兄。” “稍作片刻也无妨。”孟岁檀一身白衣,牵着她的手腕走在郎庑下,像是一对璧人,宁离板起了脸:“阿兄是要反悔么,明明答应过我不会逼我做我不愿的事。” 果然,孟岁檀的身影顿下,他回过头松开了手:“不会。” 宁离满意的朝他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黎从心见她跟个花蝴蝶似的,当即无奈:“这花带一会儿便好了,引来蝴蝶还好,若是引来蜜蜂……” 宁离笑嘻嘻:“怎么会,师兄闻,这个味道几乎都没有。” 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模样,黎从心忍不住询问:“你这几日同那孟大人……” 孟岁檀的强势和旁若无人他可看在眼中,分明皎皎先前并不喜同他接近,怎的如今…… 宁离摆弄着青棠花:“他爱怎么样也与我无关,我还能管得了他不成,便是我拒绝,也没用。” “怎会没用,我去同他说。”黎从心有些生气,眼见着小师妹被人纠缠,他怎可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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