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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自出关来，阅视镇将营路等兵，观其武艺，无非花法死套，及令纵马驰骤，且多仆地跌伤。 以甲胄，则色号参差不一，以营阵，则部伍混乱不齐。 甚至一路将而营马不过百余匹者，一守操而战马不过十余匹者，且多羸瘦不堪，加鞭即倒。 这次巡阅宣大边境时，卢象昇除了发现御敌的硬件设施不堪以用之外，还意识到士兵懈怠的情况极为严重。 所以，他以为练兵事宜刻不容缓。从练兵的基本规律和宣大三镇的实际情况出发，卢象昇提出了两条练兵原则：其一，以督标为表率，练兵首从督标起，“并以标兵练法次第通行宣大两镇，暨协路边堡大小诸弁”；练兵限期定责，懈怠者将受到严惩。 其二，练兵采取循序渐进、由易到难之原则，“练兵之法分为五等，由浅入深，定以规则，程以日期。既成，依古追胥法”。 卢象昇认为练兵打仗，必须要清楚每位士兵的真实身份，以免他人冒名食饷，也可减少士兵私逃、闹事的现象发生。 所以，卢象昇在《总督军门初次练兵规则》中规定，每位士卒的号衣甲胄及大帽，必须明示个人身份信息，“今后各兵号衣甲胄，俱用白布一条，上书某营、某部、某哨、第几队、兵丁某人；大帽之上，仍用铁一片，上镌某营、某部、某哨、第几队字样，以便查考”。 除了衣帽甲胄，卢象昇还强调士兵须带腰牌，违犯者也要法办。 他在疏中说：“倘衣帽无记，腰牌不明者，重治以法，并及其本营百、队、中、千。行兵时如无记号腰牌，离伍他往，或入民间内房，许诸人执而送之官。” 如果说，明示士卒身份、统一营阵旗令，重在对官兵参与军事行动时的有效管理，那么，严束伍、行连坐之法，则更侧重于对违反军法者的惩治，当然这对每位官兵也有着重要的警示作用。 卢象昇所谈及的连坐之法，是针对督营的所有将士，适用于触犯有以下军法之情形者：虚冒老弱残疾者，临敌不前者，畏敌逗留者，作战不用命者，等等。 该法分具保结和立军令两种，都须将士上下联名一体，一人犯法，关联者亦受牵连。 其不同之处在于，保结之法由将领到士兵自上而下依次相保，而立军令状则恰恰相反。 他希望在督标中恢复保结（即连坐）之法，实现“臂指乃可相联，律令庶几共晓”；并以此整肃标营，更一步推广至各镇，“臣不敢宽标营，又何敢宽各镇乎”？ 而许凝，捡起了老行当——火器战具配置。 弓箭和火器是战争中最重要的兵器，“军中俱利者，弓矢腰刀火器也。此外，则长短枪、闷棍为便。其他大刀、双刀、马叉等项，俱不堪用”。 为了适应战事需要，她对于每位马、步标兵所应熟习的兵器，以及每队步兵的兵器配备情况都做了要求。 两个月后，卢象昇上《措办标营盔甲器械疏》，对已初具规模的五营所需兵器及其他战具情况进行了说明： 中、左、右三营为马兵，急需铁甲六千副；前、后两营为火攻步兵，急需棉甲四千副，随营灭寇威远毒虎等炮二百八十八位，挨牌三百六十面，神枪、三眼枪三千杆。又五营急需帐房二千顶，锣锅二千口，锨镢一千把，拒马鹿角共三百六十架，铁蒺藜十万个，营灯四百盏，辎重车五十辆，水袋八百条，下营口袋四千条！皮裢五百七十六件，盛火药小口袋八千六百四十条，盛铅子小口袋八千六百四十条。此征剿必需之具，而弓、矢、刀、枪不与焉。 无论是练兵还是打仗，以上所列战具是必须具备的，所以，卢象昇实施练兵计划时，同时也在加紧筹备所需兵器战具。 十一月十四日，卢象昇上《请借马匹弓矢疏》，还提到了弓箭的来源问题。 由于一时筹措银两不足，他恳请先向工部筹借部分弓箭，以资使用，“再勅工部拣发堪用角弓三千张，箭六万支。待开局鼓铸及屯田等务料理有绪，经年之内，前项马匹弓矢，俱可陆续买造解还朝廷”。 许凝请求老领导刘荣嗣从中斡旋，这次请借的结果是，“近该工部覆奉旨解发到角弓二千张、箭三万枝，皆坚利可用”。 在宣大任上，卢象昇、许凝还和其他官员一道，捐资自铸火炮。 崇祯后期，由于朝廷财源枯竭，无力制造足够的兵器；尤其北部边镇军情危急，一时得不到必要的兵器供应。所以，边镇的文武官员只好奏请朝廷，自己就地铸造兵器。 卢象昇筹备三镇所需弓矢、盔甲、火器等武器装备的奏疏内容以及他和同僚官员自铸火炮的事实，足以说明，在国家财政极为匮乏的情况下，地方督抚等官员也部分地承担起自筹武器装备的费用。 ---- 官越来越大，人越来越穷的奇观竟然是真实的历史
第175章 买马 又是一年冬天，后金在宣大边镇虎视眈眈。 对于练兵之事，有一个很大的制约因素，就是钱粮的匮乏，这甚至制约着整个宣大边镇的军事防御能力的提高。卢象昇身为总督，掌管兵马、钱粮是他的重要职责。 他时刻都在为兵马、钱粮的匮乏而忧心忡忡。 钱粮匮乏，致使兵虚马乏，练兵难以为继，将士的战斗力自然无法提高。 举一个实例来说明此问题：钱粮匮乏导致战马奇缺。 骑兵作战已成为明末时期重要的战争方式，战马缺乏则是导致官兵战事失利的重要因素。 昔时，卢象昇镇压各路义军，常依靠骑兵突袭制胜，他也屡屡艳羡于义军战马之多。 在宣大边镇，边防线绵延两三千里，况且明军面对的主要敌人还是清兵。 所以，骑兵更应是宣云地区最重要的兵种，卢象昇所建五营督标，马步兵比例即为马三步二，骑兵比步兵多两成。但是，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是：由于缺钱，卢象昇的马兵（骑兵）根本没有足够的战马！ 卢象昇刚赴任宣大总督，在《买补标营马匹骡驼疏》便指出问题的严重性：“臣于去年十月二十四日抵阳和任事，首问标营兵马，实在马骡二千七十一匹头。 即照旧标营论之，兵该马骡驼四千二十匹头只，尚缺一千九百四十九匹头只。……目下增设五营，共该战马五千匹，骡驼一千头只，现缺战马三千八十五匹，现缺骡驼八百四十四头只。 共约该价银八万五千余两。臣今日止张空拳耳。谨查各边镇俱有买马年例银两，不知臣标何以独无？” 卢象昇扩编总督标兵前，马、骡、驼比额定数目缺少一半。督标从三营扩为五营之初，马、骡、驼竟缺三分之二，折合银价为8.5万余两银。 卢象昇还派阳和道臣窦可进，借银到杀胡口马市买马，结果为专给皇室购马的内臣所阻。卢象昇提出一个解决方案：将解京的马匹留出1000匹给宣大督营练兵所需。 但竟没有得到准复。 后来，他在《酌请标营马价疏》再次恳请兵部拨款4万两银买马，“恳祈皇上再给间银二万两，连前共四万两，抵充买过马骡价值，其余不敷银四万余两，容臣另为搜措”。 然而，此疏仍没有回复。 由于银两缺乏，卢象昇的督营始终都没有配备足够的战马，相当一部骑兵只能当作步兵使用。 宣大军事防御力量的削弱，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源于财政力量的匮乏。 其实，宣大边镇就是明末各边镇的一个缩影。 风雪呼啸，屋内寒冷得如同冰窖。 “我去为你抓几个地主来杀。” 署衙内，许凝笑着给他递上一杯温酒。 卢象昇一饮而尽，颓然躺倒在棉被之中，声音绝望：“美人传酒清夜阑……欲歌未歌愁满山……” 仲钦轻轻掀开门帘，愣在门口。 他一向刚正不阿、如同阎王的父亲，正满脸缱绻，疲惫地躺在许凝的怀里。 他年轻的母亲眉眼温柔，正在轻轻地揉着卢象昇的肩膀。 于是他有些脸红，悄悄地放下了门帘。 今天，他十五岁了。 如今他长得与杨陆凯一般高了，许凝每次看他的个头都觉得难以置信。 那个骨瘦如柴的小孩子仿佛还是昨日捡到的……她总是抚摸着仲钦的肩膀苦笑。 今年他已经考过了秀才，如今在准备三年后的秋闱。 卢象昇感叹：“我和你娘两个二甲进士给你讲课，你要是再考不上可就没天理了。” 许凝听了这话总是不乐意：“人各有命，他就算去当个和尚我也是开心的。” 仲钦愁眉苦脸：“当了和尚，这辈子就吃不了肉了。” 虽然孩子现在也没有多少肉吃——八年了，他二品大员的义父还是没有实现牛羊肉自由。 他的俸禄，有八成都变成了许凝手底下的红夷大炮，实现了神奇的家庭内循环。 许凝常常想起之前看的那些男频穿越权谋文。 一个少年布局深远，环环相扣，最后成功登上大宝，三妻四妾，举国欢庆。 现在她想的是：布你妈的局。 谁给我四万两银子，别说我了，狗都能布。 ---- 仲钦：我的母亲言语粗鄙得难以置信。
第176章 敲骨 也许是水银的作用，她越来越频繁地梦见二十一世纪的自己。 她慢慢反应过来，也许自己需要的不是父亲，而是母亲。 也许恋父的背后，终究还是恋母。 说起来很奇怪，但卢象昇身上有一种……类似于母性的东西。 稳定，宏大，磅礴，没有条件。 她在梦里对母亲说：我需要爱，是你应该给我的，我并不欠你。 但母亲站起来，拿着塑料凳子砸在她的头上，神色愤恨。 母亲说：我后悔生下你，明明是你毁了我的人生。 她一直对关于自己的一切有着深刻的厌恶感。 青春期的汗水，高中女孩们的报团，大学里男生们的窃窃私语，高中同桌促狎的笑容，空气中的花粉，总是过敏的皮肤…… 我不属于任何人，甚至不属于自己。 上课的时候，她申请坐在最后一排。 但那个男生堂而皇之地追到最后一排，手悄悄钻进她的短袖，在她的脊背上游移。 “睡你一次多少钱？五百块够吗？” 男生笑容明朗，是没夹杂欲望的，纯粹的恶意。 但他是所有人公认的好学生。 她沉默寡言，一直没有朋友。 从高中到大学的大部分时间，她都穿着深灰色的连帽卫衣和同一款式的牛仔裤，戴着耳机独来独往。 大二的时候，同样在北京上学的那个男生追到了她的班级里，说：对不起，高中的时候，我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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