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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扩建总督标兵，完成督标五营建置并进行标兵练兵。 卢象昇十分重视选练奇兵，主张奇正结合，以奇制胜。 为此，他曾专疏《选用奇兵疏》，从多个方面论及选练奇兵事宜。 首先，他谈及奇兵之作用：“每到三四更时熟睡，诚得勇敢兵丁，身躯矫健，举步轻捷，善于登高涉险，昼伏夜行者，潜入其营，奋力砍杀，并暗取其马匹弓矢，此制口良策。” 其次，他指出所选奇兵的标准：“手足利便，胆气充足，心志坚强，呼吸灵应。” 再次，他论及选奇兵之法：“牌仰该道官吏，即便转行协路将领及守备操防管官，各照本管军兵，每百人中精择一二名，开具姓名年貌籍贯，限文到十日内，由道类报前来。道丁亦百人选一，同将备等官所选，一并册报。” 最后，他谈到对奇兵从优体恤：“以偷营劫寨，能夜杀口及暗取其弓箭马匹，一照功级升赏。其有被口损伤者，分别重轻，从优恤录。”另外，他还强调，选奇兵要遵循自愿的原则，“尤在各军兵自愿承认，方为得力”。 对于宣大边墙修筑一事，卢象昇也有着独到的看法。 前任宣大总督梁廷栋曾上疏，请求在宣府镇陵后220里地修筑边墙，以加强边防。 此事引起朝臣们较为激烈的论争。卢象昇认为此策万不可行，原因之一就是颇费钱财，“计直一百六十万以上”；另一原因，是宣大三边镇边防数千里地，敌兵可绕道进攻皇陵重地。 宣东至大同、山西延袤二千三百里，随处可达皇陵，若止于三百里议筑，犹无边也”。卢象昇以为，“夫士卒用命，众心成城，道在守御，不在边墙”，因而，修边墙之事“事遂寝”。 其实，对于边地的防御工事，卢象昇还是极为重视的。 但迫于财力的匮乏和边境线的漫长，只好在重要地方修筑烽台和墩堡，加固加高土堡。 当时宣府巡抚刘永祚，就力主修筑烽台，卢象昇则“以其地平衍，水草少，其势不屯，乃浚壕凿井，增筑土台数十所，使相委属”。
第180章 逼供 崇祯十年，正月，南京地震。 二月，朝鲜降清。 去年关外满清入塞大掠时，兵部尚书张凤翼畏罪自杀，崇祯帝决定起复在家丁忧的杨嗣昌，遂于崇祯九年十月下旨夺情，命杨嗣昌接任兵部尚书。 杨嗣昌三疏请辞，崇祯帝不许，他便于崇祯十年三月抵京赴任，同月二十七日觐见崇祯帝，开始活跃于政治舞台的中心。 杨嗣昌出任兵部尚书时，明王朝已陷入内忧外患的泥潭中，清军多次入塞，威胁明朝京师安全；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等几十万起义军在中原流动作战，更是明朝腹心之患。 杨嗣昌莅任前的崇祯九年七月，陕西巡抚孙传庭在黑水峪大破起义军，生擒高迎祥，局面有所好转。 杨嗣昌在守制时关心时局，因此在出任兵部尚书后就已对明朝的未来有了详细的规划。 加上他熟悉典章故事，工于笔札，富有辩才，每次皇帝召见时，都能思如泉涌，侃侃而谈，与前任兵部尚书的呆滞木讷之状迥然不同。 因此崇祯帝每次召见他的时间都远远超过规定时间，对他几乎言听计从，甚至惊叹：“用卿恨晚！” 杨嗣昌对明朝未来的规划可归纳为三点： 一、攘外必先安内； 二，足食然后足兵； 三、保民方能荡寇。 其对策主要集中于前两点。对于第一点，他认为天下大势好比人的身体，京师是头脑，宣、蓟诸镇是肩臂，黄河以南、大江以北的中原之地是腹心。 如今形势是烽火出现于肩臂之外，乘之甚急；流寇祸乱于腹心之内，中之甚深。 外患固然不可图缓，内忧更不能忽视，因为它流毒于腹心，如果听任“腹心流毒，脏腑溃痈，精血日就枯干”，徒有肩臂又有何用呢？ 所以他主张先与清朝和谈，稳住京师附近的局势，专心致志、一鼓作气的剿灭农民军。 对于第二点，他建议增兵12万，并增加饷银280万两，采取均输、溢地、寄监学生事例、驿递四个途径。于是崇祯帝在他的建议下先后向民众加派剿饷和练饷。 杨嗣昌所提的三点纲领，都是为了实现他“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围剿计划来服务的。 这一计划的执行依靠的是总督洪承畴和总理王家桢的配合，洪承畴已在围剿农民军的过程中颇建功勋，但王家桢被杨嗣昌认为是个庸才，不堪此任。 于是杨嗣昌经密友礼部侍郎姚明恭的介绍，向崇祯帝推荐了两广总督熊文灿接替六省总理。 五万两白银，换算过来，大约是三千五百万人民币。 代价是，许凝同时得罪了锦衣卫和晋商集团。 正月，初春的阳和卫仍是冰冷刺骨，宣大察院的砖石地面上长满了青苔，积雪约有一尺多深。 西院南厅中，许凝趴在砖石地面上，鼻腔里充斥着血腥味儿和青苔的味道。 小小的厅堂之中，拥挤地站着十几位身着鱼服的锦衣卫。 她被反手扣住，头脑昏昏沉沉，额头上是尚未干涸的血迹。 一把寒光四射的绣春刀架在她洁白的脖颈之上。 太师椅上坐着的，便是当朝锦衣卫都督佥事骆养性。 面前的男人身着华贵精美的蟒服，年纪在三十岁上下，剑眉星目，瞳孔中浸满了疯狂的恨意。 明初，骆养性家族以行伍出身，世代担任宫廷禁卫军官。其父骆思恭、曾祖骆安都曾执掌过锦衣卫大权。 天启三年（1624年）十月，因为父亲的功绩，骆养性得以恩荫世袭锦衣卫百户，由此得以入仕。 后于崇祯二年（1629年）升任南镇抚司佥书，于崇祯十年（1637年）升任都督佥事。 在明末党争激烈的政治漩涡中，他先后扳倒周延儒、吴甡（shēn）两任首辅，牵出钱谦益科场舞弊案，揭发吴昌时贪污受贿，深受崇祯信任。 许凝想过他会报复，只是没想到他会专程从京城跑来，亲自寻仇。 锦衣卫老传统，没有隔夜仇，从来都是立刻报仇。 “小爷在官场上天天如履薄冰，怎么就得罪许翰林了？” 他半蹲下来，咬牙切齿地盯着狼狈的许凝。 她刚被他的手下踩了脊梁骨，几乎昏死过去，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骆养性深吸一口气，用眼神示意那十几个手下退出去。 厅堂之中只剩下了他和许凝。 骆养性款款站起来，骤然抽出腰间的刀横在她的颈间。 这把刀的成色比刚才那把好得多，一看就是高碳钢。 许凝努力抬头看他，神色涣散而淡漠。 骆养性有些诧异：“你不怕死。” 许凝有气无力地微微点头。 他发出一声冷笑。 “小爷最拿手的活计就是逼供。” “你一个远在大同的巡按御史，我跟你无冤无仇，定是有人指使。” 他凑近她的耳朵，不怀好意地说：“不才听说，许翰林……曾做过程总兵的禁脔。” 许凝瞳孔急剧缩小，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骆养性看着她的耳朵变得通红，觉得有些好笑。 他一只手去解她腰间的革带，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探进她的口腔缓缓摸她的牙齿。 史书记载，他惯用刑具锤敲人犯牙齿。 许凝不顾剧烈的疼痛，拼了命要往前爬，被他轻易地拖回去。 她恍惚间看到他已经拿出一柄精致的锤子来，心中生出极度的恐惧。 她不怕死……但这柄锤子比死......恐怖得多。 “惹谁不好，惹锦衣卫。” 他眼神阴鸷地抽去她的玉带，一件件脱下她绿色官袍里的棉衣和里衣，突然发出一声惊喜的冷笑。 冰凉的锤子触上她白皙的脸，他语气玩味。 “原来许翰林是女人啊。” “怪不得。”
第181章 野心 骆养性拈起她的耳垂，看见了隐隐约约的耳洞。 强烈的直觉提示他，她不是冒牌了一天两天，而是早就混进了六部之中。 多年以前，他参加过卢象昇的婚宴，见过所谓许翰林的妹妹许凝。 二人的身量一模一样。 那卢象昇也知道而且默认此事！ 根本就没有许翰林的两个妹妹……从来都是一个人。 是程宿抢了卢象昇的妻子。 他踱起步来。 要揭发吗？ 不行，而且也没必要。 崇祯如果问起来，难道说自己偷偷来山西刑讯逼供？ 但这是个绝佳的筹码。 一个辽东总兵，一个御史，一个三镇巡抚，全在他的一念之中。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弧度。 看着昏迷的她，骆养性揉着太阳穴想了很久，决定等她醒过来。 窗外开始下雪的时候，许凝才醒转过来，她努力抬开眼皮，正对上骆养性深不可测的毒辣眼神。 他轻轻摸上她的侧脸：“小娘子终于醒了。小爷我等得腰酸腿麻，正想找个女人泄泄火。” 她恐惧得瑟缩起来。 骆养性轻笑起来，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 锦衣卫除了特务工作也是皇家仪仗队，挑选的青年都是个顶个的英姿勃发。 “别怕。小娘子是御史，你的两位夫君也是大员，我小小一介指挥佥事，哪儿敢动你？” 他话语中的讽刺意味如同钢针一般深深刺入许凝的心。 “不过嘛……这毕竟是死罪。” 他优雅地振袖，“况且你还莫名其妙地弹劾我。” 他掐上她的脖子：“今后，我要你做我的刀。” 许凝无法呼吸，死命拉他的手腕，却轻松被他反制。 “听话。” “你的夫君卢大人如今正是朝中许多人的眼中钉。” 某些官员曾非议初任宣大总督的卢象昇，认为他是为摆脱镇压义军之苦，才赴任战事无多的宣大边疆的。 其中，吏科给事中陈启新所言最具代表性，他称卢象昇此举是“理臣卸理事而改边”。 卢象昇对“卸”字提出了反驳，他向皇帝表白自己的忠心：“臣昔剿寇中原，竭尽心力，反有为柔媚巧滑结纳要津之语以相诋者，蒙圣明洞见于上，臣且笑而置之。 今启新之疏，未足有无，何庸置喙！但略陈梗概，对质大廷，使启新知三代之下亦自有纯臣焉。明微臣之心，广启新之见，臣安能无说而处此。” “你想要……什么？” 骆养性目光灼灼：“我要入阁。” “怎么可能？”许凝忍住剧痛，对他的野心感到难以理解。 “内阁阁臣……全都是庶吉士出身，这是最基本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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