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比起来杀人毁尸灭迹的心理阴影,女主对卢哥戒尺的PTSD更严重
第52章 流言 回到大名府,许凝把班昭的东征赋贴在书桌之前: 知性命之在天,由力行而近仁。 勉仰高而蹈景兮,尽忠恕而与人。 好正直而不回兮,精诚通于明神。 看着那一沓厚厚的图纸,许凝有些黯然。 仿造火炮此事,难如登天。 她拿小刀在书桌边刻上了十个字,用以自勉: “正器以强兵,本业以富国。” 她又开始了殚精竭虑、日以继夜的工作。 有时候停下来自己也觉得好笑,可能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自己更苦涩的穿越生活了。 卢象昇发现了她书桌上的贴纸和刻字,含笑不语。 “班昭的女德书你可会背?” “糟粕,不背。”许凝头也不抬。 “怪哉,你既然慕她的东征赋,又何必厌恶她的书。” “班昭自己名留青史,可她做的这女诫书却可谓是流毒无穷,千百年来不知吃了多少女人。” “事公婆都还不够,事完姑舅事叔妹,可有事自己之心?既不自知,何论仁义教化?” 许凝早就憋着一口气。 “要我说,这便是阴谋。为了个石头牌坊和贤妇名头,骗了天下女人多少青春。这世间男子,大都当女人是牛马,好一点的,当女人是燕雀。” “你当我是什么?”许凝看着卢象昇反问。 “我当你,是那百无禁忌的孙大圣也!”卢象昇无奈地摇头叹气。 夏天到了,处处热得可怕。 府内两棵古樟树遮云蔽日,热气还是无孔不入,蝉鸣更是惹得人焦躁不已。 这是盛夏的中午,连工作狂卢象昇也在午休。 许凝满头大汗,正聚精会神地坐在书桌旁拿着尺子和圆规比划描摹。 她心中暗念邵夫子的话:“静以养心,敬以成事。” 等待着烦躁慢慢消失,她重新拿起酸痛的手臂继续画图。 终于画完了一张,她长出一口气,向后仰倒在竹椅上。 还是太热了,浑身都是黏腻的汗水。 她走进柴房,在浴桶里倒满了冰凉的井水。 脱下衣服踏进水中,冰凉的舒爽直冲天灵盖。 太舒服了。 她将自己全部浸入水中,水面冒出咕嘟嘟的水泡。 玩了一会,她在浴桶中疲惫无比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蝉鸣阵阵,许凝睁开眼。 一片黑暗。 啊? 她又闭上眼再次睁开。 仍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我…… 又看不见了。 巨大的恐惧摄住了她的心脏。 任何邵夫子的话和荆玉公的话都不管用了。 这是第二次了,我会不会瞎掉? 她小声地喊了卢象昇。 但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没穿衣服啊! 衣服在门后挂着,离她有三尺远。 她在浴桶边摸索着,什么也摸不到。 怎么办。 怎么办。 恐惧和焦虑的泪水流了下来。 徒劳尝试了几十遍,她也没够到衣服。 她还是颤声地喊了。 “哥,你在哪儿?” 卢象昇正闭目在屋外樟树下的躺椅上纳凉。 他隐隐听见柴房处有声音,立刻几个箭步冲了过去打开了门。 少女赤身裸体地站在浴桶内,浑身水淋淋的,在阳光中雪白得晃眼。 她满眼是泪水地颤抖着说: “哥,我又看不见了。” 卢象昇喉结涌动。 血脉喷张。 心脏在剧烈地收缩。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他声音也几乎保持不了平时的沉峻。 “衣服在哪儿?” “……门后。” 许凝梨花带雨。 卢象昇给她披上外衣。 “凉水?” “是……” 许凝哭腔愈发重起来。 “你本就血不归经,凉水一激,怎能不出事?” “我……我不知道……” 她哭得更痛。 他把她从水里捞出来抱在怀里。 “哥,你身上太烫了……我难受。” 他头皮发麻。 “我是在树下热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辩解一句。 没想到从柴房到卧房的几步路如此漫长。 又如此短暂。 怀里水淋淋的少女哭着伏在他的胸膛,衣服也浸满了水,细白纤弱的胴体……一览无余。 他呼吸粗重,心如同擂鼓一般跳动。 感觉自己又快要犯心绞痛了。 把她放在床上,许凝立刻摸索着床边的被子,一把扯过。 她哭着说: “哥别看了,我已经羞死了。” “我没看,我在门口呢。” 卢象昇强装出镇定的语气。 许凝哭声更大:“你就在我床头,我都听见你呼吸了。” “你走吧哥。” “我不走,我还得看看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许凝哭丧着脸,感觉到两只手指在自己的眼前触摸着。 “看起来,比你第一次失明的时候好点。”他叹气,“以后再也不准熬夜!” “该干的事儿白天一定要干完!” “凉水澡以后也不准再洗了。” 他递过来一件干净的衣服,“先穿上衣服,这样光着成何体统。” “我都听你的。”许凝抽噎着摸索着盘扣和系带。 “不是这儿,错了,是这儿。” “这儿吗?” “不是,是这儿。” “啊?” 他无奈,细心地替她系好。 炸裂,太炸裂了。 一墙之隔,蹲在知府宅邸墙角的吴嘉佑虽只听了个大概,但还是听得脸红心跳,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这么热的天,只有偷听工作能让他如此兢兢业业、不辞劳苦。 不到半天,卢知府不仅是男同,而且对禁脔索求无度的传言又如燎原之势,传遍了整个府衙。 几日后的知府府衙。 烛火摇动。 卢象昇从小山一般的案卷里抬起头,百思不得其解地问许凝:“那些推官、通判、教授、典史们,之前看我还只是不屑,这两天看我怎么都带着鄙夷呢?” 许凝眼前仍然蒙上了丝带,她头也不抬地奋笔疾书,“木秀于林,他们嫉妒。” 卢象昇叹气。 “太复杂了。” ---- 此章比较轻松
第53章 大盗 卢象昇遍寻大名府,找到了一位老医生,据说他对治疗眼疾颇有研究。 那老医生来看了一次许凝的眼睛,决定用针灸法治疗。 只是这治疗过程看起来非常惊悚: 将几枚细针深深扎入眼旁晴明、承泣、四白几个穴位。 因为下意识地害怕尖锐物品,许凝紧张得让老先生难以施针。 老先生皱眉向卢象昇说:“你来,得换个她熟悉的人。” 卢象昇欲言又止,还是拿起了针。 老先生指着:“对了,就是这儿。” 教会了卢象昇,老先生飘然离去,临走前嘱咐:“一日四次,不可偏废。坚持两月即可根治。” 卢象昇拱手:“多谢。” 自此以后,他开始每天给许凝施针。 这日施针时,他用力大了点,扎得许凝叫唤起来。 “疼疼疼!” “别动,忍着点,一会儿伤着了。”卢象昇皱眉,拔出针头,又换了一根, “拔出来了,还疼吗?” “今天疼死了,下回再弄,今天饶了我吧。”许凝欲哭无泪。 “说了一天四次,一次都不能少,怎么能饶?” “可是今天也太疼了!”许凝小声啜泣。 卢象昇叹气:“习惯了就不疼了。再来。” 墙外老地方,蹲在地上的吴嘉佑和焦尚铭一起暗骂:“禽兽!” 吴嘉佑用胳膊肘杵了一下呆若木鸡的白昶,压低了声音:“我早跟你说过你还不信!” 白昶汗流浃背。 焦尚铭倒吸一口冷气:“一天四次,果然是年轻人,如狼似虎啊。” 几天后,卢知府奇怪地发现,府里的人对他已经不止是鄙夷,而且还是带着畏惧的鄙夷。 处理公务时,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白昶:“这几天,你怎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昶慌忙作揖,掏出两个油纸包:“在下不敢。在下老家甘肃,特产是优质枸杞,送大人两袋,希望大人保重身体。” 卢象昇摆手拒绝:“你之前送我的墨宝,周尚书看了很是满意,我还没向你回谢礼呢。” 白昶却罕见地坚定起来:“不是值钱东西,请大人务必笑纳。” 傍晚回到府邸,卢象昇一边嚼着枸杞一边问许凝:“这人平常唯唯诺诺毫无主见,怎么送起礼来最有主意?” “他肯定是有求于你。” 许凝闭眼摸着绣虎的身躯:“话说橘猫到最后都会变得很胖吗?我虽然看不见,但觉得它越来越重了。” 卢象昇苦笑:“她那是怀孕了。” 许凝恍然大悟,继而将绣虎拎起来咬牙切齿地质问:“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出去找野男人?” “喵。” 绣虎发出无助的声音。 反正她看不见,卢象昇便将修长笔直的双腿随意地放在书案上,一头躺倒在躺椅里。 “这是天性啊。”他自顾自地重重叹气:“人也有天性。一辈子案牍劳形,何时能回乡归隐呢?” 许凝笑:“若是退休了,我也要回到湄隐园去。” 卢象昇掰着指头数:“园子里已经有了松柏、茶花、玉兰,还需要再栽种上两棵桃树和几棵樟树,再移植几丛杜鹃花,”他越说越沉醉,仿佛完全陷入了狂热的园艺改造幻想里,“园子北边我得再疏浚河道,让溪水一年四季都能流,还能钓鱼。西边我就再建一个亭子,扎一圈篱笆,养一些鸡鸭。” 许凝皱眉反对:“鸡会毁了花园的,不能养。” “那就……改养一只大黄狗,看家护院。” “狗应该不会撵鸭子吧?”卢象昇问她。 “但是狗会跟鹅打起来,我还被大鹅追过呢。”许凝想起东北乡下老家那只凶恶的大鹅,仍然心有余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灯火忽明忽暗,二人靠着想象,又度过了一个处理公务的难熬夜晚。 寒来暑往,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绣虎生下了三只小猫,四只猫每天在府邸里上蹿下跳。 许凝的眼睛好了,目前看来毫无复发的迹象。 他们对于湄隐园的园艺规划已经到了细致入微的程度,甚至细节到了亭子该有几根梁柱,阶下该种几株花草,溪水上的拱桥应该弯曲多少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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