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攀龙、徐中行、梁有誉、宗臣、谢榛、吴国伦合称“后七子”。主张文必秦汉,诗必盛唐,倡导复古摹拟。 许凝百感交集,眼睛一酸,流下泪来。 ”......弟子辜负了母亲。“ 文震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比起来光宗耀祖、做朝廷肱骨,她更希望你以文济世,儒林流芳。” 许凝苦笑:“可我如今不仅入了朝廷,还打了状元。” “为官之道,在于和光同尘。”文震孟把一本《解厄鉴》交到了许凝手中。 “你既然打了,事态已经无可挽回。周延儒最爱面子,定然不敢声张,不过难免怀恨。” “此事你强硬到底,或许还有转机。当今圣上,不厌恶耿直狷介之臣子,只恨乖张跋扈之人。” 许凝郑重地跪在地上朝文震孟磕了个头。 “多谢师父,弟子谨记。” 这日走出翰林院,夕阳洒在文渊阁的红砖黑瓦之上,景色肃穆沉静。 梅珩正在下马石处等她。 许凝走上前去,神色不忍。 “哥,我今天打人了。” 梅珩竭力保持平静。 “打的谁?” “状元,陈于泰。” 树林阴翳,鸣声上下,一群喧嚣的麻雀聒噪地飞向火红的天际。 翰林院紧挨着六部、鸿胪寺和詹事府,不到一日,许衍当堂痛打状元的事迹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传来传去,许衍竟然被描绘成一个有着沙包大拳头的八尺大汉,六部上下所有人,无不对这场文渊阁内精彩的搏斗津津乐道。 至于为什么打,倒是都讳莫如深。 许凝想到出了家的许衍,哥,你的名字要流芳百世了。 第二天到了兵部,林从周看着她眉上的伤痕,啧啧称奇。 “首辅姻亲,还是状元,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胆子如此之大?” 许凝脸色一沉,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今天的数据是哪一页?” 林从周罕见地没催她工作,而是继续追问:“你当时怎么想的?” 许凝抬眸,沉静如水。 “当时,我只想打死他。” “别的,一概没想。” 林从周哈哈大笑,感慨万分:“有血性!” 许凝突然想起来卢象昇,一阵胆寒慢慢地升腾起来。 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 京城离大名府这么远,他应该不会知道。 周延儒主持过他们的婚礼,外人看来,这是卢象昇妻子的哥哥,公然打了卢象昇证婚人的姻亲。 大名府内的兵备衙署。 夏夜闷热,卢象昇大汗淋漓地读这几日的信件。 有一封蒋允仪的。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 读到“……许衍于文渊阁痛殴状元陈于泰……”。 他哽住,眼前一黑。 好不容易缓过了神,他眸光沉沉地盯着院中央那棵结满了桃子的桃树。 去年春天,她在桃树下给他跳了高丽舞,还笑话他为人耿直,不懂变通。 他冷笑一声。 真是无法无天。 ![https://pic.imge.cc/2024/09/13/66e38a16a5004.jpg](chapter-83eed3c8052f26fd79bb36795c908a0e09471474.jpeg) ---- 文末图片为京城官署位置。 女主:跟你不一样,我一般喜欢整个大的。而且我奉行能动手绝不动口。
第92章 铸剑 出乎许凝的意料,她与陈于泰打了一架,但陈于泰并没有针对她,日日对她仍是客客气气。 杨廷麟对她愈发亲近,倒是韩四维对她疏远了许多,许凝有些寒心。 打架的处理办法很快就下来了,各罚了三个月食俸,不痛不痒地翻篇了。 主要还是因为,翰林狎妓这事儿不太体面,首辅周延儒属意小事化了为好。 张溥为人周到,特意去卢府看望她,给她带了许多礼物,又宽慰她不必挂心,而且周延儒并不是气量狭小之徒,听闻此事只是一笑了之,只说是年轻人血气方刚。 许凝暗暗想,张溥日后必定仕途通达。 若不是在明末,当上首辅也是情有可原。 “多谢兄长如此挂念。” 张溥叹气,“世贞过于狷介了。凡事过犹不及,要谨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许凝轻叹:“我知道,其实我不适合做官。” 邵夫子去世之前,告诫她:修行不可堕入净相。 “相”是佛家禅宗里的概念,其实就是事物的分别,住相就表示自己“住”到了事物的分别之中,着相就是说人沉迷于事物的表面现象与差别之中,无法自拔的状态。 红楼梦里,妙玉看似是有洁癖,扔了刘姥姥喝过水的杯子,实际上,她是住在了“净”相之中。 真正的“洁癖”并不是干不干净的问题,而是心灵上不能容纳东西。 妙玉通过“极度追求干净”这样的方式来凸显自己的高洁,她的心里已经容纳不下像刘姥姥这样的"粗俗"之人了。 而对于许凝而言,她与妙玉相反,她对于穷苦人民充满了巨大的共情,只是容纳不了任何不纯粹的、脏的、丑陋的话语和思想。 因此她对任何或大或小的恶事时刻处于一种紧绷的应激状态。 她很清楚自己不知何时就会爆发的癫狂和偏执。 邵夫子太了解她了。 这日,许凝来到司经局找文震孟。 文震孟徐徐道:“我看了你交的文章,立论高远,引据精当,尤为可贵的是并无空话,尽为致用之策。二程书院里,你跟的是哪位师父?” “回学士,是李江陵……还有邵石溪。” 文震孟陷入长久的沉默。 “怪不得。” 许凝有些困惑地问:“学士何出此言?” “我年轻时与李江陵相识,他为人极为刚正固执,互相引为忘年知己。有一年我去洛阳,他为我到瀛洲桥送行,一时兴起,在桥头写下了一句狂诗……” 许凝流下泪来,“欲为天下屠龙手,肯读人间非圣书。” 文震孟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窗外的金水河波光粼粼,一丛丛荷花开得鲜艳透亮。 她收敛了情绪,给文震孟讲了李江陵入狱之事,以及她师从邵夫子的来龙去脉,还写下了李江陵的绝命诗。 苍老的学士看着那首诗,半天说不出话。 “时移事易。离最后一次见他已经十年了,不想竟是诀别。” 微风吹进海棠花窗,卷起桌上的书页。 “邵石溪没跟你说过他在朝中当官的事情吗?” “啊?” 许凝不知道,邵夫子竟然还在朝中做过官。 “他是万历二十三年乙未科的探花,被先帝授了修撰,后来授了礼部左侍郎。” 万历二十三年,是将近四十年前。 “他与首辅赵志交好,前途一片明朗。但不知为何,几年后却突然辞官回到了洛阳乡下,研究象数学问,从此避世不出。” 文震孟苦笑:"那时,我已经落榜第三次,正在准备第四次会试。" 邵居安与文震孟同龄,如今邵夫子已经仙逝,文震孟却坐在大明帝国的最高学府之中。 谁说得清世上的事呢。 转眼到了十月,丹桂飘香,在林从周与许凝四个月的昼夜努力之下,冶炼炉第一块硬度合适的钢出炉了。 许凝喜极而泣,拿着实验数据哭得稀里哗啦。 有了合适的钢材,装配、打磨、钻孔技术一步步推进起来要快得多了。 林从周感慨:“为国铸剑,竟然难到此种地步!” 许凝回忆,产品质量特性一般包含专用特性、通用特性、经济性和时间性。专用特性就是传统的产品质量特性,如结构尺寸特性、性能功能特性等。经济性和时间性通常用生命周期费用这个综合特性表示。 通用特性是区别于专用特性而言提出的,即可靠性、维修性、保障性、测试性、安全性和环境适应性,简称“六性”,军工行业习惯称为“装备六性”或“军工装备六性”。 为了节省成本,模型要先用小型木制,验证装配合理性,改良之后,再用大一些的铁片装配,验证结构强度……这样层层验证下去,保证在最低成本前提之下能够最大程度验证大炮质量。 她建议林从周从兵部抽调人员根据“装备六性”组成六个实验小组,分别同时间进行不同难度不同项目的实验,以节省时间。 小组作业,还能以流水线形式进行接续不断的作业,形成可重复的固定验证流程。 林从周欣然采纳她的建议,二人在兵部武库司搞得如火如荼,惊动了礼部尚书徐光启。 徐光启,是明末推动西学的第一人。 不日,徐光启来到兵部视察他们的进度。 林从周示意许凝讲解,她难掩兴奋地向徐光启介绍他们的人员架构和实验流程。 徐光启欣慰地看着这个满腔热血的清弱少年沉醉在工作中滔滔不绝,半晌才苦笑着问她: “你只介绍了这些,还没有介绍你自己的名字。” 许凝立刻拱手作揖,恭敬道:“学生是今年的新科庶吉士,名为许衍。” “你就是打了陈于泰的那个?” 许凝噤了声,几乎是嗫嚅,“是。” 徐光启朗声大笑。 “听闻今年的二十多人庶吉士,忙于交游的有一半,沉醉修史的有一半,你怎么跑到兵部来了?” 许凝思索半天,总不能说我是外包转正了吧? 她想起林从周的话,深吸一口气。 “红夷大炮为国之重器。为国铸剑,众推独任,众趋独辞。” 徐光启沉静的目光审视着她。 堂堂庶吉士,她的青色绢质公服袍上全是隐隐约约的墨迹,高温炉子溅出的火花又在织锦上烫出了几个洞。 双手指缝里,也都是洗不干净的润滑油油污,细看实在有些狼狈寒酸。 察觉到徐光启在观察她,许凝尴尬地将磨出了毛边的袖口塞了又塞。 她心里暗骂,半年了,户部抠得只发这一套朝服。
第93章 曙光 “按照惯例,庶吉士的两年修习期一过,要么授为翰林编修或翰林检讨,要么外放做官。你有何意向?”徐光启问她。 “学生不敢肖想仕途,如今后金在关宁锦防线虎视眈眈,我只想尽快做出这大炮。”许凝拱手答。 林从周恨铁不成钢,心想:书呆子,这么明显要拉你入伙都听不出来? 他跨步向前朝徐光启深深一拜:“徐尚书,此子求精务实,敏博磊落,只是过于耿介,欠缺人情,因此才在文渊阁与同僚有了龃龉。依我看,世贞若是去礼部交由尚书悉心教导,当真是上好的去处。” 徐光启的嘴角泛起来一抹笑容,颔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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