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中有着几股风雨欲来,直叫人心尖发颤。 “夫人怎得在此处。” 话是对着闻姒说的,可眸光却转向林敛处。 林敛不紧不慢道:“我与姒妹妹偶遇此处,不想惊动……” 他没说完,身子转向的地方却指向远处。 傅昭怒气压在脸上,“与你何干。” 然他话一出,站在一旁的闻姒幽幽说道:“那与我可有干系?” 眸中泪挂得欲掉不掉,可秋眸模糊起来也能看见傅昭玉色腰带不算齐整。 “夫君说着会给表妹寻门好亲事,方才她衣衫不整是为何,现下夫君腰带不齐又是为何。” 她此番质问,早以失了先前柔弱模样。 傅昭眸中怒火渐起,他桎梏住闻姒素手,“闻姒,我若是想要纳妾,还需用这种方式?” 闻姒将他手猛然甩开,“是,自是不必,夫君是公府世子,我倒是忘了,通房都以备下住进梨奉院,倒也不必在此偷腥。” 两人怒火都渐起,闻姒如此牙尖嘴利让傅昭始料未及。 他抵上闻姒的肩膀就想吻下,但闻姒却直接了当挣脱开,“别碰我,我嫌脏。” 话音颤抖,眼泪如珠串落下。 帕子被她绞得死死的,便连发髻都开始凌乱。 林敛实在看不过眼,握住闻姒肩膀使她站稳,“傅昭,她是你夫人,你怎能如此待她。” 傅昭唇边擦上闻姒口脂,慢条斯理地用指腹抹去。 勾起个笑来,却丝毫未见笑意,只剩余阴狠。 他毫不分说的朝林敛一拳砸过去,落在他腹部,“我与夫人说话,与你何干。” 闻姒慌乱反应过来,才回想起方才的劲。 她忘却了,傅昭此人最是暴戾,面上如玉,可骨子中是嗜血的。 见傅昭又落上去第二拳,闻姒握住他手腕阻止,“不要,与林大人无关。” 傅昭见她阻拦冷笑更甚,看见挡在林敛前头娇柔的身影,一字一句顿出,“闻姒,你真当以为我非你不可?” 梅园分外安宁,有树枝上积满雪而是落掉下来。 闻姒晃神片刻,哭腔在此刻明显许多,“夫君这话,是想休妻?” 傅昭未曾想到,她对林敛用情至深于此。 甩开闻姒的手,她无力脱落跌坐在地。 冰凉刺骨的雪浸到鞋袜中,也使得闻姒腿上伤痛一并被刺激到。 眸中满是悲戚,她抬眸看着傅昭,“我本以为,你今日待我与往日还有些不同,可现下想来,倒是我可悲至极。” 眉心蹙起,傅昭正想说话。 一道尖锐声音划破宁静,“救我,表哥快救我。” 随后就是水花扑腾的声音。 傅昭听闻声音瞬间想朝那处去,闻姒无甚感情叫住他,“傅昭,你可知若你下水救了孟蕙,会发生何事?”
第26章 ◎将孟蕙纳进门◎ 傅昭脚步顿顿, 皂靴在雪天行走有“咯吱”声。 他的一举一动,闻姒不用回头便知在做些什么。 良久,清淡嗓音徐徐传来, 犹如山间清涧滑过,却能引起惊涛骇浪, “闻姒, 我做事,从不需他人教诲。” 话毕, 他踩上雪的声响大些, 阔步离开。 闻姒滚烫的泪珠也彻底落下砸进泥雪中, 直直隐没进去好似什么都未发生。 林敛一届文官, 受下傅昭那拳实属不易。 他捂着腹部慢慢站起,见闻姒还仍在地上坐着想将她扶起。 但闻姒只轻飘飘道:“我无事。” 不顾身上的伤痛,缓缓朝着梅园中的池子中走去。 那处离此处不算太远, 闻姒没多久便就赶到。 冬日人穿的不免厚实, 傅昭脱了外衫便直截了当的跳下去。 在场众人皆是一片惊呼, 池水冰凉刺骨,傅昭能如此决绝,想来也是有情谊的。 白鸢与沈煦终于瞧见她,脸上神色都不大好。 拉至闻姒至一旁唧哝, “你不省的, 方才我们一众人在这处赏花,可傅家表妹径直就朝池水边跑去, 倒是吓了一大跳,早在宴席之前, 我便叫府上下人清理完岸边苔藓, 为的就是怕有人落水, 届时谁下去救可都说不清楚。那蠢货表妹倒好,朝池水那边走去,出溜滑似的踩上石块,这才让自己掉下去,可见是成心的,但怎得傅昭却无那蠢货一般相信。” 白鸢这段说话,傅昭那端就已将孟蕙给救了上来。 周遭婢女递上大氅,才堪堪遮住孟蕙白嫩的肌肤。 她喉咙中呛出几口水,孟蕙迷糊睁开眼,“表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蕙儿方才真的好怕。” 傅昭一怔,忽略环上他脖颈的双臂,先瞧了一眼闻姒所站的地方。 外头浅白织金大氅将她衬得格外娇柔,一贯带笑妩媚的脸庞上现下盛着的全部都是淡然。 可她秋眸中的讥讽却甚之,眸底的不屑也多。 傅昭脸色暗沉,此时的他发冠歪斜,身上还在不住淌水,里头衣衫尽数打湿贴在身上。 在冰冷的天儿这般十分不好受,更莫要提他瞧见闻姒与她无甚关联的模样。 对着闻姒喊了一句,“没瞧见你家夫君衣衫尽湿,还不过来。” 闻姒未动,他想让她去她便要过去。 可方才他不顾一切去救孟蕙时,怎未顾虑过她。 孟蕙落水都口口声声喊着“表哥救她”,这般一来,岸边便无人敢下水,只有傅昭一人能救。 她这手算盘打的不算高明,可却是真真的有用。 若没有闻姒的好夫君,这出戏便是不能成的。 白鸢实在气不过,对着傅昭喊声,“傅世子,你好歹也是大家出身,怎得身上毫无世家子弟风范,却全然都是对发妻的苛责。” 看好戏的人愈发多起来,都围在这处窃窃私语。 “没想到今日赴宴还能瞧见这等好事,方才他们夫妇二人带着不清不楚表妹来时我便觉得不对,怎得当家主母没来,自家的表侄女倒是来了。” “可不是吗,方才落水还只让傅世子救她,摆明便是讹上了,可没想到傅世子竟真的下去救她,莫不成确实对她有意,想纳妾或者扶个平妻。” “我看八成这人是非娶不可,落水被救,这笔帐算的可真好,况且靖国公府一向不待见傅闻氏也不是何秘密,她一介孤女,着实是可怜。” 众人七嘴八舌,却都一分不差的落入闻姒耳中。 方才气极,可现下缓过神来,全然都只剩余哀莫。 一步步朝傅昭那边走去,秋眸一直与傅昭的黑眸对上,谁都未曾挪开。 傅昭眸中全是怒气,额上青筋都泄露出来。 眼尾处被逼得发红,不知是池水冷的,还是被白鸢气的。 他怀中孟蕙啜泣声减小,想来也是落水冷的缘故。 闻姒腿上的伤似是毫不存在,站定至傅昭面前微微福身,“我瞧见了,只是怕打搅夫君佳人美梦。” 孟蕙听见,猛然间掀开身上的大氅,跪在闻姒跟前,“嫂嫂,我知是我的错处,我落水那刻只剩下慌乱,唯一可以想到的只有表哥,如今表哥救下我,我清白已经不在,如何还能嫁人,但求嫂嫂能容下我,哪怕是在府上为奴为婢我都愿意的,只要嫂嫂不赶我走。” 傅昭眉心紧拧在一起,他拿起地上的大氅披在孟蕙身上,“蕙儿你先起来。” 可孟蕙紧拽着闻姒的裙摆,不肯松手。 她低下的眉眼中满是算计,可却又要硬生生挤出几滴泪来。 闻姒瞧不见她的样子,只看向傅昭。 可她的好夫君,现下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表妹。 他不是不知,孟蕙这是在演戏,可却只想装作瞧不见。 对着身边的青烟与荣松吩咐,“青烟带着表姑娘去更衣,荣松去请个大夫来给表姑娘与夫君瞧瞧是否伤着。” 孟蕙浑身颤抖,听见闻姒的声音更是止不住地害怕。 傅昭思索片刻,叫住准备前去的荣松,“你拿着我的腰牌,立刻进宫去请太医。” 周围宾客都让白鸢请走,现下只剩最为亲近的人在此。 可孟蕙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闻姒的模样却也让不少人瞧见。 白鸢刚吩咐好将厢房衣物都给准备好,便听闻傅昭这句话。 出于为闻姒感到不值当,她怒不可遏上前指着傅昭鼻尖臭骂,“你可真是个混账东西,姒妹妹哪点做的不好,竟让你家如此折辱,莫要说她没有错处,即便是有错处,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去救你这心机表妹,摆明要打姒妹妹的脸,况且你二人婚约还是圣上所赐,怎得,你要告知圣上马上你便要纳妾还是要娶平妻,请个太医便让人知晓你有多在乎她是吗?” 最后一句,白鸢将怒火都撒在孟蕙身上。 “若我父母有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儿,只怕早就打死,为你羞愧而死。” 孟蕙身子瑟缩,朝傅昭处躲闪一下。 而傅昭也是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不让人伤着孟蕙。 闻姒小脸之上的泪痕早已用帕子拭干,她面容镇定,一时竟瞧不出在想些什么。 “夫君执意要请太医来?”闻姒只问了傅昭如此一句话,便再无下文。 傅昭方才被骂一通现下自是不愿受人挟制,他眼眸微抬,即便落水后也不见弱小,更显不羁,“自是。” “好,”闻姒对着荣松道,“去请。” 随后又看向孟蕙,“表妹想来落水受惊,还劳烦鸢姐姐找顶软轿帮着抬去厢房,顺道煮些姜汤驱寒。” 说罢她便要走,路过傅昭身侧时软言细语,“夫君也赶紧去换身衣裳,免得着凉。” “你去作甚?”傅昭擒住闻姒手腕,见她要走,心中隐隐不安,“不在此侍奉夫君,又想去何处?” 闻姒坦荡道:“夫君既然救下落水表妹,其余人那处也该有个交待不是,免得届时表妹进府别人多有闲言,妾身先去帮夫君给打点好。” 她如此贤良淑德,让傅昭与孟蕙都措手不及。 傅昭皱着的眉便没下去过,孟蕙则是一脸大喜。 白鸢与沈煦则是觉闻姒疯了,匆忙跟上闻姒,却发觉她手冰凉,就连袖口处都是湿的。 “怎么回事?”沈煦柔声询问,“身上是湿的也不说一声。” 闻姒想起衣裳是如何湿的,面上浅笑,不及内里,“不小心跌了一跤,烦请姐姐帮我准备一身衣衫,我去换下。” 白鸢直接拽着闻姒就朝自己房中的偏殿去,“去我那换,顺道说说话。” 三人到了偏殿,婢女早就将所穿衣物给备好。 闻姒换下湿透的裙子与上衫,又烤着炉火喝了一碗姜茶才堪堪好些。 “莫要怪我多嘴,就算纳妾也是要纳良妾,表妹瞅着便不似什么良善之人,谁家正经女儿在宴席之上寻个僻静处勾引自家表哥还做了这么一出好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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