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卺酒饮完, 便是一体同心的夫妻。 沈珏不胜酒力, 一盏薄酒, 两颊便染上朱砂红晕,唇瓣如滴水桃瓣, 诱人轻咬。 谢澜忍不住一亲芳泽。 她乖巧地仰面, 递唇去迎合他。唇齿间的酒香变得更浓郁, 谢澜像是怎么都尝不够,直吻得她窒息地抓住他的衣襟, 才堪堪放过,容她呼吸。 沈珏垂眸微喘,烛火透过薄纱,金色的光滑过她的鸦睫,不似以往的纤密卷翘,几缕几缕粘在一起。 适才的惊吓令沈珏哭意未消,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来寻他。 “对不起珏儿……”谢澜一点点吻去她眼角细碎的泪。如果他能早些决断,不再顾念兄弟之情,趁早了却谢璨,她也不会受委屈。 沈珏闭眼任他亲吻,因丝丝痒意,她笑了笑,安慰他道:“我没事的。” 眼皮上的柔软触碰没有停止,他才不会听她安慰自己的假话儿。 “我真的没有事呀,我再也不是从前任人欺凌的沈珏了,谢璨敢欺负我,我就敢用簪子刺伤他。”只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疯狂,“再说了,他被你收拾教训后,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对于谢璨那样傲世轻物之人,皮肉上的刑罚不会令他退却,只有打心里完全无视他,才是最严酷的惩罚。 兄弟阋墙传出去,不仅卫国公府会折损颜面,谢澜也会名誉受辱。若谢璨真的血溅三尺,此事被有心人利用,谢澜也会因此获罪,她不得不为谢澜考虑,这件事姑且点到为止。 柔软滑过眼,落在侧脸,逡巡摩挲,唤回她游离的神思。 “若实在无法逃脱,我相信夫君也一定会来……唔……” 朱唇再次被攫夺。 因她情深意切的“夫君”称呼,谢澜只觉胸腔内的喜悦在无限膨胀,直至再也装不下,沿着血脉流经四肢百骸。 两人本就坐床榻的边缘,玉山倾倒,冷香扑面袭来,沈珏被他压落,身下是绣百子迎福锦被。 如拆丝带,衣裳尽散,今日,她是他最好的生辰礼物。 沈珏突然想到,莽莽榛榛的山林里,一株柔韧的藤蔓,紧密无缝地攀附高耸入云的大树。 寒霜一般的月光落在他们身上,也被热意熏染。 …… 三日后,信国公府。 华盖宝顶马车停驻府门外,沈珏还未掀开织锦帘栊,就听到喜鹊般喳喳的宋锦秋兴奋道:“嫂嫂回来啦。” 长公主都不好说她,不知纠正了多少次,她总是左耳进右耳出。 谢澜从车辕跃下,没有让仆人搬来轿凳,而是亲自将沈珏抱下来。 仅仅几息,沈珏也忍不住嗔瞪他:“在外面呢。” 谢澜气音暧昧,“是为夫人着想。” 沈珏扭头,鬓边的银色流苏晃动,也不瞧瞧是谁折腾的她? 成婚以后,沈珏才知看上去再沉冷自持的男人,到了绣帐里也跟山林间吃不饱肉的野狼一样。 沈珏不与他咬耳朵了,率先迈开步子,直奔宋锦秋。 她牵起宋锦秋的双手,莞尔一笑。随后,又朝长公主行万福礼,“娘。” 一声脆生生的娘直唤得长公主心头颤巍巍的,沈珏就是她亲亲的女儿,出嫁后的第三日,携着夫君回娘家省亲。 长公主上挑的眼尾泛红,宋锦秋机灵地递绣帕,给她擦去湿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转念一想不久以后,锦秋也会嫁出去,偌大的信国公府就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人,孤寂惆怅。 沈珏、谢澜与出来迎接的宋锦秋和长公主,一道前往主堂。 主堂内布置得典雅清幽,但角落处的摆件,无论是累丝镶红石薰炉袅袅的木樨香,还是水晶帘箔云母制的屏风,都尽显豪奢。 信国公夫妇亲眼目睹大婚拜堂时的闹剧,但都默契地没有提及。沈珏是信国公府的义女,信国公府便是她的娘家。 娘家人长公主留谢澜与信国公一对儿舅甥在主堂叙话,特意把沈珏拉到偏房。 宋锦秋待在主堂无聊,索性也跟了来,长公主却是嘴里直念“去去去”地赶她走。 宋锦秋瘪嘴皱鼻,委屈不已道:“娘亲有什么话不能让女儿听的?” 长公主:“想听?” 宋锦秋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长公主一笑,“等你出嫁回门,再给你听。” “哼!我才不要嫁人,不给听就不听了!”宋锦秋转身捂着耳朵走了。 长公主立在直棂窗后往外看,她哪里舍得走,假装离去,又折返回来,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长公主无奈退步,“罢了罢了,我们小点声儿,她不会听见的。” 沈珏也被勾起好奇心,长公主到底要说些什么呢? 只见丫鬟手捧一个鎏金珐琅嵌石榴石木匣,揭开后,里面是满当当的东海珍珠。一斛珍珠怎能不让宋锦秋见?果然,珍珠下面掩着一块儿巴掌大的金丝楠木盒。 长公主拨开重重珍珠,取出金丝楠木盒,“盒子里的药膏是宫廷秘药,用处可大,用了后能促进愈合,收敛紧致,珏儿你务必涂抹。” 沈珏懵懵懂懂,长公主就是为了给她药膏么,何故如此神神秘秘的?不禁出声问询:“涂抹何处?” 长公主附耳絮絮。 沈珏的耳珠霎时如朱笔点染,酡红直往脖颈蔓延。 “珏、珏儿,省得了。”手里的木匣顿时有磐石沉重,沉甸甸的,沈珏都快拿不稳。 长公主嘀咕抱怨,“谢澜侄儿也不知晓收收性子,本宫那么娇弱如花的女儿,岂耐得住他毫无节制的折腾,连路都不会走了……” 宫廷秘药险些从掌心滑落,沈珏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听不见。 鹅毛雪撒落轩敞的府邸屋檐,衬着流光溢彩的灯火,恍如人间玉宇。 一家人吃过晚饭,沈珏与谢澜漫步在亭台水榭之间,赏月数梅,好不悠闲自在。 人定十分,新婚燕尔自是同睡一屋。 成婚后,他对她还是细致得一如既往,为她拆簪、梳发,再将她抱上床,半点地面都不让她沾。 因回娘家,这一晚谢澜不敢造次,沈珏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一早,沈珏谢澜与信国公一家暂时告别,坐在马车上沈珏的脑袋一垂一垂,快睡着时又猛地惊醒,眨眨眼,没过多久,睡意又压上眼皮。 “为夫昨晚可什么都没做,珏儿为何精神不佳?”唇贴在耳廓,灼热气息喷洒。 沈珏的一双眼生得尤为好看,乌黑圆溜,即便染上愠色也撩拨动人。 “荤话。”她悄声说。 谢澜也不再打趣,将她拥进怀,让她全身心依靠自己,两人契合如榫卯,“睡吧,等到了我叫你。” 三个晚上一直都在折腾,单单一晚可不能弥补沈珏失去的睡眠,她亦不推辞,像只奶猫一样窝在他怀里恬静入睡。 远处岚烟起伏,重山流动,他拥住了整个红尘世间。 熟睡的沈珏做了一个梦,她躺在绵软的云朵,风一吹,她便随着云朵漂浮。 颠簸的落空感让她十分不适,沈珏苏醒,映入眼的是一片黑色,她以为天黑了,但仔细瞧,黑色表面刺绣回字暗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谢澜背在背上行走。 漫漫石阶往上蔓延,尽头雾岚霭霭,似乎一直走就能到达云霄天宫,石阶两侧的枯木结霜,化腐朽为神奇,碎玉琼枝一般晶莹剔透。 沈珏睡眼惺忪,“夫君,我们去哪儿?” 不是说好要回卫国公府,怎么在背着她爬山呢? 谢澜通晓十八般武艺,手握一柄足有七八十斤重的青锋,在战场上横扫千军如卷席,更别提背负身轻体柔的沈珏,攀爬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梯,他非但不见累,还能有力气轻笑道:“带珏儿去见一个人。” “谁呀?” “到了珏儿便知。” 一个时辰后,皂靴踩上最后一层阶梯。 悠悠钟鼓,香火缭绕,一座玲珑清秀的寺庙就在前方。墙壁的斑驳蚀痕就像饱经风霜的老人面上的皱纹,眼前的寺庙是有生命的,古寺如松,伫立在高耸的峰巅看遍红尘百态。 一个仙风道气、慈悲相貌的尼姑合掌站在莲溪寺外,似乎等候良久。 纵使谢澜没有介绍,他漆深眸底的光已告诉沈珏此人的身份。
第52章 新人茶 “母亲。”两人异口同声。 沈珏与谢澜相视而笑, 不用他说,她也猜得到此人定是谢澜的生母宋氏。 宋氏点头,引二人入静室。 浅黄的茶水倒进土瓷茶杯, 宛若一块儿澄净的琥珀。 茶是普通的云雾茶,烹茶用的水却是丹山上受佛经熏陶的冰泉水。 无怪抿一口,竟是意外的甘冽。 放下茶杯,谢澜执起沈珏的手, 郑重介绍:“母亲, 这便是珏儿。” 沈珏捧起三才茶杯, 来到宋史面前蹲下, 双手恭敬地敬茶, “珏儿借花献佛,惟愿母亲康安。” 双臂高高伸展, 茶面泛一圈圈浅淡涟漪。 她不是第一次敬茶, 婚后次日,便给卫国公与柳氏奉过, 但此时的紧张尤甚上次。 谢澜看重宋氏,那宋氏会承认自己么? 手中一轻, 许是清净苦修, 宋氏寡言少语, 默默无闻地饮下沈珏奉的茶, 一滴未剩。 沈珏笑靥顿展。 因过新人茶,宋氏让谢澜出去, 她有话要单独与沈珏说。 稍稍放松的心, 又提起来。 临走前, 温厚的掌拍拍她的手背,叫她放心。 宋氏空寂的目光落在相贴的一双手上。 谢澜走了。 闻着袅绕的茶香, 沈珏忐忑的心逐渐平静。母亲已经喝过她的茶,又岂会刁难她呢?若要刁难,就不会那么快接过饮尽。 霜钟悠悠荡荡,传进静室,似与辰光一起洒下幽寂的白。 宋氏开口:“与你在一起,澜儿很开心。” 沈珏受宠若惊,“不,是夫君常常助我,没有他,珏儿也不会安然无恙。” “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知子莫若母,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沈珏垂眸聆听。 “澜儿与我说过你,门第悬殊如何?只要两人情投意合就够了。”宋氏的视线穿过沈珏,落在极其遥远的地方,“可惜我领悟得太晚。” 宋氏与心上人两情相悦,她却没有勇气抵抗父母,迫于无奈嫁给卫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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