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一声轻咳,差点给她吓得魂飞魄散。 羽徽若丢下茶壶,蹬蹬跑回榻边,翻身躺了上去,拿被子将自己罩住。 鹿鸣珂用手抵着唇,一路咳嗽着,推开屋门。 羽徽若躺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他看了眼羽徽若,又看向桌面,继而,若无其事行到桌边。 水流被注入盏中的声音,飘进了羽徽若的耳中。 羽徽若掀开一条被缝,看见鹿鸣珂倒了盏温茶,送到唇边润嗓子,一颗心不由得悬到嗓子眼。 鹿鸣珂眼角余光注视着床上的动静,唇角微翘,想到羽徽若方才在屋里,学着他的声音,粗着嗓子说的那句“以身做饵和同归于尽”,不免失笑。 茶水被他尽数饮入了喉中。 惑果么? 他曾经用在她身上的东西,又被她用在了他的身上。可她不知,这惑果如今对他不起任何作用了。 鹿鸣珂坦然饮尽杯中茶,按了按自己的额角,自言自语一句“怎的此时犯困”,摇摇晃晃行至床边,撩起帘帐,在羽徽若身边躺下。 从头到尾,羽徽若都僵着不动弹,等到身边的人呼吸变得绵长,她打开被子,撑起手肘,凑到他脸颊前,摸了摸他的眉毛。 真的睡着了。 “接下来怎么做来着?”羽徽若仔细回想着当日吃了惑果后鹿鸣珂的行为,趴到他耳边,唤他的名字,“悯之,王悯之。” 睡梦里的太子殿下,睁开了眼眸,目光迷离。 羽徽若心脏噗噗乱跳:“王悯之,你喜欢我。” “有多喜欢?”他问。 “非常,非常,喜欢。”羽徽若闭上眼睛,昧着良心说,“一见钟情、唯命是从、天崩地裂的那种。” “嗯。”鹿鸣珂应道,“我喜欢初初,我对初初一见钟情,我愿意对初初唯命是从,失去初初的话,我的世界会天崩地裂。” 羽徽若只教了他一句话,他一口气说这么长,还都是很动听的话,这大概就是惑果的力量。 羽徽若很喜欢听,让他重复了三遍,然后才心满意足叫他闭上眼,继续睡。 她没有篡改鹿鸣珂的记忆,这里是幽都,不是她能掌控的地方,篡改记忆太过明显,她只是骗鹿鸣珂听她的话。 鹿鸣珂睡得香甜,她却没有睡意了,她没有走,而是趴在鹿鸣珂的怀中,阖起眼睛,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宁静。 鹿鸣珂抬起手,搭在她的腰间。 羽徽若愣了愣,以为他醒了,发现他仍闭着眼,只是睡梦里下意识的举动。 鹿鸣珂一整天都没有出寝殿,流觞办完鹿鸣珂交待的事,还要汇报,想见鹿鸣珂,被琉璃堵在门口。 “殿下好不容易休息一回,哥,那些事就搁一搁,别来烦殿下了。”琉璃推着流觞走,“快,你要没事,找你的小阿昙玩去。” 流觞道:“我要回复殿下的事很重要,拖不得。” 就在此时,殿门被人从里边打开,羽徽若手里拿着张手令走了出来。 流觞惊喜道:“殿下醒了?” 羽徽若把鹿鸣珂亲手写的手谕递给流觞:“殿下命你将前两日所擒的四名羽人放了。” 流觞打开手令,上面确有鹿鸣珂的印章,加上鹿鸣珂刚放过白梨,便不做怀疑,拿着手令走了。 羽徽若又对琉璃说:“传膳。” 琉璃点头:“我这就去。” 羽徽若重新折返回殿中,鹿鸣珂穿着寝衣,坐在榻边,隔着帘子望她。 羽徽若爬上榻,跪坐在他身后,上半身趴伏过来,用胳膊圈住他的脖子,像只慵懒的猫赖在他身上:“今天起,我们就正式和好了。” 鹿鸣珂:“唔。”
第88章 [VIP] 贪欢 六王已有三人到了幽都, 鹿鸣珂还要接见他们,不能整日陪在羽徽若身边,用过膳, 鹿鸣珂就出了门。 羽徽若独自回到长生苑。 阿昙在打扫她的寝殿。 羽徽若撑着脑袋,坐在石阶上发呆。 阿昙问:“帝姬在想什么?” “有酒吗?”羽徽若问。 阿昙一愣。 羽徽若又说:“要甜一点的, 不要辣的那种。” 阿昙说:“我去问问流觞, 可帝姬要酒做什么,帝姬如今还在养身子,饮不得酒。” “我跟你们家殿下重归于好了。” 阿昙慢一拍地反应过来, 高兴地抱住笤帚在原地转圈:“真的吗?你们真的和好了?太好了,殿下可算是修成正果了。” “我自问, 负你们家殿下良多,我想哄一哄他,让他高兴高兴。”羽徽若粉白的面颊飞起一朵红晕,垂下眼睫,声音越来越小, “我为他穿了两回嫁衣,却欠他一个洞房花烛夜。” “我明白!我都明白!”阿昙激动得舌头打结,“帝姬, 你别看我年纪还小, 我懂得可多,都交给我来布置, 我保证, 你们会拥有一个终生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羽徽若比了个“嘘”的动作:“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放心, 这是给殿下的惊喜, 殿下提前知道,就不是惊喜了。”阿昙放低了声音, 一副“我会好好配合”的表情。 长生苑只阿昙一人伺候,阿昙勤快,用了半日的功夫,就将寝殿重新布置了起来。她买来红绸,剪裁好,挂在屋内,还将床帐和被褥都换成了红色。 “还有这个,差点忘了。”阿昙打开包裹,拿出一对龙凤红烛。 酒是托流觞去买的,流觞答应过阿昙,会守口如瓶。这件事上,阿昙很放心他,他向来是个一言九鼎的男人。 羽徽若不喜烈酒,准备的都是甜酒,这些果子做的酒,魔人大多看不上,鲜少有卖的,流觞跑了许多家才买到。 天黑了后,阿昙将灯烛都点燃。殿下说过,帝姬不喜欢黑夜,所以殿内灯烛最多,铜灯造型优美,灯油被添的足足的。 羽徽若亲自点燃龙凤红烛。 阿昙抱着新买的甜酒,放在桌子上。 这些甜酒口味很多,有石榴、荔枝、葡萄、桑葚、梅子等,羽徽若拍开酒封,各种口味都尝了尝,挑了自己最喜欢的荔枝味。 都说甜酒易醉,倒不是它有多醉人,相反,它口感香甜,不知不觉就会过量饮用,因此才会容易醉人。 羽徽若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她双颊染着霞晕,打了个酒嗝,问阿昙:“几时了。” 阿昙回道:“戌时。” 鹿鸣珂答应过羽徽若,会回来陪她用晚膳,时间就约在戌时左右。 羽徽若摇摇晃晃站起,对阿昙说:“我先藏起来,你不要告诉他我藏在何处,等他自己来找,找不到时,我就出现在他面前。” 听她的语气,显然已经醉了,她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很是俏皮。 阿昙还未见过这般娇憨的帝姬,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应着好,走出大殿,准备让流觞去看看殿下几时到。 刚出门便撞上了鹿鸣珂,他刚从魔君殿里回来,身上沾着些许酒气。阿昙忙福身,道:“酒菜已备好,帝姬在屋中等着您。” 鹿鸣珂回来的重点不是这些酒菜,而是帝姬。 阿昙冲他身后的流觞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流觞露出默契的笑。 鹿鸣珂推门而入。 殿内缀着红纱,暖黄的光晕扑面而来,酒香花浓,烛影摇曳,他目光梭巡一圈,并未寻到羽徽若的踪影。 垂帘后,隐约有道人影掠过。 “初初。”鹿鸣珂撩起纱帘。 那人影向自己扑来,与他撞了个满怀。 怀中的姑娘一袭红衣,双颊酡红,眼神迷离,软软地伏在他胸口,打了个酒嗝:“悯之。” 她大多时候喜着鲜亮的华服,鹿鸣珂给她准备的都是鹅黄色这样鲜嫩的衣裙,这件大红裙只因颜色艳烈,红得像嫁衣,鹿鸣珂私心希望她能再穿一回,就混在了那些鹅黄裙衫间。 今日这红衣是特地为他穿的吗? 鹿鸣珂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再也移不开:“你醉了。” 羽徽若点点头:“嬷嬷说过,喝醉了,会好受些。” 帝姬长大了些,会有嬷嬷教导男女之事,帝姬再尊贵,毕竟是女子,这种事刚开始对女子来说会有些辛苦,帝姬又是皮薄肉嫩的千金之躯,更当金贵些,所以,嬷嬷教了她这个法子,来渡过新婚之夜。 鹿鸣珂未能理解她所言。 羽徽若推开他,走入帘内,坐在榻上,对着鹿鸣珂招手:“悯之,过来,给我侍寝。” “侍寝”二字出口,再配合她的红衣,和这满屋子的烛影摇红,再不懂,就是不解风情了。 鹿鸣珂心头一热。 怪不得往这殿中一路行来,说起是陪羽徽若用膳,流觞笑得满面深意,还说了句“恭贺殿下”。 鹿鸣珂踏入帘中。 那娇贵的小帝姬乖乖坐着,如同鸟雀张开翅膀,等着他为她祛衣。 鹿鸣珂覆身将她压倒在榻上,扣住她的十指,目光炙热得仿佛能烫穿她的灵魂,低沉的嗓音问道:“给谁侍寝?” 羽徽若醉醺醺的,还以为在她的凤凰宫,迷迷糊糊间,姑姑给她钦定的小皇夫站在她面前,风流俊秀的模样极为戳人。 他这一问,羽徽若清醒一瞬,记起这里是幽都,眼前这少年是这里的主人,而她是他的俘虏,她这颐指气使的脾性,该改一改了。 她放软声音,接受现实,委屈巴巴说:“给你侍寝。” 鹿鸣珂松了她,在她面前坐好,抬起双臂。 这是要她为他褪衣了。 羽徽若直起身子,低垂着脑袋,伸出双手,为他解着衣扣。 她醉得辨不清东西南北,那只手在他胸前摸来摸去,怎么都找不到正确的位置,累得满头大汗。 她急了,索性上手撕,偏那衣服材质太好,撕也撕不开,猴急的模样,引得鹿鸣珂忍不住发笑。 鹿鸣珂握住她作乱的手,为她解着衣扣。 羽徽若不动了,乖乖的,像只小兔子,等着恶犬化身为狼,探出他的獠牙。 这个模样实在太过招人疼,鹿鸣珂抬手一挥,放下了床帐,掩去了所有的春色。 羽徽若的身上还有未祛的伤疤,那些疤痕歪歪扭扭的,极为丑陋。 她感觉到鹿鸣珂在用目光一寸寸扫视着那些疤痕,抓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闭着眼道:“不要,不要看。” 鹿鸣珂掀开被子,炙烫的吻落在那些伤疤上:“初初怎样,都是最好看的。” 傍晚时,天际就堆着一朵朵黑云,这时天色彻底黑下来,伴随着闪电,响起轰鸣声,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在琉璃瓦上,喧嚣盖住一切甜腻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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