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起她的墨发,覃桉尝试甩出一道符,但自己炁似乎不出所料的被完全禁锢。 她拖着身子,来到那处术阵,轻而易举的就跨了出去。 她沿着小路,挑着没人的地方跑,沿着紫雾林不断穿梭,哪怕树枝划破裙摆,她也硬生生的将其折断。 覃桉喘息着,汗水黏腻,滴落在地,她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她渐渐慢下来,步子越走越慢,最终停下脚步。 风吹起她的墨发,身后的男人也停下脚步。 “…我们先回去,待弄清所有,我会给你个解释。” 覃桉背着他,冷笑道:“什么解释?拿走我玉牌的解释,还是给我下禁术的解释。 趁我入睡亲吻我的人是你,现在伤害我的人也是你,你给我个解释,好,你解释!” 她转过身,快步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双目通红。 “你说,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蛊,是不是!” 男人一言未发,他半扎的墨发有些许凌乱,眼底也染上些乌青。 “为什么?我待你不好?还是我不够喜欢你!凭什么在我喜欢你的同时,你这样对我?你何时下的,你告诉我,何时下的!” 覃桉的表情皱成一团,抓着他的衣襟指尖泛白,风吹过她的衣裙,手腕上的银链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万岐此时才发现,那处破碎的银色蝴蝶不知何时已经被覃桉悄悄补好,完好无缺的在他眼中摇曳。 他看着覃桉一把勒住那截手链,硬生生的撕裂,撵在地上,耳边是她的斥骂。 “我说你为何心中不安,一次次试探我,我说你为何,要一遍遍问我爱不爱你。 我以为是我的问题,是我的性格太过扭捏,是我表达的不够你那般炽热,让你感受不到,万岐!我以为是我原因,原来是你的自私自利自负。” 蓝楹花飘在空中,携去片片,她昂起头,站直了身体。双眸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漆黑而又明亮。 “万岐,我于你,唯有失望。” 两滴泪在她的眼睫凝结,顺着脸颊一瞬滑落。 “我们结束了。” 万岐抬起头,错愕的看向她转身的背影,一双幽深的眼睛犹如孩童,呆愣在地。他捏紧了拳,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你说什么?” 覃桉甩开他的手,擦去最后两滴泪珠,不顾一切的往前走。 她知道她走不掉,但是她偏要走,她一定要将话说完,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覃桉觉得自己很没用,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她就像是被覃灵渊拿来欢乐的那只小狗,被她扔在雪地里的狗。 覃桉没走两步,便双脚离地被人径直扛起,万岐摁住钳住她的双手,沉着脸往回走去。 “阿川,你肯定看的出是有人故意挑拨,你先冷静些。” “我冷静?我现在冷静的很,在你眼里我难道连拒绝的权利都不曾拥有? 凭什么,万岐。 凭什么你想要什么就必须有什么,凭什么我要被关在紫雾林,凭什么我要被关在覃家受辱,你这么做跟我爹有什么区别,你跟我爹一样令人厌恶!” 万岐不答,她浓郁的灵炁冲撞着他的五感,万岐暗自舔着牙尖,吞咽着唾液,一声不吭的往朝那院中走。 覃桉看着那院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她似乎已经看见自己未来要待在那个屋中,听万岐说着甜言蜜语,感受万岐体温,与他亲吻,和他成亲一辈子待在一处。 覃桉乱蹬着腿,被塞进屋中,像是被塞进了幼时那装着女尸的屋子。 她坐在地上,睁大眼睛懵懵的看他。 就见万岐焦躁的摩挲着腰间银饰,高大的阴影直接就能将覃桉瘦小的身躯笼罩,她看着他的手向她伸去,指尖发颤。 “你…也要拿柳鞭抽我吗?”
第61章 无力 万岐蹲下身子, 捧住她那张泛白的脸,不可置信。“阿川,你在说什么,我怎会拿柳鞭抽你。” 他的掌心在脸颊侧轻轻的磨蹭, 探身想去抱她。 万岐的手刚落下, 覃桉便像是圆滑的泥鳅从他怀中滑去。 覃桉从未感到如此无力, 灵脉被封, 灵炁被禁锢,她这十几年来的修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仍忘不了那夜万岐的眼神, 暗自吞咽像是在看一个猎物。 覃桉呆呆的坐在那,缓了许久,这才慢慢的站起身子。 “如何才能解蛊?”她问他。 万岐不答,他好似一说,覃桉便真的会去做, 什么都不顾及。 他伸手将她抱起, 用湿润的毛巾给她擦脚,仅仅五天她的身体好像因那日而变得格外轻巧, 瘦弱,掂在怀中没有了份量。 他将人抱在凳上, 转身去挑了几件衣裳递给她。 “换身衣服,待会用膳。” 覃桉静静站在那, 墨发垂在腰间。 “你帮我换,又不是没瞧过, 那夜我身着存缕, 衣衫浅薄, 万岐怕是没看清楚,这回你可以看清楚些。” 她又话刺他, 万岐攥紧拳,冷声道:“自己穿。” 覃桉平静的看着他,跳下凳子,拖着满是泥渍的衣裙直接躺上床榻,在还没触及的那刻,万岐一把拽住她,伸手挑开了她的衣带。 衣裙滑落露出里面的小衣,万岐低着头,眼神不知何处安放。 他展开有些繁缛的衣裙,来回翻动,尝试着帮她穿衣裙。 覃桉淡声问他:“吞咽唾液是想吃我?” “你的灵炁不受控制的外泄,紫雾林会很安全。” 炽在地面盘旋,发出沙沙声响,覃桉循声看去,轻笑道:“我不知你修的什么术法,但是待在这也没安全到哪去。” 万岐不答,舌尖抵着上颚,敛过手为她穿衣,二人离得很近,近到那灵炁铺面而来。 万岐从前不觉得这灵炁有何诱人之处,除了好闻些,能提升修为倒不至于引他去做些什么,但现在他莫名因为这东西而止不住的腹中空虚。 但好在只要吃些什么,饥饿尚且能忍。 “不许撩拨。” 万岐低声呵斥,径直甩去抚摸他下颚的手。 “之前不是很喜欢我摸你,为何现在不能,你怎么不看我,是不敢看吗?” 覃桉捧住他的脸,一双杏眸直直的盯着他,反复流连,对上万岐躲闪的目光时,覃桉轻笑:“纸老虎。” 话音刚落,屋内发出沙沙声响,覃桉透过万岐的侧颜朝后看去。 就见亮堂的屋内支起一条巨蟒,它的身躯渐渐粗壮,盘绕在硕大的房中,每动一下都引得桌椅摇晃。金黄的蛇纹绕着赤红的蛇身,澄黄的竖瞳透出幽幽的光。 巨大的阴影投下将整个屋子完全罩住,它立在万岐身后,缓缓探下蛇头停在万岐的肩侧。 它的身躯过于庞大,一只眼睛抵得上覃桉的头颅。冷冽的气息蔓延,紫雾的毒瘴压过灵炁,炽张开血口,蛇芯嘶嘶作响与覃桉的鼻尖差之毫厘。 万岐低头继续帮她穿戴衣裙,肌肤的触碰,他能感到覃桉的惧怕。覃桉终于不再继续说那些刺激的话语,不然他可能真会做些什么,修行禁术本就让他情绪不稳,手段粗暴,现在他和覃桉都不能再受刺激。 万岐的手划过她的腰肢,还未挤上衣带,就看到覃桉径直扒开炽的嘴,把自己半个身子都没了进去。 炽的蛇信舔过她的身躯,吓得万岐一把给她拽了出来。 “你疯了!” 她的胳膊被炽锐利的尖牙给刺破,好在咬合不重,不然只是一瞬,炽就能将其吞下。 覃桉看着万岐愤怒的表情,微抬下巴讥讽道:“纸老虎。” 话音未落,炽就吊起覃桉的后领悬在半空,覃桉一言未发,扯掉外衣,直接从空中掉下。万岐一愣,快步上前一把接住她,面色阴沉气的浑身发抖。 覃桉撇了他一眼,摁住胳膊流下淡血液,推开他,抱着衣裙便转身去沐浴。 空荡的房间就剩一人一蛇,万岐愣愣站那,缓了好久才回过神。 然而不仅于此,当万岐在起灶,覃桉就站在后面看他。 她手不安分穿过衣服,贴住他腹部的疤痕手指使劲的剜了进去。触及此处,昔日不堪的记忆回溯,一股无言的怒火翻涌,万岐切菜的手顿在半空。 覃桉似是还不够,指尖对着他的腹部狠掐,也不言语,就剜着他丑陋的疤痕。 万岐沉着脸,“你想做什么。” 覃桉用指尖描绘着鸢印,覃家的功法跟柳门运作不同,灵力和炁的使用很是微妙,覃桉没有灵力,但有炁,此时炁无形外泄,她只能控制一点点外泄的炁去绘制鸢印。 “我想回覃家。” “不能回去,你爹给我下了双生印,目前我还不知是否有诈。” 覃桉冷笑,“双生印需印在神魂,一人结契是无用的。” “所以,我们要神魂交融。” 他说的太过平静,覃桉信以为真,立刻将手从他腹中抽了出来,退到一旁看他做饭。万岐也不避讳,整好衣领和衣带,嘴角噙笑,这才继续动作。 这过程全由由覃桉盯着,并未发下毒的痕迹,在用膳时,万岐坐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话,覃桉一声不吭,静静的用膳。 “你果然不会跟我赌气不吃。” 覃桉不答,赌气不吃只会饿着自己,对她没有半分好处,有人做饭没下毒,她一分力也不曾出,为何不吃,吃饱了才有力气。 平静的一天,覃桉没有多说一个字。 直至半夜,覃桉躺在榻上都未睡去,她想按结界,但那稀薄的灵炁根本不够她使用,单凭内力护体她与万岐根本毫无胜算。 子蛊在她体内,若猜不错,在金铃的位置,万岐说他们链接了双生印,这印在覃桉看来目前没什么用处,只是她灵炁外泄,脚踝有禁术桎梏才是最大的威胁。 子蛊突然发作确实蹊跷,超过万岐的修为在万山屈指可数,但不妨有人用阴险手段,但覃桉那几日未曾接触过谁,吃的东西也被严格把控。 会是谁。 她莫名想到在祈福时被注视的感觉,蓝楹树,金蝶,会是阿莎? 但她为何这么做,没有理由,而且阿莎待她不错。她看着自己右胳膊逐渐蔓延的黑线,心中隐隐不安。 夜半,覃桉保持清醒,不让自己睡去,果然夜深了,万岐又撵开她的被子,径直挤了进去。他触碰的那一刹那,覃桉一脚将他踹下床榻。 “滚。” 屋中覃桉看不清他的脸,万岐白皙的面容若隐若现在她眼中若隐若现,来不及反应,两只手径直攥住她的胳膊,覃桉感到自己被提起来,整个人陷进了他怀里。 “男女有别,滚下去。” 万岐从后揽住她,与往日般将头抵在她颈侧,将她抱在怀中,一言未发。 他温热的呼吸落在颈侧,覃桉内心忍不住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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