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侧坐着一青色衣衫的男子,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脚裸,指腹放在那道桎梏上,温柔的摁压。 白无双摸着覃桉的脚裸。 那个男人摸着他妻子的脚裸,坐在他的院子里,他的位置。 他的握着骨笛笛手忍不住发抖,力道因愤怒一发不可收拾,尖锐的笛鸣倏然迸发。 其中一梵氏族人脑袋猛的炸开,顿时头颅飞旋在空中,血液迸溅,炸开了花。
第64章 殷涸 “晨乌, 你在做什么!凝神!” 江澈抬头,就见黑夜中上方的绀衣男子面色阴沉,内力猛的炸开,这压制对江澈来说倒还能抗住, 但眼下梵氏族人莫名暴动, 万岐随手一挥都能弄死一片人。 江澈的声音隔着汹涌的海水不断传来, 万岐握着手中笛, 手却不忍颤抖。脚下晨乌随着主人的情绪剑意冲撞,紫雾林的场景一幕幕展现, 桃木插入炽的身躯,翘起坚硬的鳞片。 在炽的视角内,它的头颅守着院门,正对覃桉着二人,院内被下了结界, 炽听不到里头的话语, 只见白无双以血为祭在她的脚裸绘制,万岐自然知道他在做什么, 遏制桎梏。 二人好似眉眼传情,覃桉的腿搭在他膝上, 也不知说了什么。但她的情绪不断传来,担忧中带着几丝愉悦。 覃桉感受到院外的那条蛊蛇炽热的视线, 不由得转头看了它一眼,随之继续同“白无双”说话。 “你就非要用他的皮?” 千罂粟低声道:“我一出那地方, 柳成渊能感知到我。我跟白无双换了身体, 这才赶过来。” “变回来。” “这是他的身子, 我现在做不到。” 桎梏刚解,覃桉一把掐住她的脖颈, 鸢印密密麻麻的成了一道枷锁拴住了她的身体。没等千罂粟反应,覃桉转身踏入早已埋下的传送阵法,径直瞬移出了紫雾林。 千罂粟待在院内,炽的身躯被桃木定在地上,但蛇躯不断扭动,长尾掀开重重摔落,若不是覃桉的结界厚重,炽定会一口将她吞下。 尽管千罂粟也算是两百年的妖怪,但面对炽还是隐隐后怕,这不是她的身体,她使不出全力。 千罂粟想入阵时,便发现阵法被覃桉尽数损坏,她还得顶着压力重塑阵法。千罂粟看向结界外虎视眈眈的蛇不忍吞咽口水,真是造孽,她怎么就信了覃桉的鬼话。 预先画好的阵法,覃桉刚踏入瞬移到塌陷的天机阁内,昏暗的地下方共秋被几道金法链束缚,散发的阴气让周围花草尽数枯萎,法链发出铮的声响。 覃桉抬脚半悬在空中,泥渍在空中掉落,她低头嗅到了那隐藏的气息,泥渍掉落的瞬间,覃桉根本来不及收脚就倏然消失在地下的的昏暗中。 轻微的咔嚓声传入她耳中,右臂的黑线迅速蔓延,枝杈似的肆意生长,这里的阴气更加浓郁。 覃桉皱眉,听到咔嚓咔嚓的声响,刺眼的光芒绽开。 覃桉双目微睁又忍不住眯起,残破的宫殿散出一股腥味。 “你是落织之女。” 覃桉回头,那中年男子站在残破的宫殿内,双手垂立在袖中,墨发被玉冠一丝不苟的竖起。 洗旧的靛青色衣袍相衬男人的气质越发沉稳干练,浑身透出一股温雅。 覃桉定定的看他,在还未恢复的记忆中,她不应当认识他。但她看到这张脸时,覃桉便知道他是谁。 万岐的父亲,柳成渊。 他们的眉眼长得很是相像,尤其是那微勾的眼尾。 覃桉并未反应出落织是谁,但多少也能有些猜测。也许是她的母亲。 “柳长老将我传送于此,有何指示。” 柳成渊面上毫无波澜,似乎对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诧异。 他撵了撵衣袖,面上仍带着温润的笑,挥手示意覃桉朝里走去。 覃桉站在原地未动,眼神甚至不敢远离柳成渊。 许是天机阁尽毁,鸢鸟才会被劫持,不管方共秋是否是个幌子,但覃桉仍旧不信,覃四爷就一点不知,真的会把她丢在这。 为什么这么着急将她的性命与万岐绑在一起,双生印,覃桉才不觉得覃四爷真对她的婚事如此关爱。 “你是我儿的妻,请儿媳进殿用茶也要这么被防着。我若真想对你动手,你逃不出我身外一丈。” 覃桉攥紧拳,内心踟蹰,前方未卜,不管她如何动作,好似都没有选择权利。 她敌不过他。 覃桉暗自呼了几口气,随着柳成渊的指示小心的迈着步子,时常注意脚下的动静。 这宫殿残破,白玉石的地面尽数裂开,覃桉并不知晓自己在何处,只觉这里腥味太过浓厚。 所谓正经的用茶,不过是残岩断柱下一席稍微能坐的地方。 石坐上沾满了灰尘,覃桉以为柳成渊会扬手挥去,谁想他竟掏出一方帕子叠了叠在石凳上擦了擦,又在自己的石凳上擦拭着。 看来万岐的父亲好似十分注意礼节,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行为都是一副井井有条胜券在握的模样。 “有些残破,还望见谅。” 覃桉浅笑着坐下,刚落座,就见柳成渊倒真去泡了茶水。 他的步子十分缓慢,踩的又稳又重到是不像一位康健的中年的男子。 覃桉无意凝视着他的脚底,脚掌发软,用力勉强受均。 好似是具死尸。 俄顷,柳成渊提了壶茶水,拿壶水冲荡了下较旧的茶盏,指节一推,推向覃桉面前。 此时覃桉再看,就见柳成渊的指甲反贴在指腹内侧,整只手都都与常人不同,竟是相反的。 尽管在紫雾林待的时间冗长已经适应毒瘴,但覃桉倒没有万岐那般对毒敏感,自是迟迟不敢饮下,甚至不敢触碰杯盏。 柳成渊见她不饮,倒也没多苛责,只是嘴上不忍多言几句。 他微着说道:“真是自家人也免不了戒备,好不容易弄来的热茶,却放在一旁,多少有些心寒。” 覃桉皱眉,就觉万岐的父亲说话一套一套,跟万岐如出一撤。 这父子之间还是有几点相似,比如在说话方面。 在想达到某些目的时总会刻意的让自己处于低位,利用仅有的亲密关系适当显露薄弱的一面,惹人心疼。 让人下意识思考是否是自己的错误,惹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起初,覃桉还吃这招,万岐说几句覃桉还会受其影响。 现在这招她已经吃惯了,在没做些出格的事情前,覃桉已经铁石心肠。 在万岐那都受约束,更别说是他这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的父亲。 覃桉捏着衣袖捂着嘴,低眉小声道:“伯父,我从小体弱多病,脾胃不好,还望伯父见谅。” 柳成渊看着她低笑,微眯的双眸折出几道纹路。 “幼时也没见你脾胃不好,在晨乌那倒是不挑,什么都吃。” 覃桉垂眸,眼神落在柳成渊的脖颈处,青经微凸皮骨好似分离,看着十分不贴合。 覃桉脑中莫名冒出一个想法,难道是缝合的活尸。 “伯父召我过来,不仅仅是喝茶关心聊家常吧。” 柳成渊修长的指节在桌上敲打,指腹的指甲盖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这个动作覃桉下意识看向地面是否有蛊虫钻出,万岐每每敲打银饰时,总会有些奇怪的东西从哪钻出来。 但此时一瞧,地面除去坑坑洼洼的石子,倒没出现什么。 “你跟你娘一般都是个直性子,自然不仅是聊家常。 我也就不绕弯子,你应当知晓自己体质特殊,我这有东西能帮你将体内的金铃解开。” “您想要什么?” “你的金铃,金铃在你体内蕴藏许久,埋的都是心头血,我不挖,也不动手只要你在结束后将它给我.........还有你体内的圣蛊。” 柳成渊倏然眸光一闪,桌上茶盏猛的炸裂。 身后一道柳鞭朝他卷去,残破的宫殿轰然坍塌,发出一声巨响,烟雾弥漫,覃弋的柳鞭在烟雾中闪出点点余光。 “覃弋,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一道霹雳闪过,柳成渊徒手接鞭子,苍白僵硬的手掌划出几道黑色的血渍,顿时阴气缭绕,向外渗透。 柳成渊沉沉低笑,就见空气中凝聚无限剑意纷纷朝他刺去。 几声巨响,竟是分不出胜负。待烟雾散去时,就见覃桉早已消失在柳成渊身后。 “我的女儿若是有佯,他也活不成。” 柳成渊微微一顿,看向覃弋的双眸眯起。 他拂了拂衣袖,不急不躁的轻声道:“我儿不是会受情爱影响之人。” 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又开口道:“死了,也无妨。” 此时一阵威压袭来,沉闷的银铃声以双耳无法捕捉的速度飞速荡开,柳成渊顿了顿,剑意震碎。 尘烟中,女人步伐沉重,一身华衣,银饰碰撞哗哗直响。 乌英头带傩面似是不想以真容示面。 她与柳成渊已经多年未见,自诞下万岐起,她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万山。 柳成渊将孩子带走时,她仍旧没有出山,坚守大祭司的指责,永不出境,留守万山地界。 多年未见,柳成渊的容颜已有苍老之态,隐约还能见到年少时的英姿。 他不肯同她待在万山,她不肯为他出界。 旧时情份,在那一夜悄然破碎,再见之时连柳成渊都有些恍惚。 柳成渊看到乌英之时,双眼忍不住微眯,手指攥紧。 果然,在同他和离后,哪怕覃弋已经成婚,他们二人仍旧一起行事。 她还是那般水性杨花,无论年轻与否,身边依旧总有男子出现。 乌英凝视着他,手腕银饰尽数掉落,形成闭环。“阴沟里的老鼠,也要爬出来见阳光么。” 剑阵绽开,每一道威压都使破碎的宫殿摇摇欲坠,柳成渊每向前一步,地面就多一道裂痕。 他十分清楚乌英在早年为万岐出山之时,遭受不小的反噬,功力不增只减,早已不似当年那般耀眼。 此时与他对峙,根本毫无胜算。 “在你眼中我竟是这般模样,真是让人心寒。” 三人对峙,地面炸裂,石子飞扬。 覃弋眯起双眸,竟是感到柳成渊的功力竟在不断增长,面色和步伐也从苍白无力,慢吞沉稳,变得愈发殷实有力。 覃弋看向乌英,对视的瞬间,覃弋被支出银环结界,径直朝内跑去。 柳成渊几次想拦,到底是分身乏术。 乌英看着地面剑意横飞,划烂了她深蓝绣着银纹的衣袖,一时攥紧巫杖,低笑道:“言之,杀我的剑锋可别偏了。” “杀你,自是不会。” 无数剑意向上窜起,乌英挡的吃力,但仍旧不愿推出半步。 利刃划去傩面的细绳,掉落的瞬间,乌英的发丝随风飘动,柳成渊正撞进她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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