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骅。 红鹤想到这里看向了巫柯,他恰好也似乎想到了这个人,朝她微微颔首示意。此时毛虎押解的两名男子走了进来:“这就是昨日凌晨跑掉的那两名男客。” 红鹤上前查看,一高一矮两名商人模样的中年男人,蓄有长髯,满脸晦气地站在门口。巫柯把姜莘临死前与画师做的人像拿出来对着两人看了又看。 “一一报上名来。”他厉声说道。 “封乐县屈佐,果商。”“封乐县涂会,也是果商。”那一高一矮的男子作答。 “昨日凌晨,你俩为何连夜离开了妙音坊??” “回公人话,昨日凌晨突降暴雨,我两的货物还在驿站院中。那果子一淋雨恐就放不了几日,因此我们就早早离开去驿站中铺陈雨布去了。” 毛虎在一旁颔首:“他们去时驿站小厮也在场,确是如此。” “不是这两人。”红鹤说道:“凶手从未离开妙音坊。” “可我们昨日已将这妙音坊上上下下的男人都查过了一遍,难道说凶手并非是那白骅?” “若不是白骅,那就得仔细想想为何姜莘遇害。姜莘遇害是因为白骅害怕被她认出,还是她昨夜已认出了白骅是谁?又或者还有第三人也有同时杀害祁芙与姜莘的理由?” “这案子真是毫无道理。”巫柯摸了摸脑袋:“范仵作说作案的一定是名男子,你又说凶手没有离开过妙音坊,我们已掘地三尺,而在妙音坊的男子也就那些人。难道这人真能隐身不成?” “做过就会有痕迹。”红鹤用折扇敲打着手心:“且撤掉不良,先回县衙。” “公人,你现在撤掉了不良,今晚若再有谁遇害怎么办?”月娘在一旁听了面露难色:“你也说了凶手还在这妙音坊里,总不能把我们所有人都关进牢狱中挨个审问吧?” “找不到人,难道要不良人永远都守在你这么?”红鹤冷言道。 回到县衙,天色居然又渐晴。走进后院,迎面一只皮球飞来,红鹤一把抓住,扬眉:“你过得可还快活?” “鹤儿。”班翀喜笑颜开地跑来,他好像永远不会为任何事困扰,前一日还被拘在牢狱中,后一日又能开开心心地过活了。 “小姐,班公子说自己蹴鞠能连踢一百个球不落地,我们都不信。”苗儿跟上前来高兴地说。 “班翀,你跟我来书房。”红鹤将皮球交给苗儿。 进门班翀去茶炉旁忙开了,又是烧水又是暖杯,红鹤沉吟半响问:“你打算何时回宝安县?” “鹤儿,我这才来几日,你为何又要赶我走?”班翀皱眉道。 “你真不打算考科举了?” “如果这科举对乐红鹤来说很重要的话,我会去认认真真地考。”班翀放下茶杯认真说:“我知你绝不会在意男人的官爵。” “我绝无要干涉你生活的意思。”红鹤说道:“不过现在立即启程回你的宝安县。若你不走,我叫人打包你的行李将你绑了也要丢上牛舆。” “我不走。”班翀很坚决地说:“鹤儿,我从不强迫你对我上心。你也不要阻拦我对你上心。如果这次我再回去,就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你了。你尽管叫人来绑我好了。”说罢他丢下还在滚水的茶炉,愤然离开书房。 “你可是担心他的安全?”巫柯从屋外走进来。 “班翀恐怕是唯一一个见过凶手的人了。” “只是在梦行时,凶手未必会在意。”巫柯走到茶炉边,将烧开的茶壶拿开:“这茶有些煮过头了。” “哪怕姜莘当时没能将他认出来,他依然痛下了杀手,可见这是个心思周密且心狠手辣的人。”红鹤忖量道。 “我已经安排人将留在妙音坊那些奴仆小厮的籍贯,出生由来都从户房调出来。我不信就挖不出这白骅。”巫柯将茶杯斟满,递给红鹤:“你且安心休息一日。” “毛虎可回来了?我需劳烦他安排不良保护班翀。” “他正安排今晚要驻守在妙音坊外的那些暗探。”巫柯说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凶手在连杀两人之后,留在妙音坊已百害无一利,只会找机会尽快离开。” “因此你才撤掉了妙音坊的守卫。”巫柯饮了一口茶,皱起眉头转头将茶水吐出窗外:“糊了。”他说。 “全看今晚了。”红鹤看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光,这连天的暴雨似乎也要过去。
第三卷 第八章 红鹤歇息了半日,傍晚又去了趟户房,托那燕林帮她查找泊头湖村的一事。 “这座村子我是知道的。”面色苍白的书生缓慢地说,他生下来就先天不良,脑子虽然聪明,身子却一直很瘦弱。几名户房衙役在他身后的档案架上匆匆翻找,他回头看了一眼:“近日似乎是有什么大案。” “是的。”红鹤并不多做解释,她说道:“那泊头湖村可是有什么门道在里面?毛大人在城中找了很久,竟找不到一个村民。” 燕林说道:“现在你提起来,我才隐约记得小时候曾听阿耶提起过泊头湖村山神降临的故事,一次死了好几个人。但还需要时间去查证。” “山神降临?”红鹤疑惑不解。 “对,那泊头湖村全是岭南土著居民,在多年前曾不在大唐统治之下,他们有自己的风俗和自己的神。”燕林伸手去拨凉书案上的一盏豆油灯。 “那你可曾在新会城中见过这种花样?”红鹤将襁褓递给燕林,燕林看了半响:“记忆里不曾见过。这事对你很重要?” “不瞒燕大人,这的确是对我很重要的私事。” “那你先将这襁褓留下,待我将这花样临摹出来。”燕林低声咳了几声。 “燕大人的身体可还好?”红鹤关切地问道。 “不妨,不过是顽疾缠身,习惯就好了。”燕林病恹恹地说,起身点了香,又为红鹤倒了一杯热茶:“这是我乡下老家的千年茶树,小娘子试试。” “千年老树?” “对,那老树开花既有雌蕊,也有雄蕊,都能结果,你且尝一尝罢。”他站起身来:“我还要去看看他们忙了这半日到底忙完没有。” 红鹤嗅着檀香那温柔的香气,又独自喝了几杯茶,她看着茶杯突然豁然开朗,心中大喜。此刻天色渐暗,想来毛虎安排的不良已就位,她回房随便用了一碗汤饼,换好一袭玄色胡装,裹好头巾,脚蹬黑长靴,刚出门就见到神色异样的巫柯。 “巫柯,我知道那凶手是谁了。”她朗声说道:“今晚我们就能抓住他!” “班翀自己去了妙音坊。”巫柯说道。 “他去做甚?”红鹤大惊。 “他对保护他的不良说自己要去妙音坊将凶手找出来。” “不良就没有拦住他?” “他们,可不敢……”巫柯低声地说。 “真是个混球。”红鹤咒骂道,立刻翻身上马朝着妙音坊的方向疾驰而去。 班翀在妙音坊找了一处引人注目的软塌坐了下来,此时妙音坊中客人稀少,只有几名说着乡音的外乡客商。有高台上几名普通舞伎和乐工献艺,跳的都是一些令人昏昏欲睡的曲子。 妙音坊的月娘走过来,神色犹疑:“公子,怎么又来了?” “你是不欢迎我?”班翀将眉头高高挑起:“还是不欢迎我的银子?”伸入怀中的手再拿出来时多了一锭成色上好的银两。 “哎哟,班公子,你这话说得。”那月娘立即换了一副面孔,眉开眼笑地接过那锭银两:“要酒还是要小娘子?” “给我温一壶好酒,来几个小菜。”班翀高兴地说道:“小娘子就免了,叫他们换个欢快的曲儿听听。打扫好房间,我今日要住在你这里。” “是是是,公子有事只管吩咐,好酒这就上来。” 班翀慢吞吞地饮着酒,四下张望,企图寻找那日出现在梦境中的身影。虽然他不记得那人的模样,可已回忆起那人的身材和走路的步态。他觉得自己有把握看到那个人就能将他揪出来。 可一壶温酒下肚,人没找到,他就已经晕乎乎地趴在酒案上。“班公子这就喝醉啦?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要不要先上去歇息?”月娘走过来笑眯眯地说,她挥手招呼几名小厮:“将班公子送进厢房。” 红鹤埋头坐妙音坊外一处馄饨摊里,叫了一碗野菜馄饨,她不敢贸然进去,怕惊动了凶手。 “你说你大概知道凶手是谁?”巫柯在旁低声说道。 “没错。”红鹤胸有成竹地说:“现在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他又如此颇有心计,希望他能够自投罗网。” “毛虎放了两名暗探在妙音坊冒充外乡客商,刚刚回报班公子已经喝醉了。” “怎这样快?定然是有人在酒里做了手脚。”红鹤皱眉:“那日你婚宴,我们与他喝了好几个时辰才有醉意。” “月娘已命人将他送入厢房。” 红鹤说道:“祁芙与姜莘都是在厢房中遇害。他也只能在房中下手。” 巫柯低声惊呼:“班公子恐怕有危险。” 班翀第一口酒就已觉得滋味不对,于是他偷偷地将酒全数吐入自己的巾帕里。此刻他正躺在月娘为他安排的厢房架子床上,用被褥蒙面,半眯着眼睛观察门口的动静。 仿佛过去了许久,房外的音乐声又从欢快转为低沉的节奏,他听到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了,班翀半眯着眼睛,看见门口出现一双小巧的绣花鞋。 “班公子,你醒着么,奴婢送来了热茶。”一个细细的嗓音轻声说道。 “班公子,你醒醒呀,喝杯热茶醒醒酒。”那人慢慢地靠近架子床。班翀暗自将腰间的短剑握紧。 “班公子……”那双手轻轻地搭在被褥。 “大胆!”门口突然有人怒喝。班翀猛然掀开被子,高举手中短剑。 那婢女尖叫一声,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她面色苍白,声音颤抖着:“发生了什么事?” 红鹤从厢房门口踏进来,面色一愣:“怎么是个婢女?” “不该是她?”毛虎茫然地看着红鹤。 “不是她。”红鹤皱眉,看看一地的狼藉,再看看那张被胭脂眉笔精心描绘过的脸蛋:“她不过是个想趁醉攀上公子爷的女子罢了。” “你还不下去?”毛虎竖眉瞪着那名婢女。 婢女红着脸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厢房。 “我躺这儿这么久,居然只是捞到一名女子?”班翀遗憾说。 红鹤略略思忖片刻,当即说道:“毛虎,厢房动静颇大,你现在点人先将白骅捉回来。”她随后说出了一个名字。 “怎会是他?”毛虎和巫柯异口同声地说。 “是他,快去。” 一刻钟之后,有人来报,埋伏在不良人在后巷捉住一人,身上带着银两和行李,正打算在坊门关闭之前骑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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